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节 对于倭人消息的思虑
后悔?对这种脑残的问题,龙致远不屑于回答,回头带着蔑视的眼光注视着已经陷入了半疯狂状态的宋年,然后说道:“行了,不用太多的废话,我想知道,你到底安排了多少人进入辽东军中潜伏,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倭人有多少人到了辽东,在你的帮助之下,改头换面的居住了下来,他们之间如何联络,这个秘谍网的组织是怎么建设的,如果你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可以保证给你来个痛快,留个全尸,同时保证你的家人的安全,祸不及妻儿么,要是最后将你交给明廷,呵呵,你要受酷刑折磨,恐怕你的妻儿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
万念俱灰的宋年这个时候喘着气,却听到龙致远这么说话,猛然抬头,眼睛睁的老大,望着龙致远,流露着希望的光芒,说道:“你此话当真,我的妻儿能够得以活命?”
很是严肃的看着宋年,龙致远点了点头,言到:“自然如此,我龙致远说话一口唾沫一根钉,说了保你妻儿的安全,就保他们的安全,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一笔钱,让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并且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听完龙致远的话,宋年惨笑一声,自知必死的他,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行,你说话实诚,没有用留我一命来哄骗于我,既然如此也罢,我活不活无所谓,希望我的妻儿能过上平静的日子也就知足了,只是希望你能信守诺言,要不然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
倭人么,这是第一批来辽东的,刚刚开始潜伏计划罢了,嘿,也是命数不济,这刚开始就碰到你这个煞神,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没有任何倭人秘谍混入辽东,但是朝鲜就不一样了,我曾听倭人说过,朝鲜他们是第一侵袭的目标,在那里已经打开了局面;
至于白莲教的联络名单,呵呵,在我家中书房的书架背后有一个暗格,里面是记录着整个辽东白莲教教徒的名单,不管是军中还是地方,都有相应的名册,你可以去看上一看,罢罢罢,皇图霸业终是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还请贵人同我妻儿转述一句,平平安安才是福。”
从监狱里面走出来,龙致远没有可怜宋年的心思,这种人落得如此下场,完全就是咎由自取,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反思当中。自己拥有的情报部门力量,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要不然怎么会对白莲教的潜伏如此的反应迟钝呢?曾几时龙致远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住辽东的每一个角落,眼前看,真有些自欺欺人,现在最多实现的是大城市的控制,小县城还没有铺开局面,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亡羊补牢,为期不晚,回去之后立刻就要命令刘润普将辽东各地的分支机构健全起来,不要求到村,至少要将所有的县一级分支全部弄起来。不过这也很难怪他,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事情太多,有所疏漏在所难免。
一边思量着情报工作的缺陷,一边吩咐人去查验白莲教的名单是不是真的在书架之后,接着又差使人再去详细审讯一番抓获的倭人,看看还能不能从这些倭人的最里面弄到一些有用的情报。而他自己却陷入了对倭人乳清的沉思之中。
说真的,倭人有入侵大明的打算,这是让人完全没有想到。它对自己日后的朝鲜攻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对海贸的顺利开展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那么现在自己要不要将倭人准备入侵朝鲜,然后以朝鲜为跳板,进攻大明的计划告诉朝廷?这些事情如同走马灯一样在龙致远的脑袋里面搅得发疼。
倭人,虽然母亲在遗书之上曾经高看他们的武士一眼,认为日本的武士极其具有牺牲和奉献精神,绝对不是弱者的存在,而就在刚才,龙致远也确实亲眼看到了这帮真倭的凶残和视死如归的那种酷厉,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是不可战胜的,是天下无敌的。
如果这个国家真的向对朝鲜和大明动手,完全就是想瞎了心的举动,蛇吞象的野心,必然会让这个国家的肚子撑的老大,最后破裂。战争可不仅仅是士卒凶悍精干程度的比较,更多的是国力的综合对抗,更何况这些倭人士卒虽然凶残,但是面对辽东的边军,并不比这些人高明多少,至少李成梁的哪八千亲军就不必倭人要弱,至少是并驾齐驱的。
所以从倭人居然派出暗探做好入侵大明的准备上,龙致远就根本没有将这种眼大肚皮小,完全没有战略层次眼光的国度和领导者放在眼睛里面,即使倭人能够在战争之中取得一时之间的胜利,可是由于没有对整个局势的良好把握和控制,必然走向最后的失败。
正是因为如此,龙致远认为,倭人能够最终由朝鲜进入辽东,入侵大明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这场战争的主场必然是在朝鲜展开。那么龙致远原本就是要对朝鲜动手,打开朝鲜的市场,让朝鲜的经济受到自己的控制,并且进一步从朝鲜获取自己需要的人口、粮食、矿产等等资源,来对青年城的发展进行补充,所以现在倭人一旦进攻朝鲜,对他来说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
由于战争的破坏力和破国亡种的威胁,朝鲜遭受入侵之后,必然国力衰败,向大明求援之后,国内诸多方面都必须要对外做出让步。这样的话,青年城能够很快将暗中侵蚀朝鲜的动作,摆到明面上来,更加隐蔽,手段更加多样化的堂而皇之的从经济、军事,甚至是政治方面对朝鲜加以渗透和控制,而不是过去自己所计划的大张旗鼓式的强盗般的掠夺。
至于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朝廷么,先不说别的,朝廷的文官们会信么?恐怕对于这帮现在只是将眼睛盯在朝堂之上的文官,在太子之位更替国本之争即将到来的政治风云面前,绝对无暇顾及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还不过是不能够及时面对自己的事情;
再说,一旦文官知道了倭人即将入侵朝鲜的消息,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帮家伙必然阴谋论,将这件事情和自己的海贸牵扯到一切,发生某些原本不存在的联系,以借机通过打击自己、海贸,来连带打击二皇子等位和皇权势力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只要文官们给及按上一个通倭的罪名,借此构陷自己,就能一本万利的将北方的对于海贸尝试的希望扼杀的干干净净,并且自己的安全和性命也难以有所保障,如此,自己这大半年来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而在战争的威胁之下,万历皇帝很有可能会放弃一些政治筹码来换取局面稳定的控制,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必然成为两边交换筹码的牺牲品,最后成为那一只可怜的替罪羔羊,下场将会极为凄惨,所以从这一层意思上也绝对不能将消息通报给朝廷知道。
而第二层意思不能通告给朝廷,则是关于海贸。对龙致远来说,海贸不但是自己青年城日后经济、军事发展大计的长久策略,也同样是日后对于青年城思想宣传,团结各方面势力的一大利器,所以绝对不可能放弃的选择。
更何况对倭海贸发展起来,不但可以刺探日本的各种情报为战争做好准备,而且还可以借着战争的局面的扩大和深层化,对日本进行某种经济输送;日本在征朝之前,必然需要大量的物资,而自己的货物能够及时的倾销出去,换取大量的金钱发展产业,武装军队,来对抗倭人对朝鲜的侵略,用敌人的钱武装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海贸的建设不但不能停,还要加快进度,才是正理。要让自己的海贸船只,在这几年里面有相当的成长,更要借着海贸船只对整个日本的内陆状况有一个相当的了解,培养出一支精锐海军,倭人与朝鲜之间隔着大海,所以战争的最高境界不在于陆上,而是在于水上,如果能够拥有一支相当强大的海军水师作为依仗,截断倭人的后路,那么那些失去了退路和后援的倭人,必然成为瓮中之鳖,死无葬生之地。
综合了各方面的考量,龙致远已经下了决心,倭人入侵的计划,是绝对不能报告给朝廷的。当然李成梁哪里倒是可以通报一声,毕竟日后一旦倭国入侵朝鲜,假设朝廷要是决定了抗倭援朝,那么必然是要动用辽军的,万一到时候要是军中白莲党徒太多,到时候战争起来,内部生乱,到时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提前的自查自纠,找出潜伏的白莲党徒非常必要。
更何况,从李成梁的利益出发,作为自己的岳祖父,又是辽东边军的掌门人,虽然现在的政治局势让他很快就要下台了,但是李家作为辽东边阀第一家的实际影响是不可能变的,日后一旦对日作战,那么必然是需要辽东军出战的,即使不是李成梁挂帅,那么也必然是李家之人,所以早些告诉他,从军事、政治、经济上都会有一个相应的准备,到时候少死些明军,那些人都是汉民族的传承子民,绝对不是什么坏事情。
至于李家会不会将这个消息外泄,这龙致远倒是并不太担心。他明白的很,李成梁并不是什么纯臣,要不然当初也就不会养寇自重,来对应朝廷的所谓政治风波,同样也不会对自己在关外女真地区弄风弄雨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了。
这种边地大户,摆在心里面的第一位考量,永远是家族的利益,而不是什么对皇帝陛下的忠心。李成梁是什么?是武夫,而武夫家族怎么能让自己的地位巩固?只有不停的边地战争,才能够获得更多的功勋、地位、财富,所以当李成梁得到消息之后,肯定第一件时间是暗中进行准备,以获取在对倭战争之中更多的利益,而不是向朝廷传递消息,弄不好李家还万分期待这场战争的到来,到时候能够让家族中的人获得更大的好处呢。
再说了,宋年坐上金州卫指挥使这个位置是谁推荐的?可是李成梁本人,那么现在他推荐的这个指挥使出了如此大的问题,又是白莲教的党徒,大小明王的后人,又与倭人牵扯深深,要真的让朝廷知道了消息,如此一来,他还能脱了干系?
白莲党徒在军中看这样子恐怕不止是金州卫指挥使宋年一人,其中定然是牵连甚广,如此一来,要是朝廷知道了,必然大动干戈,而文官集团也必然穷追猛打,大做文章,连消带打的将李家在辽东的根基铲除,皇帝陛下估摸着也会插只手进来,以更好的对辽东进行实际上的控制,如此对日后李家那可是一大坏处,所以不管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好,还是从事态发展的状况看,李家都不可能让消息扩散出去。
正思索着,就听到有县衙的下人回报说骆博轩醒了,龙致远连忙向着后堂走去,对于他来说,骆博轩虽然在这次对金县大户的事件之中处理有些失当,但毕竟是特殊情况,事先谁也没有想到这金县居然藏着宋年这么一个大鳄鱼,现在吃了如此大的亏倒也不怪他。
来到房内,见到骆博轩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床头,见到龙致远来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连忙上前几步,温和的说道:“雨亭兄,可是好些了,唉,都是兄弟照看不周,让你受了如此大难,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呢,在这里可是要向兄长赔罪了~!”
面上流露着几分惭愧的颜色,骆博轩说道:“致远老弟这话可是说的太过了,完全是为兄大意才有此劫,真的没有想到,这金县的大户居然如此大胆,看来我似乎真正是触及了他们的痛处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我这个借口,想来致远老弟能更好的应对整个金县的局势。”
呵呵一乐,龙致远对骆博轩这个反应很是满意,一醒过来,想的不是什么报仇,而是满腹心思的为自己考虑,就这份心思,就是他最为看重的,态度决定一切么。将尤煦举报宋年,以及宋年如何率领兵马攻打县衙的事情说了一遍,把白莲教和倭人细作之类的缘由隐藏了起来,毕竟关系重大,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少一分泄露的机会。
龙致远笑着对骆博轩说道:“雨亭老哥,现在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不管金县的大户们选择哪一种方案,都将只能依附于我们,不会再成为咱们的绊脚石,这一切,你的功劳是最大的,你尽管安心养伤,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老哥呢~!移民安置等等问题,到时候可是还需要你老哥多多费心才是。”说完这些,见骆博轩依然显得虚弱和精神不济,又安慰了两,走出了房门问了问在边上一直守候的大夫,得知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不少。
出得房门,龙致远的脑袋又回到了思考之中,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航海怎么才能够推动起来,在短时间内发展呢?人员好办,有胥民、的存在,想来问题不大,虽然他们未必能够有远航或是操控大船的经验,但是总归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主儿,适应能力应该不错,只要用军法约束一段时间定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之前的年把来探路的人肯定不多,毕竟相隔万里之遥,第一批胥民百多人来了辽东之后,获得的好处,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一阵才能有所效果;
以龙致远的分析,原本胥民内部也一定有利益纠结,总是有上位者的存在,大量胥民如果东进北上,那么对他们内部利益的纠葛必然产生变化,到时候,想必胥民中的上位统治者未必能干,除非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
当然胥民不能够在第一时间北上,这种后果,龙致远早就已经考虑到了,对于他来说原本也不希望他建立起来的未来海军成分过于单一,这样没有一定的制衡能力,对于出航在外的船只人员,控制力将会大大减弱,对于长远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除去胥人的力量之外,龙致远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打算,不可能再一棵树上吊死。一则,他能够从蓬莱水师里挖些墙角,弄来些蓬莱水军的老卒们,作为经验指导,这些人多少有些战争经验,打过海匪,虽然没有远洋经验,但是近海的之中的巡航知识,那也是极为宝贵的和需要的;
再加上还有海沙帮的那帮豪杰,也是水上来来往往的好汉,这些人常年跑海贸,吃航海饭,都是有着不小的海上本事,让他们跟着自己吃饭,对于控制住他们关键命脉港口的龙致远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