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凶遇吉星
()第一章逢凶遇吉星
“下注?,下多得多,下少得少。下大下小全凭运气武动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将夜凡人修仙传杀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职高手锦衣夜行超级强兵仙府之缘造神楚汉争鼎不朽丹神最强弃少天才相师圣王无尽武装,输了归我,赢了归你。下啊,快下,还有没有要下注的?”庄家五十开外中等身材,很瘦,腮尖脸窄,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还有没有人下注?没人下,我就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还有没有人下注?”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乡间场镇。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赌坊。
赌坊在镇子的东头,一个九柱的长三间门面,三间门面没有隔断。门面中摆了五个赌台,一个牌九台面,一个长牌(又叫川牌)台子,两个麻将台子,一个赌骰子的台子,每个台子周围都有人,骰子台子在正中间,台面宽大,围拢的人也最多。“没人下了,好,开!”庄家的手伸向骰盅。
“慢。”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美白衣少年道。庄家见少年衣着华贵,神态高雅,年纪甚轻,心道:这是个有钱的主,赌场今天看来又有羊祜了。脸上堆着笑,道:“公子要下注么?”
白衣少年问:“怎么个赌法?”庄家一愣,原来是个雏鸟,“这里赌的是大小。三粒骰子掷出的点数,加起来算总数,大于九为大,小于九为小,正好是九点庄家大小通吃。”“赌注有没有规定?”少年问道。庄家道:“没有。上不封顶,下不定底。一文两文可赌,十万八万也接……”“我是说,除了金银,实物可以做赌注么?”少年问道。
庄家心里凉了半截,看起来衣着光鲜,原来是个穷小子,脸色一变,说“可以呀,房产地契都可以作价投注。公子要抵押房产还是地契?”青年道:“都不是。”庄家眼中精光陡现,怒道:“小爷是来拿我找开心呀?你啥都没有,还赌什么赌?没事干,就到一旁凉快去。”“是啊,快回家找你妈要钱去。”有人讥笑道,周围的赌客都大声哄笑起来。
“我用这个做赌注行么?”少年将手中用青布包裹着的物什放在赌台上,一层层地揭开,一柄宝剑露了出来。这是一把剑鞘上镶有宝石,剑柄上?有金丝的宝剑。众人见少年拿出名贵的宝剑,没有人再敢出声,先前叫他回家找他妈要钱的人也吓得缩了头。
庄家连忙道:“行,行,公子要押多少?”
少年问:“掌柜的认为能押多少?”
庄家端视了宝剑一会儿说:“三千两,行不行?”
赌客们听说这柄宝剑值三千两银子,都大吃一惊。
“未抽出剑来就敢抵押三千元,掌柜果然好眼力,好魄力。不过,光是剑鞘上的两颗宝石却也值得三千两,这把宝剑价值起码在万金以上,既然掌柜说押三千就三千。”少年慢条施礼地将宝剑拿起来,朝“大”押去。
“使不得,已经连开七把大了,要押小。”有人喊道。
“是吗?”少年道,“可是我已经下注,买定离手,是不能反悔的。掌柜,你说是不是?”
掌柜的心中大急,面上却镇定自若,道:“没开之前,都还是可以改的。”
少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男人做事不必犹豫不决,就买大,开。”
庄家的手有点发抖,开出的骰子,四五六共十五点,大。
“哇!”“呀?”“啊?”赌客惊叫起来。买大的,异常高兴,买小的,叹息连连。甚至有人质疑为什么连开八把都是大?少年却一脸平和,好像赢输与他无关。其它台子上推牌九、赌大小、搓麻将、扯长牌的,听说这边有人一手输赢就是三千两银子,都静下来,伸长脖子看看豪赌的人长得什么样子,见到白衣少年,有的羡慕,有的叹息。庄家无可奈何,在台下的抽屉中取出银票,先兑了零星赢家,再将银票兑现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收好银子,拿起宝剑,向庄家道了声谢,转身就向赌场外走去。
眼看白衣少年就要跨出赌坊大门,庄家心有不甘地随口问了一句:“公子就走了么?不再赌一把?”
白衣少年回过头来笑道:“赌场还规定了要赌几把才准离开吗?”
庄家尴尬道:“公子说笑了,赌场哪会有那种规矩?在下是看公子手气极旺,劝公子多玩几手。”
白衣少年道:“我就想没有这么轻松。好,我就再赌一把,只赌一把。”
庄家顿时面露喜色:“好,就一把。”
少年看着庄家说:“不过,却不能由你当庄。要不,你掷出个九点,我就血本无归了。”
庄家问:“依公子的意思,该怎样赌法?”
“也不用改变赌法,只是拿两副骰子、骰盅,我们同时摇动,也赌大小。”少年道。
“行,就依照公子的意思,我们谁摇出的点数越小,谁胜。”庄家道。
“好。”少年说,“宝剑和刚才我赢的三千两银子,共做六千两赌注。不然,恐怕我也是不能带走这三千两银子。”
庄家嘿嘿干笑两声:“公子果然是知晓规矩的行家。”
少年也笑道:“但是,这一把过后,我却是不能再陪了。”
“这个当然,先说断,后不乱嘛。”
白衣少年仍是淡定地说:“开始。”伸手拿过一个骰盅,将三枚骰子装在里面,随手摇了两下,就放在台面上。
庄家刚竖起耳朵还没有来得及听,见少年放下骰盅,忙问:“公子可是反悔了?”
少年道:“反悔什么?我已经摇好了。等您呢。”
庄家一脸惊讶:“你摇好?”
“好了。”少年果断道。
“好。”庄家拿起骰盅用盅口一揽,然后在空中不停地摇动,好一会儿,才飞快地将骰盅扣在台面上。“公子,请。”庄家打手势叫少年开盅。
“客不欺主,还是掌柜先请。”少年道。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庄家说着,揭开骰盅。只见三粒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一粒是一点,赌客们大声尖叫,惊叹不矣。“公子,还开不开?就算你也只有一点,庄家为大,也是在下赢了。”庄家得意忘形地将宝剑拿起,抽出半截,只见精光闪闪,寒气逼人,“果然是价值连城的宝剑。”
“掌柜请慢。”白衣少年伸手揭开骰盅,哪里还有骰子,台面上只有一撮粉沫。
“骰子呢?哪去了?”“成粉了。”“一堆粉,哪是几点?”“没有骰子,就没有点数了。”“对,那就是零点,零点就是没有点,没有点当然是最小?。”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庄家的脸上露出惊悚慌乱的表情,“你、你、你使诈……”
白衣少年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粉沫中几粒亮晶晶的东西,那是庄家灌注在骰子中的水银,骰子灌了水银就能随心所欲控制点数。
庄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脸上一红,惭愧地道,“我输了。公子好手段。”
白衣少年道:“彼此,彼此,大家使用的方法不一样了。”
庄家付清了白衣少年的赌资后,白衣少年凭一把宝剑两把就嬴了赌场九千两银子,众赌徒无不万分羡慕。白衣少年笑问:“掌柜的,我可以离开了吗?”
庄家垂头丧气地道:“公子,请自便。”
“且慢。”这时赌坊后上面的隔楼窗户上,传来声音。
白衣少年心中一颤,脸色倏变,“想用强么?”
“公子想哪去了?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公子后堂喝杯茶,不知公子肯不肯偿脸?”随着说话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来到台前。
庄家连忙向白衣青年道:“公子,这是我们赌坊大掌柜。”
白衣少年见那老者身材微胖,面容慈善,回礼道:“不知大掌柜有何吩咐?”
大掌柜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请里面说话如何?”白衣少年见大掌柜彬彬有礼,心想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样,随他到了后堂。
“上茶。”老者和白衣少年分宾主坐下后,随着老者的吩咐,一个十五六岁的仆人打扮的俊美少年应声而入,他斟满茶水后,双手捧着走向白衣少年,忽然,仆童“啊”的叫了一声,脚下绊跚,手里的茶杯向白衣少年脸上飞去,人也向白衣少年怀中跌去。
白衣少年左手飞快接住茶杯,右手伸去想要扶他,只见仆童右手食指中指向胸口戳来,马上向横里一闪,右手顺势扣住仆童右手腕一撩一带,将他按在自己刚才的坐椅上,“没有跌到哪?”白衣少年装着不知,故意问道。
“多谢。”仆童口里称谢,双脚一剪,就要向白衣少年踢来,白衣少年手上暗用内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仆童动弹不得,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衣少年连忙放开手,道声“失礼了。”
老者却叫道:“容儿,这回你该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还不向公子赔礼。”
“是他弄疼了我,又不是我弄疼他,为什么不是他向我赔礼,却要我向他赔礼。”仆童扯下头的帽子,?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
白衣青年这才知道仆童是个姑娘假扮的,只见她面如凝脂,眼似秋水,长得十分的美丽。她脸上残留着泪水,却仍是一副倔强不服的神态,不禁莞尔。却听那姑娘对他说:“我刚才只是不小心,被你暗算了,我们重新比过,你不一定能赢得了我。”
白衣少年见那姑娘纯朴幼稚,也不与她计较,笑道:“是,姑娘武艺高强,在下自愧不如。”
“叫公子见笑了,小女自幼丧母,在下对她不免娇纵一些,才养成了她的坏习惯。”老者道。
“原来是令千金,失敬,失敬。”
“容儿,你先出去,为父要与公子谈点正事。”老者道。
那姑娘道:“爹,我也是大人了,你们谈事,我也要听。”
老者慈爱地说:“乖,你先出去,叫厨房准备酒菜,待会还要招待公子呢。”
“好。”那姑娘对白衣少年说,“你一定要吃了饭才走哟。”
白衣少年见她可爱,回应说:“多谢姑娘了。”
“你这是答应了?”那姑娘问。
白衣少年尴尬地正不知如何回话,老者道:“容儿去,公子答应了。”
“好。”那姑娘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老者端祥了白衣少年一会儿道:“公子小小年纪内力却十分惊人,想必是出生名门世家?”
少年笑道:“大掌柜见笑了,晚生孤身行走江湖,盘缠用尽了,只好出此下策,到叫行家见笑了。”
老者道:“不知公子贵姓?”
少年恭敬地道:“免贵,姓王,草字之风。不知大掌柜找晚生有何事?”
老者皱起眉头苦笑道:“只因公子与我的故人长相实在太相像,所以才请公子一叙。不知……”
老者还没说完,却见刚才那姑娘跑过来道:“爹,我已经吩咐厨房了,二叔说他中午也来喝两盅,下午就不做生意了。”她见白衣少年与她年纪相仿,心中甚喜,对白衣少年道:“爹爹说你的内功很好,看你年纪与我差不多,能好到哪里去?我就不相信。要不,你在这里多留几天,我要好好和你比试比试。”
少年道:“姑娘武功高强,在下认输。”
姑娘道:“还没有比试,你就自动认输,没有一点男人样。”
少年苦笑道:“姑娘教训得是。”
姑娘道:“我爹爹和二叔武功都好得很,你在这里多呆几天,我请他们教你一些功夫。爹爹和二叔都很疼我,我求他们,他们一定会教你的。”
白衣少年站起来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还有事,告辞。”
小姑娘怒道:“大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刚才你答应了我留下来吃午饭的,为什么现在又要走?”
白衣少年正想拒绝,见老者眼中有祈求之意,于是对小姑娘说:“小妹妹,我不走,吃过午饭再走,好不好?”
那姑娘转怒为喜,拍手道:“好,好,你要是多陪我玩几天就好了。妈妈去得早,爹爹和二叔他们又要做生意,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陪。”她一脸天真和无奈,忽然,她问“你刚才叫我小妹妹?那你就是我大哥哥,你今后要经常来看我哟。”
老者说:“公子有很多大事要忙,哪有时间经常来看你?”
“我不管,他当了我的大哥哥就要经常来看我。”那姑娘说。
白衣少年见她说得可怜,就说:“好,大哥以后有时间一定多来看你。”
那姑娘高兴地拉着白衣少年的手,说:“多谢大哥哥。”
白衣少年想抽回手,但见那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怕伤她自尊,只得由她拉着。
“容儿,坐下,我们和公子说说话。”老者问白衣少年,“王公子姓王,可与红村沟王家有渊缘?认不认识红村大侠王道正?”老者问,随即摇头道,“不会那么巧的。二十年前,在下到是有缘与红村大侠相识,哪会这么巧就遇见他的子侄呢。喔,对了,老糊涂了,在下胡人天,小女胡想容。”
少年马上站起来问道:“大掌柜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赌侠一贯胡?”
“什么赌侠,就是一个赌棍。一贯胡也是几十年前朋友们送我的绰号,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老者眼里有无可奈何花去矣的无奈与悲凉。
白衣少年王之风立即拜道:“胡伯伯,小侄正是来至红村沟,道正公正是家父。”
胡人天跳起来,拉着王之风左看右看,突然大笑道:“象,真象你父亲年轻时的长相。我就是说嘛,不是名门世家的子侄后代,年纪轻轻的也不会有如此了得的内功,只一摇一晃,就将三粒骰子震烂了,哈哈哈。容儿,快过来,拜见你王家哥哥。”
胡想容诧异道:“刚才不是见过了么?怎么还要拜见?”
胡人天笑道:“你这孩子,刚才是刚才,那不算的。你王家哥哥就是为父经常向你提到的红村大侠的公子,也是你的世兄,要重新拜的。”
胡想容想了想,站起来向王之风一福说道:“小妹拜见世兄王哥哥。”
“容儿,快去请你二叔来。”胡人天不等王之风回礼,便催促胡想容。
一会儿,与王之风对赌的二掌柜急匆匆跑进来,“大哥,这位公子果然是王家世侄?”
胡人天笑道:“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改不急脾气,你好好瞧瞧。”
那人双手抓住王之风的手臂看了半天,突然道:“象,真象红村大侠年轻时候的样子。”
胡人天道:“什么真象,他就是红村大侠的公子,之风世侄。”转头又对王之风说,“这是我的结拜兄弟周铁树,与你父亲也是相识。”
王之风忙拜道:“小侄拜见周伯伯。”
“拜什么拜,多年没有走江湖了,不习惯了。”周铁树道,“这下容侄女有救了。”
王之风见胡人天皱了下眉,周铁树急忙打住话头。
“世侄,令尊身体还好”胡人天问。
王之风道:“托两位伯伯的福,家父身体很康健,只是这些年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每每谈及江湖之事,却不知当年两位伯伯缘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胡人天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却叫红村大侠操心了。世侄,红村沟王家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公子幼承家学,又一表人才,想来必定成家了?只可惜,我兄弟二人退隐江湖已久,没有赶来朝贺,真是过意不去啊。”
王之风一脸绯红道:“小侄还未成家。”
“喔,可曾订亲?”
王之风道:“家父对小侄练功要求甚严,近几年又一直随师傅在深山里学艺,一年四季就我和师傅两人,从没见过外人,哪有时间考虑个人的事情,加之小侄也想趁年轻多在外历练历练,成了家总是多有不便。”
胡人天面带笑容:“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好。”周铁树更是一脸喜色。
“王哥哥,你最好迟些成亲,要不然,你老是来看我,嫂子会吃醋的。”胡想容天真地说。
“嫂子?哪个嫂子?”王之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胡想容说:“就是你的夫人啊。”
王之风脸上一红,道:“我哪来什么夫人啊?”
胡想容说:“现在没有,今后总会有啊。”
胡人天和周铁树便哈哈大笑起来。
胡人天见王之风面上挂不住,马上道:“世侄,王家本来就是四大武林世家,家学渊博,怎么还去向外人学艺?难道你师傅是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王之风道:“对不起,胡伯伯,我出山时,师傅叮嘱千万不要提及他老人家的姓名,请见谅。”
胡人天道:“世外高人都有自己不同常人的习惯,当伯伯的自然理会。不知世侄现在要到何处去?可有什么急事没有?”
王之风道:“小侄只是想在江湖上随便走走,然后回家拜望双亲,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胡人天犹豫再三道:“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是否应允?”
王之风道:“请伯伯吩咐,只要小侄能办到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侄儿也在所不辞。”
胡人天道:“那就多谢你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和你周伯伯有点事要办,不方便将容儿带在身边,我想请你将容儿带到朱家镇。朱家镇在此向东行约一百里,是个大镇,很容易找的。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我们办完事就会赶来与你们相会。”
王之风道:“伯伯放心,小侄一定照顾好容儿妹妹。”
胡想容道:“爹,你和二叔去办事一定要带上我,除了赌坊,我还从来没去过什么地方呢。二叔,你帮我求求我爹,只有你帮我,爹才会带我去的。”
周铁树眼睛一红,道:“容儿,这次二叔也帮不了你了。”
王之风见胡人天二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胡伯伯,小侄知道你们似乎有什么大事,虽然侄子本事低微帮不上什么大忙,也许也能替伯父分点忧呢。”
“大哥,还是向他们说清楚好些,万一一个月后,我们到不了朱家镇,他们回来找我们,反到害了他们的性命。”周铁树说。
胡人天竖起耳听了一阵,脸色大变,道:“只怕是来不及了。他们来得好快哟。”他拉开墙上一个暗格,取出厚厚一叠银票递给王之风,急切地说:“快带容儿走,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管,一个月后,如果我们到不了朱家镇,请你好好替我照顾容儿。”
胡想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紧张,知道事关生死,她道:“爹,我不会和王哥哥一起走的,要生要死,我和爹在一起。”
王之风也道:“胡伯伯,小侄虽然不才,也不会在这生死关头独自离开的。”“多谢王哥哥。”胡想容说着自然而然地拉住王之风的手。
“呜,呜……”忽然两声号角响起,第一声在一里路开外,第二声已经到了赌坊外面。
胡人天和周铁树脸色惨白,“现在就是想走也走还了了。世侄,待会儿只要一有机会,你就带着容儿冲出去,她是伯伯的命根子,她要是有什么闪失,可真要了伯伯的命了,拜托了。”胡人天有种托孤的味道,王之风不再坚持,郑重地点了点头。
“胡人天,周铁树,出来受死,不是当了缩头乌龟了?”赌坊中传来呼喊声,“一贯胡,铁猴子,当年的威风哪去了?你们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王之风跟在胡人天和周铁树身后走出来,见赌坊中只有两个中年汉子,一个身材壮实身穿黑袍脸上有一道伤疤的黑脸汉子,伤疤从左额头伸向右脸颊,十分醒目,两只眼睛深沉阴冷。另一个身穿白袍面色惨白,额头突出,脸上看不出表情。
胡人天对来人道:“黑白无常,二十年了,你们还是阴魂不散?”
黑无常道:“胡人天,你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还不知道我兄弟二人的行事作风?”
胡人天道:“无常二鬼,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为害江湖。是我多言了,在下为躲避你们两个混蛋,闲居在这穷乡僻壤整整二十年,闷得老子都快发疯了,今天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胡人天说着朝王之风飞快地瞟了一眼,那意思就是待会动上手赶快带着容儿脱身逃走。
王之风虽然是第一次历练江湖,但在父亲和师傅的薰陶之下,对江湖上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见这两人就是江湖上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无常二鬼,知道突额的是老大白无常常佩家,有刀疤的是老二黑无常常佩业,心想,胡伯伯与这两人结下梁子,难怪躲藏了二十年,以胡伯伯的身手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铁猴子周铁树性子急燥,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动手的,也不多言,出手打出四道暗器,分袭黑白无常。暗器很特别,是大姆指甲盖大小的铁树叶。周铁树被江湖人称铁猴子,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个铁字,而是因为他擅长暗器,武功轻灵如猿似猴,铁树叶又是他的招牌暗器。铁树叶带着强劲的破空声响,疾飞而去。
“来得好。”黑无常大喊一声,双手平展,向上掠起,黑袍随之展开,犹如一对巨大的翅膀,将四枚暗器全部卷起,同时,身体象一只硕大的毒蝙蝠向周铁树飞来。
“二弟小心。”胡人天提醒周铁树。周铁树知道今日之战事关生死,不待胡人天提醒,立即施展出生平绝艺“神猴破天拳”,一招神猴飞天,身如驼螺旋转升起,双脚连环踢向常佩业头顶。
常佩家负手而立,眼睛正眼也不瞧瞧众人,因为他知道铁猴子的武功跟常佩业相差太远,就是胡人天与周铁树联手,也不会对常佩业构成多大的威协,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防止胡人天借机逃脱。至于王之风和胡想容,在他看来,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周铁树见常佩业伸出左手食指点向脚底的涌泉穴,冷笑一声并不变招,双脚仍然直踢过去,突然一股巨痛从脚下传出直达丹田,周铁树大惊之下借势腾空而起。心道自己鞋底暗藏铁板,黑无常的指力仍然透出险些伤了自己,狂傲之心顿时全无。
黑无常一指点出,险些折断手指,疼得他差点叫出了声,他吃了暗亏,还以为周铁树功力超出想象,不待他变招,双手变爪去拿周铁树的脚脖子。
眼见铁猴子人在空中,无处可躲藏,他立即弯腰缩身,头朝下脚朝上,双掌凌空向黑无常击出。黑无常变爪为掌,迎了上去。四掌相对,传出一声闷响。铁猴子在上,黑无常在下,原本是铁猴子占着便宜,然而,只见黑无常夯实地落下双脚稳稳地占在地上,铁猴子却腾空飞起背脊重重地撞在屋梁上,然后直直地掉下来,人在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
胡人天抢上前去双手接着周铁树,只见他面如淡金,神情萎顿,显然也是身受重伤。只有两招,周铁树就变成这样,黑白无常武功之高,当真匪荑所思。
胡人天知道今天定难善了,恋恋不舍地回望了胡想容一眼,问道:“容儿,你怕死么?”
胡想容道:“爹爹,容儿怕死,但这两个恶人要杀你和二叔,容儿武功低微又不能替你们报仇,只好与爹爹二叔死在一起,容儿也不孤单了。”
胡人天道:“好孩儿。”转头对黑白无常道,“我们的恩怨今天一了百了,我们三人的性命你们尽可拿去,但不可伤及旁人。那少年与此事无关,如果你们放了他,我们三人任凭宰割。”
王之风道:“胡伯伯,我们两家是世交,怎么能说我是旁人呢?大不了,我们与无常二鬼决死一战。”
黑无常道:“小子,你自己要找死可怨不得我们了。”
王之风看着无常二鬼道:“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今天死,便是明天死,不是今年死,便是明年死,就算这几年不死,过得几十年也是要死的,除非象你们二鬼……”
“我们怎样?”黑无常问。
王之风笑道:“你们嘛,活不到一万年,至少也得活一千年。”
胡想容惊愕道:“王哥哥,他们怎么能活到一千年啊?”
王之风道:“人怎能活一千年?但他们不是人啊。”
胡想容更加不解,问道:“他们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
王之风微笑道:“他们也不是东西。”
胡想容问:“那他们是什么?”
王之风道:“你想啊,什么能活千年万年?”
黑无常心里也暗暗想,什么能活千年万年呢?却听胡想容道:“我知道了,千年的王八万年龟。王哥哥,你骂他们是乌龟王八蛋,对?”
王之风笑道:“容儿真聪明。”黑无常大叫道:“小崽子,你原来是绕着弯骂我们啊?”
这时,赌场外传来两声轻笑。
“谁?是谁在笑老子?”黑无常大怒,“有本事出来和你爷爷比划比划。”
赌场外闪进来五个身穿青衣头罩黑纱的女子,其中四人迅速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站住,一人面对黑无常道:“我们没有笑你。”听声音年纪甚轻。
黑无常道:“那你们笑什么?”
年轻女子道:“我们笑千年乌龟万年王八蛋。”
胡想容见蒙面女子帮王之风,对她道:“姐姐,无常二鬼凶得很,你快到这边来。”
蒙面女子一愣,走到胡想容跟前,问:“你怕他伤着我?”
胡想容想看那女子面容,却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只得朝她点了点头。
那女子道:“想不到你心肠到还好。”
胡想容说:“你帮我王哥哥,我自然要帮你?。”
“原来如此。”蒙面女子道,“你喜欢你王哥哥?”
胡想容想也没想就说:“是啊,王哥哥对我可好了。”
蒙面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偏头看了看王之风。
“你们?嗦完了没有?他妈的,你们是什么人?”黑无常不耐烦地叫道。
蒙面女子仍是未理他,看着王之风,问道:“你是王之风?”
王之风点了点头,问:“姑娘是谁?怎知在下的名字?”
蒙面女子指着胡想容道:“她说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
王之风先前见她讽刺黑白无常,虽不知她们是敌是友,却存了见分好感,这时见她对自己刨根问底,心里有些不痛快,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怎么问个没完没了?”
蒙面女子听出他口气不顺,道:“你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这个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那姑娘?”
王之风听她语气逼人,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姑娘既不是在下长辈又不是在下家室,管得未免太宽了?”
“你……”蒙面女子被王之风噎得说不出话来,四角站着的女子齐声“咭”的一声轻笑,蒙面女子怒道:“不准笑。”“是。”那几个女子齐声道,接着伸手掩住嘴,身枝却不停地颤动,显是硬生生地逼着才没有笑出声,这四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也甚是年轻。
王之风不由得感到几分过意不去,对蒙面女子道:“对不起,在下刚才失言,还望姑娘海涵。”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王之风也不再说话,轻轻抽出宝剑,那是一柄通体泛着寒光的宝剑,剑身不足三指宽,剑长二尺七八,确实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宝剑。
黑无常道:“好剑,可惜老子不用剑,要不然还真是一把好兵器。小子,出招。”
王之风双臂舒张,剑尖轻颤,剑式灵动飘逸,婉如碧水微波,轻柔舒展,徜徉缓行。
“耶?”五个蒙面女子轻声叫道。
“原来是洞庭湖张家的小子,原不怪有如此底气,好。”黑无常闪过来剑,一双肉掌与王之风战在到一处。
王之风不待招式用老,立即换招,时如死水微澜,时如春风拂柳,一套洞庭湖张家的洞庭剑法一路使来,行如风吹,动如摆柳,轻盈飘逸,宛如仙人起舞,不但把胡想容看得呆了,就连那几个蒙面女子,也不停点头。
王之风虽未占得便宜,却也勉强与黑无常打成平手。胡人天一面给周铁树疗伤,一面关注场中的打斗,他见王之风武功如此高强,生的希望又增加了见分。
黑无常也是没有想到王之风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功夫,眼见一套剑法行将使完,道:“小子,也不过如此,受死。”说着功力暴长,双手箕张,撩、拨、靠、打,如暴风骤雨般洒向王之风。王之风骤然感到巨大的压力几乎使他透不过气来,飞速滑出四五尺远,躲开黑无常的攻击后,剑式骤变,招招大起大落,气势磅礴,一会儿象狂风暴雨,一会儿又波涛汹涌。黑无常料定王之风是洞庭湖张家子弟,未曾料到他突然之间使出武林四大家中另一家的剑法,铙是他武功盖世,突然之间也给逼得手忙脚乱,气得大叫“小子,你到底是哪家的子弟?”
王之风知道自己虽然一时不至于落败,主要是仗着四大家族的声势,出其不意而已,必竟与无常二鬼相比,自己的武功还差之甚远,叫道:“胡伯伯,你快带着二叔和容儿妹妹先走,我缠他们一会儿。快,快走。”
胡想容道:“王哥哥,我和你一起走。”
王之风道:“听话,快走。”
胡人天见自己的武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成为王之风的累赘,失去逃身良机,抱起周铁树,对胡想容说声“走。”就想离开。
“想走?”一直没有开口的白无常轻哼了一声,双手分别抓向胡人天和胡想容头顶。胡人天怀中抱着周铁树,无法还手,胡想容从未经历过如此生死大战,虽然她武功不弱,对白无常却没能力还击。
王之风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掩饰自己身份,立即使出家传绝学乾坤剑法,一招天地交泰,人如鬼魅倏地离开黑无常,剑尖颤出七朵剑花分袭白无常的长强、命门、中枢、灵台、神道、身柱、大椎七个穴位。这几个穴位都是督脉上十分重要的穴位,任何一个受到袭击,都有可能导致白无常当场身亡。
黑无常想要阻击却哪里来得及,急忙大叫,“老大当心。”
白无常武功比黑无常又要高出许多,王之风一剑袭来,他早已舍了胡人天二人,回身就向王之风抓去。
王之风一招逼退了白无常,胡人天父女趁机窜逃出了白无常的打击范围,黑无常立即就向胡人天父女缠了上去。
王之风不顾白无常的追击,一剑快似追风电闪,直削黑无常的左臂。眼看王之风如果真的削断黑无常的手臂,势必也要被身后追来的白无常毙于掌下,但他根本不顾自身安危,仍然直削黑无常。
“啊!”胡想容大叫一声,闭上眼睛,不忍看下去。
“不可!”胡人天大呼。
“你不要命了!”蒙面女子娇呼。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就在这瞬间,黑无常收手向旁边飞跃而出。王之风仍然对白无常的追击不管不顾,剑尖始终对准黑无常,无论黑无常怎样纵跃,都摆脱不开。而王之风的身后,白无常也象影子一样跟随着他。黑无常身法如风,王之风怪异鬼魅,白无常如影随形,三人就象穿花一样在赌坊中绕来绕去。
黑白无常和王之风这三个人中,以王之风功力最弱,长久下去,吃亏的,必然是他。
“住手。”随着一声娇喝,五个蒙面女子挥剑杀入,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剑阵,将王之风与黑白无常隔开。王之风想去追杀黑无常自是不能,白无常想要追杀王之风更是不易。
“收剑。”为首的蒙面女子叫道,另外四个女子立即住手,在那蒙面女子的左右两边一字排开,把王之风和胡人天等人与黑白无常分开。
“黑白无常,你们也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两人合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传出去不怕江湖上笑话吗?”领头的蒙面女子说。
黑无常道:“大不了把你们全部杀了,江湖上谁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赌坊外有人说道,“要想”犹在耳边,“莫为”已在十丈开外。
“神偷李元飞。”众人齐声道。
黑无常看了一眼白无常,白无常深思了一会儿道:“胡人天,把那东西交出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打消。”
胡人天道:“二十年前,我们兄弟就对你们说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偏不相信,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四处躲藏。到今天,你们仍然不肯罢手?”
“野人谷主,冼啸海武功虽然不高,但自他出道以来可曾说过一句谎言?”白无常问道。
“那倒未曾听说过。”胡人天道。
“你们有那东西就是冼啸海说出来的。你也说了,他一生从未说一句谎话。”白无常冷冷地说,“何况,事后不久,冼啸海就被杀死在家中,野人谷野人庄上下七十余口无一生还,除了你胡人天外,你认为还能是谁做的?”
胡人天激动地说道:“你们说是冼啸海说的,你们亲耳听到的吗?”
黑无常道:“那倒没有,不过,江湖上都是这样传说,定然不会有假。更何况,要是你们没有那东西,为何要杀死冼啸海灭口?”
胡人天道:“我没有杀冼啸海,我本来也想找他出来与我对质,谁知我去的时候,野人山庄已经遭难了。”
“一贯胡,你不用狡辩。”白无常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你在场,而冼啸海的心口还是热的,说明他刚刚断气。而野人山庄前后并无他人,不是你难道是我们?”
胡人天一脸茫然道:“二十年来,我也不断思考,其中奥秘我确实弄不明白。”
“不管你怎样装傻充楞,今天不交出那东西来,你就别想走脱。”白无常道,“我们找了你二十年,单单凭你几句话就想打发我们,你想得未免天真了?”
王之风道:“你们想怎样?”
黑无常道:“小子,没有你的事,不想死就赶快滚。”
突然,蒙面女子双手一扬,两声巨响后,整个赌坊就被浓烟笼罩。王之风的左手被一只柔软的手拉着,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快走。”王之风听出来是为首的蒙面女子,他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却听那女子又道,“你想救的人,有人救,快走。”他只得由她拉着,向远处飞奔。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场镇后的大山密林中,王之风正想开口寻问胡人天等人的下落,却听林子里传来胡想容的声音:“我要回去找王哥哥。”“凭你?你就少添乱了。”一个声音喝斥道。王之风听得出来,正是五个蒙面女子中的一人。“容儿,不要闹了,几位姑娘说你王家哥哥马上就到,你放心。”这是胡人天的声音。王之风大喜,就想抽出手向胡人天他们跑去。
“你就那么想见到她吗?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连句道谢的话都不说?”蒙面女子的声音有些异样。
王之风一楞,说道:“多谢姑娘。”转头又向胡想容的方向道,“容儿妹子,可好?”
“是王哥哥么?谢天谢地,终于又能见着你了。”接着传来树枝折断的“啪啪”声响,王之风立即迎上前去。
“我以为再以见不到你了,呜,呜……”胡想容见到王之风马上扑到他怀里哭泣道。
“傻丫头,这不是见着了吗?别哭,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王之风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好好,王哥哥,你叫我不哭,我就不哭,我什么都听你的。”胡想容抬起头,脸上挂着泪迹,却带着笑容。
王之风没有留意,身后的蒙面女子轻轻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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