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19岁的他们
搬家公司开来的货车一大清早就停在小巷外,工作人员来来回回搬运家具物品,李想走了几趟,就往刘妍家看了几趟,见不到刘妍,他还是没能亲自对她说出口,他要搬走了。
罗玉芬知道他的想法,拍了拍李想的背,说:“可以随时回来的。”
李想点了点头,跟罗玉芬坐上父亲的车。
从医院出来后的刘妍直接去了警察局,今天是姥姥在警察局的第三天。
刘妍望着周仁媛,拿起话筒。
“昨天晚上梦见你·妈了,你妈妈说想我了,姥姥也想,妍妍啊,要好好的,健健康康,快乐的成长。”
周仁媛握着话筒,伸手贴在玻璃窗上,刘妍伸手过来,附和上。周仁媛开心的笑了,红了眼眶。
晚上0点时,刘妍接到警察的电话,周仁媛女士在看守所突发急性心肌梗塞,当场死亡,于2011年6月24日23点47分,享年79岁。
刘妍挂断电话,跌坐在地上。
新闻报道,三里屯废弃工厂发现的无名男士,已核实身份,死者,刘昌德,41岁,涉嫌强奸一案,被凶手周某发现,捅死被害者,事后抛尸在废弃工厂的下水道。时隔8个月被人发现后,周某投案自首。
新闻报道,凶手周某于昨晚突发急性心机梗塞死亡。
罗玉芬在整理新房时,听到客厅播报的新闻,立马跑出卧室,只见李想风一般跑出去。
罗玉芬盯着电视,只见电视画面呈现出一张有马赛克的图片,将凶手周某的脸给马赛克掉,但不难看出那是周仁媛。
罗玉芬一个拍腿,也跑了出去。
刘妍家没有人,李想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有刘妍的人,罗玉芬跟了进来,她说:“造孽啊!”
找不到刘妍的李想立马转头换场找,却在出门口时,看到刘妍迎面走来。
李想立马跑上去,担心地唤着刘妍的名字,可刘妍都没抬眼看他,更是没有理他,像是行尸走肉般越过李想。
李想反而更担心地跟上来,他没敢说话,怕刺激她。
罗玉芬迎出来,看到刘妍也是松了口气。
刘妍走回自己家,罗玉芬和李想这对母子俩也跟了进来,停在院子里。
刘妍回过身,看着李想他们,扯了个放心的表情说:“回去吧,我现在没空招待,只想一个人待着。”说着,把他们关在门外。
一开始李想不肯走,是罗玉芬劝走了,刘妍想一个人静静,就是不想有人打扰她,李想就算站一天,都于事无补,还不如让刘妍一个人待着,像这种情况,谁都会经历。
然后,刘妍却离开了,她带走了她母亲的遗像,带走了姥姥的骨灰,那道旧门房上了新锁,唯独留下了那盆快要枯萎的多肉植物,盆身瘢痕累累。
随着时间流逝,新锁生锈,成了旧锁。
19岁的李想站在这道关了三年的门,等待那个走了三年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女孩,说好要一起读高中,一起上大学,却丢下了他一个人独自面对高考。
这三年来,他怨恨她,他想她,会担心她。她过的好吗,她会忘记他吗?
石智站在院门外,冲着李想喊道:“走啦,高易在等我们。”
李想背起书包,向19岁的石智走去。
李想接过石智手中书袋,走在石智前面,石智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回过头看向那栋老房子,时光让他们都长成了他们曾经想要的模样,可现在的自己,又是否满意的呢?
石智和李想上了一辆公家车,车上人多,她和李想站一起,李想个子高,伸个手就碰到拉杆,石智站在他旁边。等到下一站停车时,有人从椅子上起身下车,李想二话不说,扯着石智的胳膊,让她坐下。
石智看着他,他却只是看向窗外。石智将视线也移向窗外,所有呈现在眼前的事物像窗外的风景一样转瞬即逝,总是在不停的变化。
石智想起最后一次见刘妍的情形,她背着她平时上学用的书包,提着一个大的手提包,她来跟她说再见。
其实在新闻出来时,她就猜出了事情全部原委,石智没有挽留,因为刘妍说,没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她憎恨这里,因为送走了她两个最爱的人,也是这里才让她的人生变得不幸。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个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
石智问她,那么李想呢?
刘妍说,他是念想,放在心里唯一的念想。
等待有一天,她变得足够好,足够站在他身边与之媲美。
石智羡慕刘妍的勇气,也羡慕顾美灵的勇气,她们做了她想做的事。
高考完后,石智他们返回学校,班里组织聚会,喝酒是必不可少,有人向石智告白,周边人起哄,石智拒绝,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大家都以为是隔壁班的李想。
石智却笑而不答,这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散席后,石智回到了她初中的学校,门卫大叔认得她,也放她进来,此时学校刚下自习,石智走到经常停留的荫道上,她坐在石椅上,等待那个人走过这条路。
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