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趁热
封国八年,大旱第二年秋末,庄稼颗粒无收,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为了生存,有些地方渐渐兴起分食将死之人,也成了村里不成文的规定。
溧水村人初起听闻这事还极其不认可,饥饿难耐加久不沾荤腥也渐渐动摇。
白家长子前些日子进山重伤命不久矣,部分意动村民提着锅碗瓢等物,不约而同聚集在白家小院门外,甚至有还有人架起柴火,等着里面的人咽气立刻上前分而食之。
方初夏提着包袱来时就看到里正带着三十几口人等在这里。
“劳烦让让!”
里正黄建树眉头紧皱,带着几分不满:“方二妮,你爹娘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知道。你这是非要跟咱们全村人作对?”
话音刚落,一个个眼冒绿光的村民视线全都落在她身上。他们好不容易突破了心里防线,就等着这顿荤,怎么可能让给她。
“这是我的嫁妆!”方初夏扬了扬手中的包袱,心中反胃。这些人竟然真等着吃那白家长子,那她还偏不能让对方如意,必须把人给救活了。
“屋内那个是我夫君,我爹娘让我来服侍他。所以,让让。”说她不是惦记吃,这些人肯定不信,方家把只有十二岁的她赶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不等里正再说什么,方初夏提着包袱进入白家小院儿。三个五岁大身高长相一致的孩子手握木棍守在门口,双目赤红。
“滚开,不准吃我哥哥,我哥哥没死,他只是受伤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白二娃胡乱挥舞着木棍,想以此把方初夏吓退。
上前握住木棍蹲下身子与之对视:“二娃,我是来救你哥哥的,这里交给你们兄弟三人,守住了,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好吗?”
突来的温柔让白二娃眼角发酸,咬着唇带着颤音问:“你真的是来救哥哥的吗?”
“对!”方初夏坚定的点点头,白二娃被她的神情感染,微微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打开屋门,铺面而来的血腥味儿中夹杂着淡淡的药味。
快步走过去,床上躺着一美得雌雄难辨的美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能够把刚柔并济完美呈现脸上的人。不知睁开眼又会是怎样一副样绝色,光是想想方初夏就忍不住舔了舔唇。
极好!
手刚要碰到他受伤的位置,刚还躺着犹如将死之人的男子猛地坐起紧紧抓住她手腕,阴鸷的双眼盯着她:“休要动我,还没死。”
“哦?”方初夏嘴角微勾,眼角挑起一丝坏笑“我还偏就动了,你能把我怎么滴?”另一只手戳在他伤腿上,满意的看着对方脸色再次白了几个度,冷汗直往外冒。
白靖羽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桃花眼一闪,脸上突的变成带着几分让人怜惜的神情:“初夏妹妹,我三个弟弟劳烦你护着一二,你要愿意吃,趁热!”不然待会儿就凉了。
方初夏嘴角一抽,挣开手,恶声恶气道:“谁要吃你,这么老,我也下不去嘴。赶紧给我躺好了,不就是摔断腿引起的并发症吗?只要我方初夏说你能恢复如初就铁定行。”
直接把对方推倒,木棍直接塞他嘴里:“咬着!”
“这是做什么?”白靖羽因为生病脑子有些迷糊。
方初夏眼神落在他肿胀腐烂的伤口上:“这些腐肉必须割掉,后面会很疼。”
“不用,我可以!”白靖羽吐掉木棍,定定的看着他,更疼的都有,这不算什么。
“行,那我就开始了。”方初夏挑眉,不错,绝色的男人忍耐力都很好。
看着她从包袱里拿出匕首,自己就跟那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对方拿捏,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神情专注,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若是再胖上两分是不是更好?白靖羽心中一颤,想哪里去了?
“外面三个小家伙很不错,怕得牙齿打颤还死死拦着那些人。”方初夏以为他害怕,没有麻药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他注意力。
白靖羽听她说到三个弟弟,目光瞬间变得柔和,重重叹息一声:“是我连累了他们。”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赶紧好起来!我本还以为你真要死了,结果是装的,挺厉害,把我都骗过去了。”方初夏手上动作飞快,就这么说话的功夫腐肉已经清理干净。
再次从包袱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清洗消毒上药,包扎,抬头一看,白靖羽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
“我这真的能好?”白靖羽不禁问道,他可是被郎中判了死刑的,现在也是强撑着。
收拾好东西的方初夏双手抱胸,双眼一瞪,带着几分傲娇:“白靖羽,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你夏姐我的医术。”
连日来的阴霾好似突然间散开,白靖羽脸上荡起一丝笑意,这样的她多了几分跟年龄相当的孩子气。
“笑什么笑?别笑,赶紧起来,我扶你出去,让那些人看看。免得他们在外面围着,烦死人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吃人肉,方初夏都是不认同的。
白靖羽脸上神情一敛:“好,有劳你了。”
“嗯,识趣!”方初夏满意的点头,伸手一拽就把白靖羽给拽起来,替他穿好鞋再一拉人就半挂在她身上了。
白靖羽脑海里就飘出四个字:任人拿捏。
外面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三个孩子哪里能够拦住那些人,他们不过是在等机会罢了。方初夏进去这么久没出来,他们都认为是她先下手了。
这些人满脑子都是肉,哪里还顾着那最后的底线,三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把人给我放下!”
众人抬头一看那中气十足脸色红润靠在方二妮身上的不就是白靖羽吗?这哪里是要死了?只怕下一瞬间就会跳起来将他们暴揍一顿。杨二妹跟他实现对上弹也似的躲开,慌乱的把手中刀碗藏到身后。
众人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