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满心盈时
婚期拟定五月十七举行,楚景月暂时居于使馆的望舒院,赵冲亲自送她。从皇宫到使馆的一路上都有百姓观看,赵冲不停朝他们招手,似乎颇得民心。
到达使馆,赵冲欲牵她下马,楚景月却一跃而下,导致头上皇后亲赐的玉钗坠落,幸而赵冲身手奇快,及时接住。
“哇,幸好。”楚景月暗自感叹,如若被人知道她打碎皇后赐的玉钗,说不定要被有心人污蔑对赵国皇室不敬。
“一支玉钗而已,你打碎多少支,我就给你买多少支。”赵冲想将玉钗插回楚景月脑袋上,却被她一把抢过去。
“万一有人将此事告诉你母后,抓着做文章怎么办?”楚景月将玉钗放进怀里
赵冲看着她的手伸进怀里又出来,心微微有些发痒,他想知道那怀里到底有多温暖柔嫩。
楚景月被盯得微微有些脸红,她转过身,“走不走?蛮牛。”
“我这么英俊潇洒、文采武功,怎么能是蛮牛呢?”赵冲控诉。
楚景月不理他,快步走进院里。
第二日赵冲下完朝立刻换了便服来到望舒院,彼时楚景月刚睡醒,正在院子里打拳醒神,赵冲从墙上跳下和她切磋了近百回合,奈何楚景月没吃早饭,力气不够,被他牵着衣领转身,揽在怀里强吻了一记。
“你干什么啊?”楚景月脸红不已,大楚从不敢有人对她这样做,就算有男子喜欢她,也是羞怯地瞪着她去表白。
“行使丈夫的权利咯。”赵冲双手抱胸开心地看着楚景月用袖子揉搓红唇。
见对方没脸没皮,楚景月道:“我可没刷牙。”
赵冲心中本有一丝嫌弃,见楚景月笑得可爱,反而走上前拦住她,“我可不嫌弃,再来。”
楚景月推了对方一把,嫌弃对方随时随地靠近自己的举动。
吃过早饭,楚景月随赵冲出去游玩,赵国的风土人情与大楚不同,百姓皆是一口细软的南方口音,有些她甚至听不懂,多亏赵冲在旁翻译,楚静月吃了一路各种南方的甜点小吃。
这两个月以来,楚景月过得极为开心,和赵冲也已非常熟稔,这一日赵冲邀请她去城外,两人来到一片荷花湖边,莲叶接天,荷花绚烂,暖风轻拂,清香袅袅。
“好像啊。”楚景月赞叹。
赵冲自豪道,“当然。”说完,他一吹口哨,一辆轻舟破荷叶而来。
“船家,你下来吧,我和妻子自己会撑船。”赵冲跳上船,接过船桨。
楚景月轻跃入小舟,她侧身坐于船边,见船缓缓驶入荷叶密林,蓝天白云消失在荷叶见,荷花在莲叶见摇曳,清香醉人,鱼跃鲤欢。
赵冲宽阔挺拔的身影在船头,紫色锦衣华贵非凡,楚景月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赵冲如此俊逸,不同于楚国男儿的温柔,他是一股别样的豪爽。
“接着。”赵冲不知何时摘了一些莲蓬,他甩给了楚景月一颗,“七八月的莲子特别好吃,香甜香甜的。”
楚景月并没有吃过生的莲子,一时不知该拿手上绿色的莲蓬怎么办,见赵冲掰开莲蓬,剥出莲子,扔进嘴里,细细咀嚼,满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她疑惑地问:“不都说莲子里的莲心是苦的么?”
赵冲笑了笑,“你尝尝。”他将一颗莲子塞进楚景月嘴里,楚景月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指腹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开来。
红着脸继续咀嚼莲子,莲子带着一丝丝甜味和荷花特有的清香在嘴间弥漫,楚景月惊奇道:“竟然不苦!”
“这可是嫩莲子,当然不苦。”赵冲一边撑船一边微笑说。
楚景月朝他吐了吐舌头,继续剥莲子,她剥得认真,赵冲道:“给我吃两颗。”
“你自己不会剥?”
“我在撑船啊。”
赵冲说完,张开嘴向楚景月索要莲子,见对方作势欲扔,他赶紧道:“我可是王爷,你最好给本王喂到嘴里。”
见对方唇角上扬,满脸得意,楚景月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朝船尾的赵冲而去,刚紧身,小船突然摇晃,她整个人朝赵冲倒去。
“啊——”楚景月慌张地看着摇晃的小船,出声大喊。
赵冲右脚一踏稳住摇晃的船体,左手向前揽住了楚景月纤细的腰,楚景月也下意识地抱紧赵冲,等小船平稳后,她才看向赵冲,荷叶间漏下的阳光,映照蓝色的湖水,光影浮动,波光倾人。
楚景月的心急速跳动,比战场上听到的鼓点还要急促,和临阵杀敌的鼓点还要疯狂。她是如此紧张,仿佛第一次上战场。她感觉自己的脸和脖子,甚至耳朵都开始烧了起来,不用想就知道她的脸一定绯红一片。
见美人如玉的脸上如玉杯中的葡萄酒一般,赵冲仿佛已醉了,明知道偷香会被刺伤,他还是忍不住在美人脸上印上一吻。
温软的触感划过脸庞,思绪混乱的楚景月伸出双手掐住赵冲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这家伙,想死吗?”
两人仿佛回到第一次见面,赵冲也是胡乱亲对方,被楚静月追着打了一下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赵冲满不在乎的撩了撩额前的头发。
“那你去死吧。”楚静月摇晃起赵冲的脑袋。
赵冲直感觉天旋地转,比第一次坐船还让他感到头晕,双手情不自禁搂住对方纤细的软腰。
“你放手,色狼!”
于是,对方摇得更狠了,轻舟禁不住两人的折腾翻倒,楚景月与赵冲双双掉进水里,水深不见底,楚静月这个旱鸭子只有紧紧抓住赵冲,这下赵冲真是爽翻了天。
新婚当天,锣鼓喧天,唢呐震地,楚静月在人群的吵闹之中披上红盖头,手牵着一个用红绸布扎的绣球,被引上花轿。
她看不清路,不知道周围有谁,直到下轿一双有力的双手抓住了她牵着红绸的手。
“王爷,按规矩,您应该抓着红绸的另一端。”喜婆大声说。
“本王就是规矩。”赵冲抓紧楚静月欲松开的手。
楚静月跟在赵冲身后,红盖头让她不看清路,她只能从盖头下方看见对方紧握着自己的手,和跟在对方脚步后自己的红鞋。
“抬脚。”赵冲温柔地提醒她脚下有门槛。
她想说自己看得见,却又咽了下去。
“新娘跨火盆。”
“小心。”
赵冲站在她身旁支撑着她轻轻跃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楚景月想到小时候对那个人的诺言,“我长大后一定要娶你,让你做我的夫君。”
“才不要,我要当楚景晗的夫君。”粉雕玉琢的人儿撅着嘴巴拒绝。
最终,我们谁也没能如愿。
楚景月内心是深深的遗憾。
“兹此二人,缔结良缘,订成佳偶,系紧赤绳,白首永系,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喜婆大声念完。
“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他俯身在她耳旁轻轻地说。
“嗯。”楚景月点头,这一点她并不怀疑。
当晚,两人的头发系在一起一夜,烛火如同春宵一整夜不眠。天微亮,赵冲起身,楚景月也被惊醒。
“这么早起身?”楚景月知道赵国男子重女子贞洁,赵冲昨夜应该发现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只可惜这件事她找不到任何借口辩解。
“我起来练剑,你睡会儿吧。”与最爱之人缠绵是人生幸事,但赵冲也发现楚景月并非处子,他知道楚国女子地位极高,男女婚嫁极为自由,女子并不以失去清白为耻,皇女十二三岁失去贞洁乃是寻常,他早已告诉过自己,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临到头来,他还是会想很多,若楚景月是随便给一个小侍,他不会在意,若是那人……他真的妒火中烧,尤其是他知道楚景月并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与男子亲热的人,这让他的妒火更加炽热。一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分享过他最爱的人,他就恨不得杀了对方。
楚景月解开了两人的头发,赵冲起身穿衣出了门,他在院子里练剑,剑声刷刷作响。
不过,赵冲并没有将自己的不愉快表现出来,他更加对楚景月好,他要让她忘记那人,不仅要占有这个人,还要占有她的心。
同时,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踏平楚国,尤其是对方将他视若珍宝的女子弃之如敝屣,更让他心中愤恨。
楚景月婚后过了一段开心日子,每天她都很开心,她整个人像是泡在蜜罐子里甜甜的,在得知赵冲为了她把王府里的侍妾全赶走的时候,她更是开心得无以言喻,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珍视她,原来被人珍视的感觉如此美好,美好到她都忘了自己曾受过的冷淡,忘了自己一直等一个等不来的人的伤心,忘了自己拼尽全力都比不上一个人的痛苦。她渐渐走出阴霾,忘记伤痛,走向赵冲所在的阳光里。
“王妃,王爷被陛下叫入宫了,这是他给您带回来的点心。”楚景月身边的小侍女冷希悦愉快地说,“听说是赵国最有名的点心,吴山酥油记卖的,特别好吃。”
冷希悦咽了咽口水,嘴馋之意表露明显。
楚景月打开油纸,拿了一块蜜枣糕给对方,冷希悦开心得吃了起来。看着这个同和自己来赵国的娇俏侍女,她内心一阵暖意。
“你们都过来吃点。”楚景月招呼着院里的下人,这些人都是她从楚国带来的人,有她自己府上的,还有楚国皇帝安排的。
众人连声道谢,手里的点心很快散完,楚景月却注意到油纸上有字:
景月吾妹:
在赵国一切可好?近日吾在江州受伤,景晗暂代国事日夜操劳,若你得空写信安慰一二,吾心中甚慰矣。
他乡虽好勿要忘记故土,这里有思念你,及你思念之人。
楚景贤亲笔。
贤丰二年六月十日
楚景月知道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她捏紧了手中的信,将其放在烛火上点燃。
“王妃……”王希悦担忧道。
“你其实是皇兄的暗卫吧。”
王希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伪装成侍女的事情并没有告诉楚景月,没想到竟被对方猜了出来,她单膝跪地道:“启禀月王姬,奴婢是暗卫天字第七门五十一号暗卫希悦,一直没有告诉王姬,请王姬恕罪。”。
楚景月未语,静静看着信纸在火焰中飞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