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博弈
“要不,我跟我爸说一下,可能会好一些?”喝完茶后,郑可青回公司上班了,白露房里就剩下周云涛与白无瑕,白无瑕想了一下,说出了第一句话。
周云涛面现讶色,问道:“说一下?说什么?”
这下轮到白无瑕惊讶了:“收购这大厦的钱要多五千万啊!不是吗?”
“谁跟你说要多五千万的?”周云涛反问道。
白无瑕开始慌了:“先是你说吴总说的,然后那个郑可青也证实了确有其事啊。”
周云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台词虽然老了一点,但我觉得还是挺适用的——白小姐,地球好危险的,你快点回火星去吧!”
白无瑕听了,低下了头,口中小声地说道:“神又是你,鬼又是你……”
“好吧,”周云涛受不了了,投降道,“我服了你了。”他把椅子拉近白无瑕一点,问道:“郑可青是谁?”
“吴恒的助理啊。”白无瑕答道,这样的问题还需要问么?
“他拿谁的薪水?”周云涛接着问。
“当然是吴恒的啊。”白无瑕说。
“那他应该为谁说话?”周云涛问。
“理论上来说,是吴恒。”白无瑕这次学乖了,不肯将答案说得非常肯定。
“那在我与他老板吴恒有利益冲突时,他的话可信吗?”周云涛问。
“不可信。”白无瑕答。
“嗯,孺子可教也。”周云涛点点头。
“既然他不可信,那就说明他有可能在骗你,对于一个可能会骗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托他为你堂表姐买金饰?”白无瑕居然学会反问了。
周云涛又望了白无瑕几眼,才说道:“白小姐,我没有堂表姐。”
“你没有堂表姐?”白无瑕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裸地撒了个弥天大谎却面无愧色甚至面不改色的人,“那你刚才……”
“他明白的,”周云涛打断了白无瑕的话,“可惜他想两边通吃!”
“什么意思?”白无瑕没搞懂。
“第一,如果我要向他妻弟买金饰,那我就是出钱的那一方,现在金饰市场这么不景气,出钱的才是大爷,我需要请他来这么贵的地方喝早茶吗?第二,我与他老板正在谈生意,而且正处于关键时刻,你以为我在这个时候约他出来,真的是想谈买金饰的事吗?”周云涛说道。
“那你这是……”白无瑕还是没有搞懂。
“这是利益输送!”周云涛懒得看她了,“如果我得到了我需要的信息,我就会以比市价高得多的价钱向他妻弟买金饰,一小段时间以后,再找个理由以低于市价的价格退回给他们,让他们回收。这中间的差额就是利益输送。”
“原来就是送钱啊!还文绉绉的起个名字叫‘利益输送’!”白无瑕总算搞懂了,“那你直接给就得了,干嘛要这么麻烦啊?”
“白小姐,有一件事我们必须明确,”周云涛正色道,“我们是合法商人,我们是守法公民,商业贿赂这种事情我们是绝对不做的,以后提也不要提了。只是,再守法的商人,也会买些金饰什么的吧。由于对市场行情不熟,买到了高价金饰不犯法吧?用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款式不好看,想退掉,但对方不肯退,只能回收,那我既然不喜欢这些金饰了,亏点钱让他们回收了也不犯法吧?”
“你就吹吧,”白无瑕对此事甚不以为然,“明明就是贿赂,还说得自己多高尚似的。”顿了一下,又问道:“既然有了这层利益输送的关系,那郑可青说的话就应该可信啊。”
周云涛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坏就坏在他太贪了,想两头通吃。吴恒那边因为快要走了,对他已经没什么约束力了;但他知道我一定会去找郑可青打听消息的,所以就给了郑可青一些好处,让他故意把一些虚假消息告诉我。郑可青拿了吴恒的钱,又转过头来想拿我的钱。哼,他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绝不能侮辱我的智慧!”
“他说谎了?你怎么知道的啊?我看他刚才说话挺诚恳的啊。”白无瑕不解地问道。
“你记得没有,我刚才说昨天下午三点左右在天娱商务中心见过张总?”周云涛问。
“当然记得。不过,你那时候应该正在我们公司跟我爸和陈叔叔他们谈事情啊,怎么会跑了几十公里到了天娱商务中心去了?”白无瑕说。
“我当然没在天娱商务中心。我是诈他的。”周云涛说道。
“哦,你这个骗子!你不去拍戏真是太浪费了,刚才那表情,可笑我居然相信了!”白无瑕说道。
“骗子可不止我一个。”周云涛并没有反驳“骗子”这个称呼,却拉了人下水。
“还有谁?”白无瑕问道。
“郑可青。”
“你怎么说他说谎了?他说的跟吴恒说的是一样的啊。”白无瑕开始为郑可青叫屈。
周云涛解释道,“郑可青当时马上算了一下,在天娱商务中心,如果是三点半的话,赶到他们公司,再算上一些耽搁的时间,起码得五点了。然后再与吴恒谈上两个多小时,至少是七点几了。他算得不错,可错就错在,昨天吴恒给我打电话说有人要出2.5亿买百乐大厦的时候,是傍晚六点;而按照郑可青的说法,这时候吴恒与力加力公司学在谈呢,怎么可能就给我电话了?——事先口供没串好,就出来忽悠我,还真是太不专业了!”
“那,会不会是,吴恒说的是真实情况,而郑可青只是为了表示一下他的消息灵通,故意乱说一通的?”白无瑕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郑可青已经收到我的利益输送暗示,他有什么理由乱说一通?要知道,如果他是单方面乱说的话,我很容易就证实了他的谎言,那他妻弟的那些金饰可就得另寻买主了。再说了,如果是乱说一通的话,力加力公司,2.5亿那个数字是怎么来的呢?”
白无瑕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周云涛的观点,却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其实这个消息的真假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要是说,不要管对方是真还是假,我们只要看准了这幢烂尾楼值多少钱,按着我们的意思去做,不就行了?”
周云涛苦笑了一下,“我的大小姐,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给你个故事吧。”见白无瑕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开始讲起来了。
从前,有位农夫养了一只公鸡。过年了,农夫准备第二天把公鸡杀了好过年,于是头天晚上就给公鸡喂了许多好吃的食物,而且不经意间的就说了一句,“吃吧,吃吧,这是你最后的晚餐了。”
第二天早上,农夫起来以后一看,公鸡已经死了。公鸡的身边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老子服毒自杀了,你们别想吃老子了,哈哈!
“哈哈,这只公鸡真狠毒,玩了个一拍两散,明显的损人不利己,呃,损人害己。不过,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问题呢?”白无瑕说道。
“第一,站在农夫的角度来看,他把要杀公鸡这件事说出来是愚蠢的,因为公鸡虽然跑不了,但公鸡能采取一些损害农夫利益的事情;第二,站在公鸡的角度来看,这是它的最优选择了,因为对手的损失,对于公鸡而言,就是它的收益,至少是心理上的收益——那也是具有经济价值的;第三,”周去涛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说,“从博弈论的角度来说,永远不要让对手知道你的行动,因为你的对手总会针对你的行动来制定对他们最有利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