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年三十

马小远静静的等着父母回来，今天他决定跟父母摊牌，他必须走出家门，否则他真的会发疯。

午夜时分，马小远的母亲刘月秀先一步到家，马小远见母亲回来，并没有先跟母亲说起自己的想法，而是帮着母亲一起做好饭菜，等着父亲回来一起吃饭。

因为马小远的父母每天都是这个点回家，这个时候，晚上吃的东西在肚皮里早已经化为残渣，不吃一顿夜宵根本无法入眠。

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半个小时后，马小远的父亲回来了，一家三口一起用餐。

吃饭的时候，马小远什么也没有说，免得影响父母的心情，倒了胃口。

餐后，马小远平静的开了口：“爸爸，妈妈，我已经考虑了好几天，我实在不能在家呆着了，否则我真的会疯掉。”

“你多年以来，不是一直这样宅在家里练书画吗？你当初立志要成为书画家，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父亲马怀山首先开了口。

“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的，我想出去挣钱。”马小远仍然很平静。

在马小远的坚持下，马父马母终于做出让步，他们向马小远提出三个要求，如果马小远答应这三个要求，他们就答应马小远的出去挣钱。

这三个要求分别为：

一、马小远不能使用身份证；

二、马小远不得离开这个城市；

三、马小远不得跟任何人借钱。

本来这一个月里，马小远就一直寻找自己的身份证，都没有找到，想来是被他父母给藏起来了，第一条，不让使用身份证，那就不用吧。

第二条，不得离开这个城市，马小远本来也没有打算离开这个城市，如果在这个城市挣不到钱，去别的城市，也不会好多少。

第三条，不能跟任何人借钱，马小远谁都不认识，去从谁借钱去，这条也没有问题。

所以，马小远基本上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马父马母提出的三个要求。

不过，令马小远意想不到的是，没有身份证，在广州还真的是找不到工作，就连去网吧上个网，都需要身份证，更别提其它的了。

几天下来，马小远彻底放弃了去一些企业和公司找工作的想法了，先别提他能力强不强，能不能胜任工作，仅仅没有身份证这一条，就是让马小远难以逾越的鸿沟。

垂头丧气的马小远回到家里，沉下心来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难道真的只能待在家里练书画吗？马小远不甘心。

他想到自己的父亲在工地打杂，既然父亲能做，那么自己也可以，无非就苦点累点。

当天晚上，马小远就跟父亲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有想到，马父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并让马小远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跟自己一起去工地。

父亲都没有跟母亲商量一下，就答应了，让马小远怀疑，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之前也想到让马小远去工地打杂，而提前商量过。

第二天一大早，马小远早早的就起床了，收拾停当之后，跟着马父一起来到工地。

非常顺利，工地的包工头一口答应将马小远留下来，在工地上帮他打杂，顺便学习一些瓦工、钢筋工、木模工、架子工，如果马小远以后能够胜任其中的一项工作，工头立马就给他长工资。

就这样，马小远就跟父亲一起，在工地上待了下来。

还别说，虽然马小远失去了记忆，并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相反，比起大多数建筑工人，马小远机灵多了。

三个月之后，马小远的工钱就超过了他的父亲，因为他已经可以跟其他瓦工一样，砌墙非常麻利。

六个月之后，马小远又学会了钢筋工，工钱再次提升，达到了父亲的两倍。

又过了三个月，马小远又学会了立木模，和架子工，成为了工地上的小头头，包工头甚是喜欢马小远，听说马小远还是单身，包工头甚至都有心想帮马小远介绍女朋友，不过，被马小远婉言谢绝了。

2008年的春节，是马小远一家三口在深圳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家境并不富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家三口收入加在一起，一个月已经超过两万元，对于外地来深圳打工的家庭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大年三十，一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马小远特意的开了一瓶好酒，马父马母也非常高兴，也都喝了一点。

一边陪着父母一起喝酒，一边陪着父母聊天，忽然之间，马小远感觉大脑中好像有亮光闪现了一下，尘封的记忆中，有一个关于春节的景象被开启。

那是马小远少年时代，一家人也是在吃年夜饭，马父马母在厨房张罗饭菜，马小远趴在桌子边上馋涎欲滴。

不过，令马小远万分惊讶的是，趴在桌子边上，并不是马小远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小男孩，比他年纪还要小一些。

“小远、小飞，口水都快流进盘子里面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外面传来了马母的声音。

那小男孩正好回头来，马小远看清了小男孩的容貌，“小飞”？这个小男孩会是谁？

马小远正待扩大记忆范围，这时候，脑袋里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让马小远无法继续回忆了。

有了这个记忆片段，马小远并没有跟父母说，父母既然没有提起，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今天又是大年三十，马小远不想扫了全家人的兴致。

不得不说，今天马父马母心情也是非常不错的，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希望马小远以后就这样生活下去，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的无忧无虑，但也算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事情真的就能像马父马母想的那样吗？马小远真的就能安心的待在工地上继续干下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一年时间里，马小远除了每个月上交给父母一万块钱以外，自己也积攒了几万块钱，他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工地边上一个小卖部，店面不大，生意却特别红火，小卖部里除了售卖“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以外，还卖冷饮冰棍。

当然了，售卖香烟白酒才是最大的收入来源，特别是逢年过节，一些建筑工人不回家，需要给家里寄一些年货，都委托小卖部帮忙进货，利润不高，在于量大。

马小远跟小卖部的老板相处的不错，因为他是工地上的小头头，过来购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也远超一般建筑工人。

一来二去，马小远就了解到这个小卖部的老板，一个月收入竟然超过两万块，是他们一家三口收入的总和。

马小远就跟这个小卖部老板商量，自己也打算开一个小卖部，请这个小卖部老板帮忙，自己在其他区域也搞一个小卖部。

没有想到，小卖部老板一口应承下来，马小远和小卖部老板约定好，春节过后就开始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