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翁俊博‘死’了
牢房内,气氛稍有些压抑。
随着陈云甫口中吐出郭桓二字后,翁俊博的脸上就开了锅。
先是震惊,随即恐惧、怀疑、犹豫,最后归于平静。
“谁?”
归于平静之后的翁俊博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还煞有其事的问了一句。
“郭桓,户部左侍郎郭桓。”
陈云甫这次说的更加清楚,连着官职都给报了出来。
“胡扯。”翁俊博直接反驳,绝口不认:“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云甫乐了:“你还装的挺有模有样,有没有郭桓,咱俩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我也不怕给你交个实底,我们都察院已经掌握了郭桓涉案的大量证据,随时都会将他抓起来,到时候他要是招了,可对你很不利......”
侃侃而谈到了最后,陈云甫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看到了翁俊博在笑,那笑容里带着玩味和嘲弄。
看来是没诈住。
都察院有个屁的证据,有证据的只是陈云甫自己而已。
至于他的证据从何而来,史书上明明白白记着呢。
陈云甫刚打算开口再唬这翁俊博两句,牢房门被推开,那吴昭带着几名狱卒拎着吃的喝的一堆东西走了进来,陈云甫便缄口没有再说。
“上官,下吏买了只烤鸭,又买了羊肉和一些小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要是有不喜欢吃的,您就和下吏说,我再去买。”
“成,辛苦你了。”
陈云甫伸手打算接过酒菜,那吴昭已经很明眼的招呼人收拾出桌子碗碟,将其全部摆放好,当然也不忘斟上酒水。
忙活完这一切之后那吴昭又马上带人离开,不敢打扰陈云甫。
“我喂你吃。”
宁愿自己动手喂,陈云甫也不可能让吴昭等人把翁俊博放开。
开玩笑,那翁俊博正直四十来岁的盛年,再是伤痕累累,欺负他陈云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不跟捏小鸡一样。
万一要是翁俊博把他劫持了想要逃出去怎么办。
陈云甫想想,自己的小命可没有翁俊博案对大明重要。
还是别装逼的好。
翁俊博看来是饿极了,陈云甫给他撕了一个鸭腿,他几口就啃的精光。
“慢点,没人跟你抢。”
这般饿死鬼投胎的德性,陈云甫都怕把他噎死,便将酒给他端了过来,翁俊博亦是一口饮尽。
“畅快、畅快!”
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喝过酒的翁俊博连喝了三碗,吃了整整一只烤鸭和两个馒头,这才畅快的打出一记饱嗝。
“甭管你安的是什么心,冲这一顿饭,我翁俊博欠你一人情,只可惜这辈子是没机会还了,下辈子吧。”
“你看你,总是那么悲观。”
看翁俊博吃的那么香,陈云甫自己也觉饿了,便也吃起饭来,倒也不忘说道翁俊博几句:“我不说了吗,只要你肯招,把背后那些个真正的混账供出来,我绝对替你求情。”
“再说吧。”
翁俊博努努嘴:“今天白瞎了你一顿饭,什么也没问出来,还是抓紧回家歇着吧。”
“成,那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陈云甫拍拍屁股起身,走出这阴森湿冷的牢房,那吴昭一直在门外守着,看到陈云甫出来赶忙上前。
“上官。”
“把这牢房给拾掇出来,那什么刑架也给撤了,以后也用不到,该招的时候他自然会招。”
“诶。”吴昭哪里会有什么二话,当即便一口应了下来。
陈云甫迈步向外走,结果在刑部大牢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刑部左侍郎杨汝贤的公子杨杰。
也是那日钱易找陈云甫吃饭时在场之人其中一位。
“哈哈,云甫贤弟。”
见陈云甫出来,那杨杰就一脸带笑的走上前,热情言道:“怎么来了刑部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招待一番不是。”
他说的轻巧热情,可陈云甫却下意识的心中一紧。
自己可是来刑部办案的,而翁俊博案又是刑部并都察院第一要案,这杨杰照样能收到风。
这不,都跑到刑部大牢外蹲点守着自己了。
“小弟只是来看看而已,哪里敢叨扰杨兄。”
“贤弟谦虚了。”杨杰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假笑,道:“我可是听说,你今天来是找翁俊博的。”
“有吗。”
陈云甫眨眼:“小弟自己都不知道。”
气氛稍微沉默了一阵,那杨杰突然大笑起来:“你看你看,咱们说这做什么,搞得如此紧张,走,为兄请你吃酒。”
“小弟家中还有事,要不咱们,改日?”
杨杰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也逐渐褪去,冷言道:“贤弟这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为兄啊。”
“不敢不敢。”陈云甫连忙摆手:“小弟确实家中有事,不便而已,改日,改日我请。”
“不用了。”
杨杰此刻的声音已是彻底冷了下来:“我知道你曾经在皇宫里为孝慈皇后诵守半年,是有圣眷在身的人。
但哥哥是过来人,告诫你一句,有圣眷不代表就能自以为是,你还小,这案子的水又太深,很容易没了顶。”
“你口中的这案子是什么案子?”
陈云甫扭半个身子指向大牢的方向,笑问道:“翁俊博?”
“我有说吗?”杨杰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到马车旁时停下脚步,扔下一句话:“你心知肚明,听我句劝,回你的都察院去,哦对,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走,吃个饭听个曲。”
“多谢杨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咱俩不同路。”
目视着杨杰乘车离开,陈云甫面上顿时露出凝重之色,当下离开后直奔邵府找到邵质说及此事。
“你怀疑,刑部左侍郎杨汝贤也涉案其中了。”
虽是问话,可邵质的语气却是陈述之态,不待陈云甫给出回应,邵质自说自话的点头:“老夫也一直有这个怀疑,自打老夫上任刑部之后,这杨汝贤就多次隐晦的过问翁俊博一案,想从老夫这里探一些口风。
只是没想到那杨杰竟然都直接找到了你,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圣旨去浙江的事,他们知道吗?”
“圣旨是明发,怎么可能瞒。”
邵质蹙起眉头,有些忧心:“这样一来,咱们的计策恐怕未必能行。”
两人对坐正自发愁,邵子恒在门外急声道。
“父亲、御前司的公公来了。”
邵质和陈云甫都惊起,连忙起身出门去迎,正撞上。
不是相熟之人,陈云甫在皇宫里也没见过。
甫一见面,便听这位太监言道。
“两位,皇爷让奴婢给二位带句话,翁俊博已经死了。”
翁俊博已经死了?
邵质与陈云甫对视,都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