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踏海而归 第四十九章 黄雀在后
叶开谢过了这位成姓男子,从他手里接过了药瓶,将药洒在了伤口处,又问道:“如果没抓住那徐百九,是否也该放了我那位朋友?”
成墨闻言笑道:“放心吧,肯定抓得住的。”
距离永乐街三条街外的康定街,徐百九还在小巷子里奔跑着,从刚刚出了永乐街开始,路上、屋顶就冒出不少身穿飞鱼服的谍子,手里皆拿着弩箭朝自己射来,躲避弩箭的同时还要躲避那柄飞剑,徐百九逃命途中被耽搁了不少时间,即将跑出现在这条小巷时,见眼前又翻出十几位秘堂谍子堵在巷子口,手里皆拿着弩箭摆好阵型面朝着自己,身后那几位肃王府的高手也越追越近。
徐百九心中知道大势已去,瞬间苍老了不少,仰天悲叹:“没想到我徐百九逍遥了大半辈子,最后竟栽倒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说罢,回过身看向了不远处赶来的四位肃王府高手。
他不是不能将眼前那十几位秘堂谍子杀光,再冲出一条血路,但那又能如何?多杀几个秘堂谍子,最后落在秘堂手里吃得苦头也就更多,如果今日没有那四位肃王府高手,徐百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到时候也能死得痛快些,只是可惜没能见着自己亲传弟子得最后一面,早知道会有今天,自己当时就该将最后一招绝技传授给他。
此时余淮、李剑纯、洛聖、广大胆四人追了上来,见徐百九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这边,身后那十几个秘堂谍子也蹲在原地架着弩箭严阵以待。
余淮猜想徐百九是放弃抵抗了,在秘堂谍子们还没上去拿人时,上前一步质问道:“徐百九,你这老贼为何要栽赃陷害自己徒弟?”
徐百九一听来人话,顿时觉得一头雾水,理直气壮回道:“小老头我什么时候陷害自己徒儿了?我那小徒儿如今可是在白帝城里呆得好好的,你这小子别信口开河。”
余淮见徐百九不像是在撒谎,皱着眉开口问道:“你不知道徐安敬也来到了朝歌?他昨晚可就住在你杀人的豪侠客栈里头。”
徐百九两只贼眼珠转了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那乖徒儿肯定是被当做杀害宋锦的凶手,给自己背锅了,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那女人居然用了连环计,笑的是自己居然将徒弟拖下了水,便向眼前四人说道:“此事全是老头我一人所为,与我那乖徒儿无关,你们抓我回去可以,但必须放了我徒弟。”
余淮闻言,觉得这整件事情或许跟原来设想的不太一样,但他可没听到夏日眠与徐百九在暖香阁内的对话,只听叶开刚才说那新花魁是幕后黑手罢了,还猜不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堵在小巷另一头的秘堂谍子见肃王府的高手也来了,便上前将徐百九拷了起来,对余淮等人说道:“还请四位大侠随我等去与我家大人汇合,以防此贼途中再逃。”
余淮虽然觉得眼下似乎不该将徐百九交到秘堂谍子的手里,但他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将徐百九劫走,便只能跟着这行人去找他们家大人汇合。
叶开与成墨二人在原地顶着寒风站了有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群秘堂谍子以及余淮、洛聖等四人压着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来到了己方面前。
成墨见只带回来了一人,向自己手下质问道:“那位新花魁呢?”
其中一位秘堂谍子回道:“报成大人,属下们这一路上只见到肃王府四位大侠在追徐百九,并未见到那位新花魁的踪影。”
成墨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扭头面朝叶开,语气有些冰冷道:“叶郡马,我看你们之中还少了一人,那位花三娘呢?”
话音刚落,一道女声就从附近飘了过来:“成大人是在找我吗?我刚刚可就在这里盯着你跟我家郡马呢,生怕你对我家郡马图谋不轨。”花三娘扭着腰肢,从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
见花三娘也在场,成墨没再多问,走到徐百九面前拍了拍那种布满皱纹的老脸,冷笑道:“徐百九,你既然敢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偷字画,睡妃子,杀淮王长子,那想必也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
徐百九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耐烦道:“横竖不就是一死,老头子我也活得够久了,你赶紧放了我那乖徒儿。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成某自然知道此事与那徐少侠无关,等你乖乖进了大牢,自然会放他出来与他友人们相聚。”成墨与徐百九说完,又换了张笑脸对叶开道:“今晚还真得多谢叶郡马了,要不是你,成某也抓不住你那位好友的师父,那瓶金疮药,就当做成某今晚的谢礼了。”
徐百九刚刚听闻那花三娘称呼成墨身旁的这位年轻人唤作郡马时,便怀疑他是不是那位叶开,此时听成墨对这人的称呼加了个叶字,便知道此人是自己那徒儿的好友,徐百九虽然在大梁内四处飘荡,但还是听过自己徒儿与那摘得比武招亲魁首的肃王府郡马乃是好友,便向叶开说道:“小子,老头子我有一事相求,此事是为了我那位徒儿,你答应不答应?”
成墨闻言眯起了双眼,没有阻止徐百九的行为,叶开闻言,直截了当的问道:“前辈有何事相求?”
徐百九此时被拷住了双手双脚,行动不便,便说道:“我怀里有本秘籍,乃我毕生所学,我将它交给你,等我那乖徒儿出狱,你再将秘籍交给他。”徐百九说完,又对成墨说道:“你如果怕有诈,可以先查看秘籍内容。”
成墨默然,使了个眼色派人从徐百九怀里拿出了那本秘籍,秘堂谍子将秘籍一页一页细翻,又将秘籍抖了抖,见没什么异常,便双手捧到了成墨面前,成墨拿过秘籍粗略扫过了几眼,见确实是本武功秘籍,便递给了身旁的叶开,对徐百九说道:“没想到你这老贼虽然十恶不赦,但对自己徒弟倒是挺上心。一会进了大牢,我会发发善心让你们师徒两见最后一面。”
成墨说完,向前挥了下手,与秘堂谍子们一齐将徐百九带离了叶开这行人身旁,要往那秘堂大牢里去。
见这伙秘堂谍子彻底走远,叶开向花三娘问道:“三娘,你怎么自己先出来了?那花魁呢?”
花三娘轻轻笑道:“我这不是怕那群谍子起疑心,才赶了回来,不过郡马请放心,宋掌柜正在密室里头盯着那位花魁,那花魁穴位都已被我用针封住,跑不掉的。”
叶开闻言点了点头,领着众人往豪侠客栈赶去,途中余淮向叶开讲起他与徐百九被抓之前的对话,叶开心中了然,向余淮解释道:“你离开回客栈搬救兵的那会,我有上去偷听徐百九与花魁二人之间的对话,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那位花魁在暗中指使,而且她与那神秘九人有关,等徐兄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找她问话。”
余淮闻言,神色担忧道:“如此说来,徐兄师父岂不是被人利用了?我们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抓他的……”
叶开听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徐百九虽然不是自己这边所想得那般,是拿徒弟来顶黑锅的卑鄙无耻之徒,但徐百九确实亲手杀了人,杀得还是大梁王爷的长子,肯定是难逃一死。
杀人偿命,不抓徐百九,徐安敬就得替徐百九死,叶开对此事问心无愧,而那位幕后主使的夏日眠,叶开另有打算,起码得让自己把话问完,才可以让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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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秘堂所属的大牢内,徐安敬的牢门被人打开了,开门的秘堂谍子对牢房里的徐安敬冷漠说道:“你可以走了。”
徐安敬闻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前脚刚出牢门,便看到成墨与一众谍子押着自己几年没见的师父走进了牢里,那群人见着自己,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被拷住双手双脚的徐百九见着相安无事的徐安敬,一路上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苦笑道:“乖徒儿……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徐安敬此时还被拷住双手,他见自己师父果然被抓了,立马冲到自己师父跟前跪了下来,师徒二人四目相对,徐安敬哽咽道:“师父……”
徐百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举起还被枷锁拷住的双手抹了下眼泪,向徐安敬说道:“我见过你那几位朋友了,都是值得结交的人,师父也将那本弹指神通秘籍交给了叶开,里面有最后一式是老头子我还未曾教过你的,你回去后记得找那叶开拿回秘籍。”徐百九直到现在,心底还是不完全信任叶开,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为了一本武功秘籍反目成仇的兄弟友人比比皆是。
徐百九大风大浪走了过来,什么都懂,可唯独就是死在了好色上,想到这里,徐百九继续对徐安敬说道:“师父这次是咎由自取,难逃一死,你不要想着为我报仇,更不要来劫狱,也不要埋怨你那些友人,他们也只是一心为了救你……”
徐安敬闻言,默默无语,任凭眼泪从眼角流下。
成墨对这种场面看不惯,不冷不热道:“行了徐百九,徒弟你也见了,就乖乖进牢里待着吧”成墨说完,一名谍子便拿出个黑头套将徐安敬的头罩了起来。
进秘堂大牢时,徐安敬也是在半路被人罩上了黑头套,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秘堂的所在处。
当徐安敬的黑布套被人摘下来时,他已经回到了豪侠客栈门前,推门而进,便看见众人正坐在大堂里等着他。
叶开见友人终于安全归来,轻声道:“过来坐吧,我将事情原委全部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