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脸红心跳
“淑贞,我想我还是去找胜国好好谈谈。”廖爸爸削了一个苹果放到廖妈妈手里,“我觉得,在他心里藏着太多的怨恨,我不能老是回避他,回避这个问题,有些障碍必须是自己跨过去的,时间并不是化解心结的万能良药,我想我应该去听听他内心的想法。”
“我也没想到,他心里会那么不喜欢你。我总以为,不管怎样,你们都是亲生父子,血缘亲情是胜于一切的感情的力量。你刚离开的时候,他常常想念你,每天都问我,爸爸哪里去了,怎么不去幼儿园接他了,怎么不回家了,我跟他说,你到外地出差了,要很长时间再回来,过年的时候,他会留几块绿豆糕下来,说是等爸爸回来给爸爸吃。”廖妈妈手里握着那个苹果,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从他上小学起,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再后来,我又结了婚,我是希望能给他安定的生活,可是没想到结果会是那样,让他也不得不跟着看别人的脸色,受了很多委屈,差一点放弃了学业和前途,他知道我吃了很多苦,希望能给我好的生活,让我老有所依,所以拼命工作,想靠一己之力撑起我们的生活。我以为他之所以不再我面前提起你,是不想我难过,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不是个好妈妈,我连自己的儿子心里藏了那么多的恨都不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想他一定在外面听了很多闲话,受了很多打击和伤害,可偏偏他又不愿意说,为的是不让你伤心难过,压抑在心里二十多年,变成了极度的恨,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既然是我自己酿的苦酒,那我只有自己去喝。我是必须要去面对他的,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把我的余生都用来照顾你。”
“可胜国。。。他心里总有一种太强烈的爱和恨,就像是一座冰山,你无法逾越,又无法溶解,从小他就这样,拒绝别人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我不怕,他是我儿子,我们总有办法会解决的。这些年我渐渐想明白一件事,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是爱,那要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对双方都负起责任。”
周末朱雅洁约了宋韵一起去健身房,她们两人分别踩在一台跑步机上,十几分钟下来,两人已是满面通红汗如雨下。“一会儿陪我去做头发吧,完了我请你吃饭,晚上要是你没事,我们再去看场电影。”朱雅洁气喘吁吁地说。
“我正好也想去修修头发呢。你干嘛不盘发呢,大热天这么披着不热吗?”
“只要我还没嫁出去,我就要让我的头发永远保持飘逸状态,等待我的白马王子出现在某个转角路口,然后让他提我绾起心爱的长发,和他步入教堂举行仪式。”雅洁用毛巾抹了一把汗,将跑步机的速度降低一档。
“我的妈呀,做你老公还得会盘头发,那你干脆找个发型师结婚得了。”宋韵哈哈大笑,“虽然你的形象变了,可你的爱情想象力还停留在‘四眼胖妹’时代。”
“‘四眼’时代永远是个过去式咯,我也就是做做白日梦而已。”
“你老实交代,离开大学后,你谈了几个男朋友啦?”
“还谈了几个?一个都没!从大学到现在,我一直都处于‘空窗’期,这真是让我灰心透了,像我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子怎么会没人追呢?我妈都急死了,成天唠叨着,你看你都快三十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嫁不出去了。她每天睁开眼,想的头等大事就是给我安排相亲,都快把我给吓死了,有一次她居然一天给我安排了三次相亲,中午、下午、晚上,我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场,这哪是相亲啊,简直是跑面试嘛,真是苦不堪言哪。”她看见一边的宋韵笑弯了腰,“我都活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笑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宋韵听她这么一说,笑得都跑不动了,从跑步机上跳了下来。“我干脆叫你‘女八股’得了,一定是你有才有貌把别人都吓跑了,我看只有一个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花钱雇人追你呗!”朱雅洁从跑步机上跳下来,作势要打她,两人笑着围着跑步机追打,宋韵讨饶道,“这样吧,你饶了我,我给你推举一个人选。”
“谁?”
“吴孝杰。‘女八股’配‘李白二世’正好一对。”
“呸!谁要他,还记得以前他给那个‘千金小姐’写的情诗吗?又臭又长,都快赶上老太太的裹脚布了。”两人发出一连串恐怖的笑声,引得周围人投来惊讶的目光。
廖胜国从外地出差回来,一进家门就看见周靓,她正陪着他妈妈聊天。“你可回来了,周靓可一直在等你回来。”妈妈笑着说,“她把晚饭都做好了。”
“那等我先洗个澡,一会儿我们就吃饭。”
吃完饭,他和周靓来到小区花园里。“周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爱我,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不爱你,即使以后也不会爱你。”他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自从他妈妈出院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跟周靓挑明,“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妈的照顾,可我不想再耽误你,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需要你的抱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为你付出的,爱情没什么公平不公平,谁让我就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你。我知道,你是想回去找宋韵,可是,我是不会就此放弃的。我曾经对你说过,你爱她是你的事,我爱你是我的事,感情又不是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你不可能阻止我对你爱。即使你们结了婚,我也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爱。我想,这是我和宋韵两个人之间的战争。”
“你这是什么意思?”廖胜国心猛的一跳,“你去找过她了?”
“是的,你出差没多久我就去找她了。我要她知道我的存在,我要她知道我有多爱你,还要让她知道我有必胜的决心和把握。我也想看看她是不是还爱你,是不是愿意像我这样为你去付出一切。”周靓一点都不想隐瞒,她盯着廖胜国的眼睛,“最后我赢了,她连说爱你的勇气都没有。”
“真见鬼,要你去找她做什么?!”廖胜国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他给宋韵发了那么多短信,而她的态度却总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我们俩的事为什么要扯上她,你到底都跟她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跟她说了,她已经知道我们过去的事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当然应该这样,只有这样才公平。她当然应该知道我们的过去,你不是也知道她有未婚夫吗?谁说爱情不需要竞争,你不知道吗,‘狭路相逢勇者胜’。她拥有你的一段过去,我也拥有你的一段过去,我们各自都有优势,从理论上说,我们两个都有获胜的可能,就看我们中哪个更勇敢,更有运气了。”
“可我不是‘战利品’,我有选择权,我明确的告诉你,我爱她,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一直爱的都是她。”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周靓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声音有些哽咽,但她还是强忍着眼泪,“可你别忘了她和那个未婚夫快结婚了,他们是不是会了断还不一定呢?所以,你别那么自信,她就一定会回头再跟你。”廖胜国还不知道到宋韵已经和邵俊分手了,他听了周靓的话也无言以答。而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里,廖妈妈正在灯下织围巾,这也是她的“业余爱好”,她会编织各种图形,以前她给宋韵织过一件毛衣,后来又送过周靓一根围巾。她看看儿子的脸色,猜测他和周靓之间闹了矛盾,“靓靓走了吗?这孩子真好,真孝顺啊,以后谁娶了她就有福了。”她说着又看看儿子的脸色,“女孩子家面皮都薄的,不管怎样都应该让让人家才对。你跟她吵架了?”
“没什么,我不过跟她争了几句。”廖胜国不想跟妈妈说什么,他知道现在他妈妈一门心思只想他和周靓结婚。
“难得人家对你一片真心,什么都为你想,为你考虑,这样的女孩现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廖妈妈念叨着,“我看她凡是都依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哪还有这样的小姑娘啊。以前的宋韵是不错,可她呢就要你去哄着她的了,再说现在她也快结婚了。当初你为了她茶饭不思,睡不着觉,弄得连广告公司的面试都没去,可她后来还不是走了嘛。啧啧,你都三十啦,要知道,这讨老婆嘛,就是要。。。。。”
“妈!”廖胜国心里一阵烦乱,打断了妈妈的唠叨。廖妈妈看看他,知道自己又戳到了儿子的痛处,立即住口了,叹了一气,不再往下说了。“我累了,先回房睡了。”望着儿子的背影,廖妈妈直摇头。
回到房间他给宋韵发了条短信,“我回来了,我们约个时间谈谈好吗?”可是等了半天,她都没有回短信给她,他接着又打她的电话,也还是没人接听。快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终于短信来了,“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他看见短信,等不及发短信,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是你吗?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和谁在一起?”他态度有些蛮横,语气也颇为生硬,只因为周靓刚才说过“可你别忘了她和那个未婚夫快结婚了,他们是不是会了断还不一定呢?所以,你别那么自信,她就一定会回头再跟你。”这句话哽在他心里,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他怀疑她是和那个“未婚夫”在一起,以至于变得烦躁不讲理起来。
“我和朋友去‘世博园’了,才回到家,这需要请示,有什么不可以吗?”宋韵觉得他语气和往常不一样,他从未这么凶巴巴的跟她说过话,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禁有些生气起来。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他松了一口气,他从宋韵的语气里感觉到,她不像是和“未婚夫”在一起,语气也渐渐软了下来。
“园里人很多,很嘈杂,手机放在包里,没听见嘛。”
“今天不是周末,你和谁一起去的?我认识吗?”他仍旧有些不放心,盘问起她来。
“周末人多,所以才挑的今天。”宋韵感受到了这种盘问,心里更有气,她想着,我没盘问你就不错了,你还敢管我?“我想和谁去就和谁去。”其实她是请了一天假,陪伴几个英国回来渡假的同学一起去的。为此,她还到朱雅洁那里弄了几张票子。“要是你没事,我就挂了。”说着没等对方回话就关掉了手机。
被宋韵一顿抢白后,廖胜国心中一阵懊恼,他后悔不该这么莫名其妙地怀疑她,他知道她有时会有点“作”,会和他拌嘴生气,但是绝不会对他撒谎作假。自从宋韵去医院看过他妈妈,他心里就很有把握,能把她再度追回来,可晚上和周靓的这场口角,又动摇了他的这种自信。
第二天宋韵在办公室里收到一份快递,她打开一看,顿时胸口一阵狂跳,接着就是一阵发闷,里面是一张医院诊断证明,是周靓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怀孕。她一时间觉得脑子哄哄作响,她大大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她忽然想起那天周靓脸上那个奇怪的微笑,“而且,我有必胜的把握。”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她不断地在心里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收到我的邮件了吗?就算他爱你又怎样,看你还敢不敢爱他?”底下落款是周靓。此时,宋韵是又气又恨,脸涨得通红。气的是周靓如此气焰嚣张地向她挑战,恨的是廖胜国居然一面追着她,一面还跟周靓有这种关系。周枚见了,赶忙问她,“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有些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一会儿能不能帮我请个假?”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快去吧,我帮你请假。”
随后宋韵收拾了包,将那份快递带出来,走进隔壁廖胜国的办公室,他正在那里忙着起草市场开拓方案,她也不说话,将那份快递往他桌上一放,转身就奔了出去。他满心狐疑地打开那份快递,一看之下,也吃了一惊,他来不及思考,不顾一切追着宋韵就跑了出去。在门口他抓住她手说,“你等等,听我解释。”办公室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俩,可她甩开他的手直奔电梯,这时电梯刚上来,宋韵冲了进去,而他也冲上去将门顶住,“你听我说,那时我以为你会跟别人结婚,所以。。。。。”
“你放手,没什么好说的。”她脸一阵红一阵白,侧着脸不看他。电梯里的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他俩,电梯里一个乘客说,“有话出去说,我们都还有事。”电梯载着宋韵走了。从他们之间的“神秘”的对话里,公司的同事们都感觉到了什么,再联想到他们是高中同学,很快这个突发事件就演变成各个版本的故事传开了。
宋韵在马路上一路狂奔,身边的行人都奇怪地调转头看看她,她拼命跑着,直跑得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太阳**辣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忽然觉得自己已是满眼泪水,浑身湿透,于是一屁股坐在绿化带边上。等她到了家里,整个人好像散了架,一头倒进了自己床上。宋妈妈正在做家务,见她突然跑回家,本就觉得奇怪,再看她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惊骇无比,她敲敲房门,里面只传来宋韵有气无力的声音,“妈,别烦我,让我躺一会儿。”
自从笑天认识了美美,他终于体验到了什么是“维特的烦恼”,但因为参赛的关系,不能每天都见到她。娜娜在班里发动了“支持笑天”的“女粉丝”行动,积极为他刷票宣传,美美也没闲着,成天在网上发帖寻找笑天的支持者,她们决心将这些“粉丝”组织成“笑傲江湖”后援团,拉到现场为笑天壮壮声势。笑天从每天的短信中得知她们热情高涨,激动地常常睡不好觉,此时对于他来说,参赛结果已是次要的了,而美美才是最重要的。他在给美美发的短信中说,“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一定会为你们去争取个好名次,尤其是为你。”而美美回短信却说,“应该是为你的‘女粉丝’,她们的积极性可高了。”
笑天进入16强赛后,她们两个更是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那天晚上,娜娜和美美约了一起吃麻辣小龙虾,吃了一半,娜娜给笑天发短信说,“要是你进8强了,你可得好好请我们吃一顿,慰劳慰劳我和美美。”
“那还用说,你们两个劳苦功高,是大功臣,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请你们大吃一顿。下个月就是美美生日,我要给他一个大惊喜。”笑天回短信说。
受到这条短信,娜娜赶紧拿给美美看,“我说吧,笑天一定是想追你呢。”她冲美美挤挤眼睛,“你还说不会呢。你喜不喜欢他?”
“我只是把他当成好朋友,可从没想过他会喜欢我。”美美很认真的说,但脸上仍然不由染上两片红晕,“我喜欢的也不是他这种类型。”
“他可是大帅哥啊!你看那些他的那些‘女粉丝’多喜欢他。”娜娜感到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美美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那你怎么也不喜欢他呢?浩宇长得也不帅啊,你怎么就喜欢他呢?”美美反问。浩宇就是笑天的那个同学,自从他们四个在“世博园”认识后,娜娜就开始和浩宇恋爱了。
“是啊,这也真怪了,我就是觉得笑天适合做朋友,只是对浩宇有那种感觉,喜欢他那种成天乐呵呵的样子,跟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一点烦恼都没有。”娜娜噘了噘嘴说,“可我以为你会喜欢笑天的,还觉得你和笑天很般配,标准的一对金童玉女呢。嗨,这回笑天肯定会失望死的。”她看看边上的美美,“那你说说,你喜欢哪一型的男生?你在美国有没有什么艳遇,有么有高鼻子蓝眼睛的男生向你求爱?”
“我哪有什么艳遇啊,我才不像你呢,人家一追就投降了。”美美啃着龙虾说。“我可是向我爸妈保证过的,考上大学以前绝不恋爱的。再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喜欢哪一型的男生,最好是像我爸爸那样的。”
“你有‘恋父情结’。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爸爸是女儿今世第一个情人。”
“大概是吧。”两人都大笑起来。
晚上美美躺在自己的床上,又收到笑天的一条短信,“美美,我一点都睡不着,老是想着你,你是不是也一样想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从在‘世博园’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决定要追求你。”
“我们做好朋友不好吗?我现在连大学都还没考上呢,我向爸妈保证过,在考上大学之前不考虑找男朋友的事。”美美想着怎么能既不让他误会,又不让他难过的办法。
“那我可以等,等你考上大学,等你毕业都可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笑天的短信让美美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措辞回答他。
第二天早上,她和爸妈一起吃早餐,听到妈妈在说,“我听人说胜国和宋韵是高中同班同学,那时候就好过的,就因为宋韵出国才分的手,现在他们好像又好了。”
“从宋韵来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他们俩有点奇怪,胜国说他们只是校友,想不到居然是同班同学,不过他们倒是很般配的一对呢。可我担心他们之间是出问题了。”刘志奇说。
“他们都不是毛毛糙糙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前段时间弄得公司里这么大动静。”
“这几天我看他们两个都有点颠三倒四,我想八成问题是出在胜国那里。我听说他还有个女朋友,他妈生病的时候,一直都是人家照顾的。”
“这真真是的,阴差阳错了。”
听见父母的交谈,美美不禁浮想联翩,她好奇地问,“那胜国叔叔到底是喜欢哪一个啊?是他那个高中同学,还是后来的女朋友。总不会两个都喜欢吧。”
“喜欢高中同学。”刘志奇和罗美玉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两人忽然相视而笑,因为心里藏着相同的对往事的记忆。“我看八成是宋韵回来了,他又想着回去追人家,但又被现在的这个绊住了脚。”刘志奇接着说。
“妈,假如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追求你,你会怎么办?”美美联想到笑天对她追求,决定从大人们那里吸取一点经验,“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你又会怎么办啊?”
“既然是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就干脆拒绝啦,免得让别人误会,还会耽误别人。”罗美玉说,“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要是你喜欢人家,人家又不喜欢你,也只能放弃了。想要两个人都幸福,最好是两个人相互喜欢。”
“拒绝别人会不会让人家伤心啊?让人家拒绝的话,肯定自己心里会很不好受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或是不喜欢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将来反而更加不幸福。不是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嘛,就是这个意思。”罗美玉心中一动,女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唉,美美啊,你怎么想到这些问题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嘛。”美美调皮地向她眨眨眼睛,“是你们在讨论这个问题呀,我只不过是参与讨论一下。”
“那证明我们的美美长大了,会用脑袋思考了。”刘志奇说,“问出来的问题都是直指要害的关键性问题。”
“刘总,做完总结性发言,你该去上班了。”美美向他做个鬼脸,回自己房间去了。她已经在心中做出一个决定,假如笑天再追求她,一定要果断地拒绝他。
当天晚上,笑天果然又发来了短信,“美美,等你考上大学后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假如你答应我的请求,我保证会想办法去美国,和你一起念书,那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我一直就只把你当大哥哥看待,我们只能做好朋友,一定会有更适合的女孩做你女朋友的。”美美干脆又委婉地拒绝了他。
方达玲知道刘志奇买了一栋别墅,起先她还以为刘志奇买了是作为他们俩的秘密爱巢的,她心里还暗自坐着美梦,想着要搬进去住,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他有这个意思。那天刘志奇下班,他到地下停车场拿车,发现方达玲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只能驾车先送她回家。方达玲忍不住问他,“上两个月你买的别墅装修了吗?”
“装修好了,就差窗帘这些软装没买。”刘志奇说。
“那你打算几时搬过去住?”
“先空着,等过两年再说。”
“我打算把我住的房子也重新装修一下,现在我正想借套房子过渡一下呢。”她脑子快速一转,想到这个方法。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嘛,”刘志奇已经对这个女人惯用的小伎俩摸得一清二楚,故意不理这个茬儿,“你打算借哪里的房子过渡。”
“我在想,”方达玲见他不接招,赶紧另换一个话题,“我们老是这样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办法啊,要是有套属于我们的房子多好啊,我真希望可以在我们的房子里,每天送你出门上班,再等你下班回家,我可以为你烧饭做菜,那才是我真正要想的生活。”她情不自禁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你这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暂时借给我住一段时间不行吗?”
“那你打算住多久?”刘志奇知道她在“耍花腔”,但上次他已经拒绝为她儿子参加“型男加油”提供赞助,这次他也不好太驳她面子。
“我不会住太久的,等我装修好了就走。”她知道这件事有门,立刻面露喜色,抱着他胳膊撒起娇来,“我住在那里,你来看我就更方便了。我有个音乐学院的同学,现在跟了一个做房地产的老板,人家送了一幢别墅给她,连房产证上都是写的她的名字呢。”方达玲旁敲侧击着,从眼角偷溜着看他的反应,“可我们到现在还是偷偷摸摸的。”而刘志奇只顾驾车看着前方的路面,根本不搭理她,她只得再换个方式进行试探,“你不是说窗帘软装没买嘛,什么时候你带我去那里看看,我挑这个最在行了,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家搞得漂漂亮亮的,我对装潢设计、色彩搭配很有感觉的,我都想好了,我们的房间要。。。。。。”
“你不是说你是色盲吗?几时你对色彩也很有感觉了?”他对方达玲的得寸进尺很反感,不知为什么,她说的那个“我们的家”也让他觉得很刺耳,因而忍不住冷嘲她了一句。他记得方达玲曾对他说过,她分不清红蓝两色,是色弱,所以不能考驾照。这个女人总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他还记得,有一次她说自己在“油画”方面很有天分,甚至有人要收藏她的画作,当然他对她说的这些,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不以为然的。
“我只不过是说说嘛。”方达玲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极其尴尬,“我还以为你想我陪你去挑的呢。”
“这事就不用你费心了,过两天美玉回来就会去买的。”美玉的妈妈做了胆囊切除,她回老家探望母亲去了,“这别墅是我送给美美的生日礼物,现在美玉的爸妈身体不好,假如有必要,我会把他们先接过来住在这里的。”
听了这话,方达玲也很清楚,在这栋房子上她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的了。不过能先进去住上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她肚里灌满了老陈醋,但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很甜蜜的样子,“你能借给我过渡一下,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不过,要是你老婆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她斜着眼望了他一眼,面露几分得意之色,但很快又将头低下,“我不想她有误会,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吵架。”
两天后美玉回到家里,美美约了娜娜去看电影,美玉在厨房里做他们俩的晚饭。“咱妈身体还好吗?”刘志奇一到家就问。
“医生说胆囊切除后,在饮食方面要更注意,油腻的和高蛋白的东西都要少吃。现在她情况还不错。”
“既然你回来了,那这两天你就去把别墅的窗帘、床罩什么的都买上吧,反正那里都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已经都摆进去了,干脆一起弄好得了。”刘志奇想着怎么跟妻子说,他要将房子借给方达玲的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尤其是对美玉,他知道美玉最不能接受的是谎言。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是天生的侦探,她们常常会从身边男人的手机、电脑中找到暧昧的证据,会从他的身上、衣服上嗅息到背叛的味道,会从他不经意的手势、动作、语言中发现他内心的秘密。男人越是想隐瞒,越是想欺骗她,她就越是怀疑和不安。
“干嘛这么急呢,现在我们又不去住。”
“我答应方达玲把房子先借给她一段时间,她正准备装修自家的房子,想借了过渡一下。”他坐进客厅沙发里,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报纸,双眼望着妻子。他感觉心脏咚咚的敲击着自己的胸口,房间里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凝滞。
“那好吧,明天我就去买。”罗美玉在厨房里切土豆,刀落在砧板上发出“铛铛”的声音。他怎么会把别墅借给她?肯定是那个女人去问他借的,她这么处心积虑地想往黏住他,他知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他?他是不是已经跟那个女人。。。。。。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自从阿汤第二次流产后,她和赵妈妈的关系逐渐的好了起来。赵妈妈时不时会带些吃的东西到店里去看他们,她总是跟人家说,“现在我们那里的那家美容院收费高的不得了,那个老板娘又小气,什么东西都不肯送,我已经不去那里做脸了。反正我年纪也大,家里有的是化妆品,自己擦擦就算了。”在阿武入狱前一年,阿汤又动了一次流产清宫手术,因为她第三次怀孕竟然是个“葡萄胎”,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赵妈妈闻讯立即赶到医院看她,“没事就好。等出了院以后,我带你去看看中医,吃点中药调理调理。依我看,你肯定是平时工作太忙,把身体忙坏了。”
“妈,医生说这以后至少两年内,我都不能怀孕生孩子。”阿汤想起医生曾告诫她的话,“葡萄胎”是妊娠过程中细胞产生的变异,是一种良性肿瘤,它是以后一系列疾病的开始,有很高的癌变可能,有10%—20%的患者有可能转变为绒毛膜癌,尤其是在术后的前两年内,一定要定期到医院检查随访。她一想到“肿瘤”,“癌变”这几个字,不觉打了个寒颤,她想要孩子,想拥有健康人的快乐,想和阿武有幸福的生活,“我很担心。。。。。。”
“医生都这样,老是把病情说得很重。”她已经问过医生了,知道“葡萄胎”比“宫外孕”之类的毛病更麻烦,“前几年你爸中风时,医生都说很危险,随时都可能‘走掉’,可到现在都好几年了,他还不是好好的嘛。所以呢,你就别瞎想了。”
“我当初真不该把那个孩子打掉。”阿汤一想到那个被自己决定做掉的孩子,就觉得既内疚又后悔。假如当初咬咬牙生下那个孩子,他应该已经上学了,我也不会再怀孕,也就不会怀上这该死的“葡萄胎”。以前人家管“葡萄胎”又叫“鬼胎”,这是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呢?她老在心里这么自责。
“医生不也说了嘛,你的情况不是最坏的,出院后你好好调理一阵,等身体恢复了,照样还是能生的。”阿武妈安慰着她,“只要还能生,那就证明没什么大问题,现在的年轻人不都生孩子生得晚嘛。快,别想了,我给你炖了鸡汤,来喝两口尝尝。”
等阿汤出院后,赵妈妈带着她专门去看了中医,还时常打电话去关照她按时吃药。后来阿武的入狱给赵妈妈造成严重的打击。阿汤也曾征求过她的意见,这件事是不是要给钱私了,那时赵妈妈也很强硬,“没见过他们这么不讲理的,那不是存心想敲诈嘛!阿武什么都没干,我就不信法院会让他们这种人得逞!”在她心目中,儿子永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怎么可能触犯法律呢。但当判决下来后,她是哭得死去活来,“我不信,我死都不信,阿武会干出这种事来。肯定是他们搞错了,我儿子怎么会犯法呢。”
她的大儿子和老婆现在很少回去看他们,即使每次回来,那个大儿媳的嘴巴也是叽叽喳喳讨人嫌,“她不是喜欢小儿子嘛,现在好了,进监狱了,那还不是她从小宠出来的嘛!”大儿媳在人后这么说婆婆,“以前她看那个‘乡下人’横竖都不顺眼,现在又说她怎么怎么好。她有什么好的!除了能赚钱,结婚到现在连个小孩都没生出来呢。”赵妈妈知道后,心里很窝火,“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天生一张碎嘴,跑到哪里都喜欢这么乱说话,要不是看她家庭环境还不错,根本就不会让她进我家门。”她想想,还是觉得阿汤人厚道,于是心里更替她惋惜,“要是她能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就好了。”
阿武入狱后,阿汤常常将他们的结婚相册拿出来翻看。照片上的阿武穿着西服,要比现实生活中的人成熟很多,她看着看着,就会用手去触摸相片上阿武的眉毛,阿武生着一副“连心眉”,听很多老人家说,“连心眉”主命运坎坷,一生多灾;也有人说是脾气乖谬,心眼狭小。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她总是一笑了之,而现在她却不得不信。一天,她路过一个著名的佛寺,在那里被一个相面的女人拉住,原本她并不想算的,可那女人说,“你不信我没关系,可你这一年里,肯定家里有晦气事。”正是这句话让她停下来了,于是那女人对她说,“你的面相有点‘苦’,是劳碌命,一生都操劳,指望不上家里人帮你,一切全靠你自己。你的手大,也有点硬,所以你很能干,命也硬,家里是你当家做主,能逢凶化吉。但你眉毛长得不错,人中长,所以你为人聪明厚道,还有你的下巴有点方,能聚财,晚年运也不错。”
“我老公长着‘连心眉’,那有什么补救的吗?”
“这不妨事,帮他把眉心那块地方给刮一刮,别让眉毛连上就行。”那女人对她说。
“我会有孩子吗?”
“从你面相上看,一定会有的,就是晚点。”那女人操着河南口音,身材瘦削,衣着倒还干净,眼神伶俐中透着一股狡黠,“而且像是个女孩,将来你一定有靠的。”
“那你看我,是不是‘克夫相’啊?”她想起以前,阿武妈说她面相“克夫”,她心里总觉得不服,可阿武出事以后,她猛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害的他这样。
“你颧骨是有点高,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老公听你的话,你鼻子、眼睛都长的都不凶,不算‘克夫’。”算命最大的好处,是能从那些“民间达人”那里听到你想听的话,她们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让人感到上天的神佑无所不在,前世的夙缘,今生的情债在所难免。但凡那些要靠对将来的希望而活下去的人,都能从这些“相士”那里得到安慰。她们得天独厚,具有奇异的、不可理解的能力,能预知未来。现代人对神秘学之信仰,并不会因为时代的发展、科技的发达而丧失,反而在转型变革的时代中,人们更需要透视不可知的未来,以期获得对当下不如意之现状的安抚。我们大可以想象一下,上天之所以把每个人的命运印在他的外表上,而那些独具慧眼的人能够看懂它,面相既能代表全身的外表,手相也就能代表面相,因为手代表人类的全部活动,人类活动通过手表现出来,所以面相也好,手相也好,大约都是有来由的。阿汤似乎也在那个女人那里感觉到她大概是“命该如此”。
她一边翻着相册,一边想,等阿武出来,我要帮他把眉毛刮一刮。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是那个“绿茶”发来的短信,“‘暗香’你在店里吗?我快到你店门口了。”她吃了一惊,她在网上曾经告诉过他美容院的地点,也互留过手机号码,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自动找上门来。“我在家做晚饭,一会儿就送到美容院去。你可以在那儿等我。”她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每天美容师和美发师的晚餐是她自己做的,她匆匆将饭菜打包装好,就往美容院去了。快走到时,她看见自己店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头发很短,简洁干净,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他,应该就是他。”她心里想着,而那人也看见了她,他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就笑了,向着她走了几步,“‘暗香’。”他叫她的网名,她觉得很亲切,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些脸红了。“你等了很久了吗?”她问,“你怎么突然就来了。”她一点都没责怪他的意思,反而为让他久等,感到不好意思。
“这是我不好,我到附近办点事,一想到你就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他帮她把饭菜提进店里,“我在这儿转了一圈,你的生意还真不错。我还去对面你在装修的店面看了看,有些地方我看你还要再改进一下。”
“你连那儿都去了。”阿汤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你还没吃吧,这儿的饭菜不多,只够美容师她们吃的,我请你到隔壁的饭店随便吃一点吧。”
“那好吧。不过,还是让我请你好吗?”他笑着看着她,“我不请自来,你没生气,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能让女士请我呢。”于是,他们两人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饭店里点了几个菜,一起吃饭。他们两人先交换了名字,她终于知道他的真名叫“钟瑞”,在某个市政建设单位工作。
“我是不是和‘写真’上的样子不太一样?”阿汤想着他在门口看她的样子,“大家都说那套相片把我拍得太好看了,跟我本人有点不像。”她的潜台词是,我本人的样子没让你失望吧。
“那套相片不错,摄影师很有眼光,看到了你身上不易为人察觉的一面,你本人就是更严肃了一点,笑容没有照片上的那么灿烂。”
“真的吗?”原先她总觉得网友一旦见面,就会“见光死”,但和钟瑞见了面,她一点都没这种感觉,“你刚才说我装修的店面还需要改进,到底还有什么问题啊?”
“我看是设计上的问题。你的水管、线路的安排都不是最合理。”他一一将那些问题告诉阿汤,还跟她说应该怎么解决最好,“你把这些都跟装潢公司说,这是当初他们设计考虑不周造成,应该由他们承担责任,重新改一改。”
晚上阿汤躺在床上,钟瑞的突然造访,使她在阿武以外,第一次花心思去想另一个男人。相比阿武,他是那么成熟,那么周到。每次和阿武吵嘴后,她总会想,我怎么会找这么个老公呢,要是他能成熟一点,懂事一点,不那么幼稚就好了。可吵归吵,她从没想过要离开他,因为她是爱阿武的。她也曾经很理性地分析过自己,她个性独立,凡是喜欢自己做主,不喜欢被别人主宰,要是找个“大男人”,恐怕不见得幸福,而阿武恰恰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老公。尽管在生气的时候,她会想找个宽阔的肩膀靠一靠,尽管在旁人眼里,阿武是多么不适合做老公,但她始终都不会背叛他,因为她也知道,老公有多么爱她、需要她。婚姻不是给做给别人看的“秀”,它是自己实实在在的生活。戏如人生固然没错,但人生不会如戏。临别时,钟瑞对她说,“你有事随时可以找我。”要是阿武能像他那样,我身上的担子不知能轻多少呢,她这么想,脑海里浮现出他的面容,心里一阵涌起暖意,脸上也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