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 请寄去我的思念
第二日,陈娇娇带人走进陈臻殿里。
“阿无,你跟不跟我回去。我只问这一遍,你要说不,那我们就算了,再也不要见。”
昨晚陈娇娇第一次感觉到担心是什么滋味,她不能再将他放在别的地方了。
陈臻给人养死了怎么办,还是养在自己身边好。
她伸出手,祁宴垂头盯了很久,不能算了,不能再也不见。
所以他往前走了一步,刚一步,她拽上他的手,“知道你不会,走吧。”
没人搭理脸色惨白的陈臻,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又浩浩荡荡的出去。
盯着两人又一次牵着的手,祁宴开口,“我的房间,有人住。”
“长欢殿又不是只有那么个地方住,多你一个又不能挤死。”
陈娇娇嫌弃的拽他到身边,拉着他回到熟悉的地方。
站在门外,她透过窗子看到自己干的蠢事,将钥匙锁在里面了。
石头轻声啊了下,询问,“那,我去问问有没有备用的?”
陈娇娇鼓了鼓嘴,无奈的拆下头上的发簪给祁宴。
祁宴用着打开了窗子,门繁琐,要打开的话得将簪子掰弯才行。
怕有人跟他哭,还是算了。
打开后,他撑着窗沿翻了进去。
石头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这是可以的吗?
会被打死的吧?还有没有人管了?
翻进去后祁宴才发现,这里和他过去住的地方布置的一摸一样。
短暂的愣了下,他走到桌上拿起钥匙。
“阿无阿无,我也想从窗户进,你抱我呗。”
“我可以打开门。”
“你是不是没脑子。”
她手的姿势都摆好了,陈娇娇威胁的皱了皱鼻子。
祁宴扭动了下手腕,叹气,还是走了过去。
他正想着该怎么抱她,脖子猛的被人勾住,她蹦跳着开心的像是傻了。
掐住她的腰,他挑了下眉,忍下到嘴边的话。
有人胖了,再吃下去他都要抱不动了。
被他提起,陈娇娇呀了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被弄了进来后,她的双腿下意识的缠住他的腰。
为了稳住她,祁宴只好双手托住她,啧了声。
“殿下,下来。”
他无奈又拿不了她怎么办的时候最好看了,陈娇娇笑着俯视祁宴沉寂的黑眸。
“你叫我句娇娇,我就下来。”
祁宴直接松开手,她从身上滑下去,他在落地前接住她。
可她的腿还是死死的缠住他,实在弄不开,他只好将人放到地上,自己走了出来。
到桌上拿起钥匙,刚打算开门,就听到地上的小人抹眼泪抽泣。
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祁宴又重新头大了,回想起伺候她的麻烦了。
伸手到她眼前,想拉她起来。
她半点不买账,哼了声扭头。
“娇娇。”
“哎!”
陈娇娇抹掉假模假样掉了几滴眼泪,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住这,怎么样不错吧,我是不是比陈臻对你好。”
陈臻总拿救命之恩说事,陈娇娇不高兴,但又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就像个小结,在他的点头下被一刀剪开。
他去打开门,然后关上外面的窗户。
陈娇娇歪头笑着,看他重新走进来,又成为她的人。
*
生辰当日,被小月从被子里逮出来,陈娇娇一下子清醒了。
挣开小月的手,扑倒床上人,“我的礼物呢?”
她眼眸灼灼,祁宴坐起,走到桌边将东西递给她。
卷成长筒状,陈娇娇不解的接过,感觉像是画卷。
打开,她惊了一瞬,小月凑头过来也哇了下。
真是是画,画的是她。
画中她在放纸鸢,笑着看向天上。花团锦簇中,遮挡了一半身子。
身侧人有福印哥哥,小月,石头,“你呢?”
祁宴没答,他没把自己算进去。
但陈娇娇的注意力没放在这方面,从未想过他的礼物会是这个。
他确实没敢敷衍她。
画中的自己展颜的样子,在他笔下还挺好看的。
之前从不知道他会画画,今日他给了太多惊喜。
“我好喜欢,阿无。”
陈娇娇扑过去,撒娇的抱了好一会儿。
在小月的咳嗽声中,不得不收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如猜测中一样,她的生辰宴盛大。
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跟在她身后,祁宴陪着上了城墙顶。
望着下面人山人海,大陈的子民等待见她一面,翘首以盼。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那晚。
突兀好笑的觉得,要是那晚她生辰,他的所有亲人会不会活下来。
毕竟大赦天下。
垂眸,祁宴勾起唇角,嘲讽又厌恶。所有的锋利一并消融在溶溶月色中。
他藏住等待,总有一日。
“阿无。”
她今日格外动人,宽大的衣摆上绣着大红的花纹,是提前数月就开始缝制的华服。
鬓发如云,身后的烟火绽放。她在光亮前歪头,红唇如吸人魂魄的妖孽。
风起云涌,将两人的发丝向同一侧吹去,祁宴眨了下干涩的双眼。
“阿无,你站这么远干嘛,你还没祝我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笑一个嘛,你把我抱到栏杆上面好不好。”
祁宴抬手,按照要求。她坐在最高出,侧头看向远处,下一刻如飞升的仙子。
第一次需要抬头看她,手护在她身侧。他眉眼冰冷了下来,推她下去。
推下去的话..........
她会死,中年丧失最爱的女儿,是打击,是巨大的打击。
所以,祁宴,推她下去。
杀了她。
祁宴,杀了她!
他的手指微微抬起,眼前人却突然向后仰。
一瞬,他迅速拽住她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拽下来。
“哈哈哈哈哈。”
她轻盈的笑声响起,祁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刻的恐惧,他清晰的感知到了。
指尖的颤抖传到心脏,是无可避免的恐惧。
“我逗你的,你真生气啦。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掉下去的。”
对上他泛起薄红的眼尾,深渊一般危险的气息席卷。
陈娇娇吐了吐舌头,好像玩大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哎!”
他转身离开,她赶紧追了上去,尝试碰他的手都被人甩开了。
“我,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就开个玩笑,这也能生气,你别生气了嘛!”
祁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自己做不到报仇的懦弱,还是开这种玩笑的她。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很痛。
她一定会哭的,他觉得她不太明白,什么叫死。
什么叫鲜血从身体里涌出,从疼痛到极致,再到能听到自己呼吸心跳声,最后寂灭五感。
他有幸体会过一次,若不是何舒明,他已经死了。
陈娇娇追着他的脚步,从楼梯上快步往下跑,一抬头看清璀璨的天空。
“阿无,星星,好多星星。你看嘛!”
祁宴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书上说星星是过往的人为我们指引方向,好多星星啊,好漂亮。”
黑夜中确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祁宴长久的驻足。
哪一颗是父亲,哪一颗会是母亲呢。
他们期盼的出现,看着他,他却没能完成他们的遗愿,没能报仇雪恨。
好多好多,都是谁呢?
这一个估计是贵叔,他那么胖,一定是最胖的星星。
那么旁边这一个也许是婶婶,一闪一闪的陪伴在身边。
可,他们只能高高挂起了。
收回视线,他径直向前走,回到了房里。
陈娇娇从门缝里探进去脑袋,“你还生气嘛,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今日生辰呢,你真打算和我生气啊。”
他闭上眼,仍旧不交流的样子。
陈娇娇哼唧了声,挪到床边,推了推床上人。
“那你往里面睡一点嘛。”
他照旧没有反应,像是听不见她说话。
陈娇娇委屈的撇嘴,想跟他玩嘛,他还非得跟她生气。
她勾住他的手晃了晃,“阿无,你往里面去去嘛。”
“那我走了啊,我真走了啊!”
祁宴听着,始终无言。
等到开关门声响起,他才重新睁眼,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