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混乱的课堂纪律
石迎春刚走进教室,柳见阳就问他:
“下一节是什么课?”
“我不知道!”石迎春指着黑板旁边的课程表,“那上面不是有吗?”
“下一节是语文课!”顾斌告诉柳见阳。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玩一堂课了!”柳见阳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陈文海来到初二班教室门口,见教室里混乱不堪——有的在吃糖,有的嗑瓜子,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课桌间追打嬉闹,把课桌椅碰得稀里哗啦、东倒西歪!黑板上画得乱七八糟的,有文字,有图画,有直线,有曲线,还有水印和泥巴坨!
有几个同学见陈文海来了,连忙坐好,然后拿出课本、笔记本和文具盒。
“起立!”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喊道。
听到喊声,有的同学懒洋洋地站起来,好象三天没有吃饭!有的站起来后东倒西歪地,像是一群战场上的伤兵!有的干脆坐着不动,一副大老爷的派头!
“老——师——好——!”声音稀稀拉拉的,而且还拖着长腔!
坐下后,教室里一片喧闹声!
陈文海只顾唱自己的独角戏!他对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早已习以为常了!
陈文海正在黑板上板书,忽然,身后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他感到很奇怪,转身一看,原来是赵志刚和张雪梅来了!
赵志刚朝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大声训斥道。
“闹什么闹?老师在你们还这么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老师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管一管呢?你自己看,课堂纪律都乱成什么样了!”张雪梅对陈文海说,“你还是男老师呢,怎么连我们女老师都不如?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厉害一点?”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桀骜不驯的野马!”陈文海笑着说道。
“你还笑得出来!”张雪梅把陈文海叫到教室外面,然后对他说,“又有家长到上面去告你的状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张秀英已经告诉我了!”陈文海接着说道:“他们喜欢告状就让他们去告好了,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知道吗?他们把我也扯进去了!”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你是由于我才不好好教书的!”张雪梅差点掉下泪来,“在有的眼里,我就好比是《封神演义》里的妲己!”
“你是商纣王的王后吗?你是狐狸精吗?”陈文海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在某些人的眼里,我就是狐狸精!”
下课铃响了以后,张雪梅捧着政治课本、备课本和学生的一摞作业本,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狠狠地把这些书和本子扔到办公桌上,后面还跟着几个嘻皮笑脸的学生。由于扔得太重,这些书和本子撒了一地,见此情景,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笑得更欢了。
“笑什么笑!”张雪梅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和本子,瞪圆了双眼,“你们几个为什么在课堂上瞎捣乱?”
“我们没捣乱呀!”柳见阳嘻皮笑脸地说道。
“还好意思笑?脸皮真厚!”张雪梅把眼睛睁得更大了,“在课堂上乱走动,还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这不是瞎捣乱是什么?”
这时,班主任赵志刚正好进来,他走到那几个学生面前。
赵志刚扫视了一下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然后对他们说:
“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课堂上捣乱了?”
“这几个家伙也太放肆了!告诉你们,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张雪梅对那几个学生大声呵斥道。
“你不要生气!”赵志刚对她说,“你不值得为他们生这么大的气!”
“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们以为我是陈老师啊!快去我的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写检讨,哪也不许去!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石迎春大声喊道。
“其他同学呢?”张雪梅转身面向那几个学生,“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我们都听到了!”
“这样就好!”张雪梅说道。
“对这样的学生就该这么治他们!”王秀兰说道。
“陈文海对学生太客气了,使他们养成了不尊重老师的坏习惯!陈文海对学生那么好,可是有的学生根本不领他的情,在课堂上越来越放肆!”王桂芳对张雪梅说。“还是你厉害,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
“你别无耻地吹捧我了,我如果有陈文海那么有才就好了!”张雪梅笑着说道。
“光有才又有什么用?”赵志刚说道,“肚里有货倒不出,这样的才有用吗?”
“不能这么说吧?”王桂芳说道,“陈文海的口才那么好,能说是肚里有货倒不出吗?”说到这里,王桂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皱着眉头对大家说:“前不久,我又见到了朱振华和赵新华,他们俩又在我面前老调重弹,说什么:‘你们学校也有一个陈景润!这样的人根本不该让他留在学校里头!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教书你?让这样的人去教书,不是误人子弟吗?’”
王桂芳的这几句话正好被刚跨进办公室门的谢继红听到。她是来找张雪梅的。
谢继红接过王桂芳的话头,气愤地对大家说:
“这两个坏蛋也在我面前这么说过陈文海!我当时就狠狠地驳斥了他们俩一番!我对他们俩说:‘你们俩别胡说八道!陈文海是学中文的,平时又喜欢跟别人聊天,谈论起国家大事滔滔不绝的,对有的社会问题很有见地!他怎么能跟陈景润相提并论?’我这么说,赵新华还不服气!他对我说:‘我曾经见过陈文海,他在我面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他确实不适合当老师!’我对他说:‘那是由于他病了,心情又特别坏!这种情况谁都会有啊!陈文海偶尔一两次说话不利索,你就紧紧抓住不放!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不就是看陈文海不顺眼吗?你就是想把陈文海从学校里排挤出去!’赵新华嘿嘿一笑,‘我又不是跟他一个学校的,我犯得着吗?’我说:‘你确实不是跟陈文海一个学校的,可是你跟冯宝玉是一个学校的!你们俩一唱一和的,一直在密谋着怎么样才能把陈文海从学校里排挤出去!把陈文海比作陈景润,就是你们俩编排出来的瞎话!朱振华是赵新华的朋友,他们俩狼狈为奸,经常一致对外说:‘陈文海就是一个书呆子,他读书读傻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死读书,不跟任何人打交道,结果就把自己变成了陈景润!’’”
“真是够歹毒的呀!”王桂芳感叹道:“为了排除异己,他们俩真是不择手段呀!”
“有的学生受坏人蒙蔽而跟着胡说八道,说陈文海讲起课来不生动不形象,干巴巴的,使人昏昏欲睡!还有的学生说他不会发挥,只会照本宣科!”谢继红说道,“连陈春梅也经常这么说他哥哥,她也被坏人拉下了水!”
“我说一句公道话:其实,陈文海也不是所有的课都讲得不生动不形象,有的时候也并没有照本宣科!”王桂芳说道,“我听过他的课,他有的时候还是讲得很精彩的!”
“我们不能对陈文海有偏见!”张秀英为陈文海主持公道,“他有的时候课讲得不好是由于身体不好!我们应该同情他!”
正在他们议论陈文海的时候,瞿瑛进来了。
他对王桂芳、张秀英说:
“你们两个如此袒护陈文海,实际上是害了他!”
他见谢继红也在,便对她说:
“你别瞎掺和我们学校的事!陈文海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我这是主持公道!”
“你还是算了吧!”瞿瑛瞪圆了双眼,“你真正了解陈文海吗?他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
“你这么诽谤陈文海,也不怕天打五雷轰!”谢继红几乎要掉下泪来,她声音哽咽地说道:“陈文海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可是那些王八蛋还不放过他!”谢继红朝瞿瑛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你这个疯丫头,还不赶快滚?”瞿瑛朝谢继红咆哮道:“你赶快滚回竹溪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见瞿瑛这么对待谢继红,张雪梅不乐意了,她朝瞿瑛大声喊道: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谢继红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如此不顾及我的面子?你这么欺负我的朋友,就等于是在欺负我!如果我的父亲知道你是这种人,还会让我认你这个叔叔吗?”
“我哪敢欺负你的朋友,明明是她在我们这里瞎掺和,如果我不加以制止,我这个校长的脸面往哪搁?”
“算了算了,都少说两句吧!”赵志刚连忙充当和事佬,“你们俩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女,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谁跟他是叔叔侄女了?他又不是我的亲叔叔!”张雪梅余怒未消,“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霸道的样子!什么都得听他的,他算是老几呀?”
“好啦好啦,我的大小姐!”谢继红连忙对她说:“连我都不生气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说着便推着张雪梅往前走,边推边说道:“我们俩到操场上去说会话吧!”
谢继红和张雪梅离开后,瞿瑛对王桂芳和张秀英说:
“你们俩别老惯着陈文海!你们俩一味地袒护他,实际上是害了他!”
“我们这不叫袒护,我们这是在客观公正地评价陈文海!”张秀英说道。
“张老师说得对!”王桂芳对大家说。
“你们两个和陈文海都是语文老师,就会互相吹捧!”王秀兰说道。
“这怎么能说是互相吹捧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同情陈文海吗?”王桂芳说道。
“我没有说不应该同情陈文海呀!”王秀兰连忙对大家说,“陈文海确实太可怜了,我们大家都应该同情他!”
谢继红和张雪梅来到了茶场上。
谢继红对张雪梅说:
“我最近去了一趟上海,在那里见到了张牡丹。这个张牡丹还怪可爱的,她一说起陈文海就两眼发亮!我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陈文海!”
“陈文海就是放不下她!”张雪梅说道,“陈文海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她,说她特别爱笑,笑起来特别好看!陈文海对我说:要不是她妈从中作梗,张牡丹现在就是他的媳妇啦!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有啦!”
“这是他们俩的初恋,一定是刻骨铭心的!”谢继红的眼前浮现她们俩那天的见面情景——
南京路上人潮涌动,她们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往前走。在她们俩说话的时候,谢继红好几次都忍不住要仰头看一下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
“这里永远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张牡丹对谢继红说,“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南京路是上海的一条最著名的商业街,被誉为‘中华第一街’,闻名中外呀!”
后来,她们俩又去了外滩和外白渡桥。
倚靠在外滩的栏杆上,面对涛涛黄浦江,谢继红感慨万端;“陈文海就出生在这繁华大都市,在这里度过了他的中小学时代!1971年,他跟随父亲离开了这里,去了群山连绵的鄂西北!这里是他的根呀!他没有一天不怀念上海!”
“他根本舍不得离开上海!”张牡丹动情地说道,“陈文海经常对我说:要不是她妈执意要把他带走,他根本不会离开上海,根本不会离开这块生他养他的热土!他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
谢继红顺便告诉张牡丹:
“上海有我的亲戚,我经常来这里。”
接着,谢继红又对张牡丹说:
“什么时候我能在上海见到陈文海就好了!”
倚靠在外白渡桥的栏杆上,望着远方的黄浦江,谢继红默默无言。
沉默了一会,谢继红问张牡丹:
“陈文海最终会回到上海来吗?”
“我想会的。”张牡丹充满激情地说道:“哪怕是一个梦呢!只要有了这个梦,陈文海就会觉得自己活着有奔头!即使人生道路再坎坷,只要有了这个梦,他都会挺过去!即使在人生道路上有再多的风险和挑战,只要有了这个梦,他都不会放弃希望和努力!”
“陈文海是一个不愿意服输的人,他越挫越勇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谢继红转过身背靠栏杆,望着桥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和人群,喃喃自语道:“陈文海,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回到这块生你养你的热土!”
2022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