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大厅内。
石夏年的声音,“当当啊,这就是哥哥,哥哥很优秀全能,以后给你做手工弹钢琴,好不好?”
“这太麻烦了。”明江远插口。
“不麻烦,时郁就喜欢小孩。”石夏年和他聊起。
明江远将信将疑,问时郁,“真喜欢小孩吗?”
“看人,”他懒洋洋的音调,“当当就喜欢。”也不知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反正样子做得很足。
明江远立即自信心爆棚了,“当当是有点儿可爱。”同时庆幸继子的好相处,一时喜不自禁。
他这么高兴,石夏年自然也高兴,只有明当当不高兴,从头到尾不参与发言,像个小哑巴一样被领上车,又被领着和那个人靠在一起坐。
两个大人在前头兴高采烈,后排空间寂静无声。
明当当想喝水,拧了半天却开不了。
这时突然一只手伸过来,长指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矿泉水,在明当当明显一怔的神情里,轻轻松松拧开原路送回。
……多管闲事。
明当当有点不高兴了,两颊鼓着。
这时候石夏年发出迫不及待的喜悦声,“哇,有哥哥真棒呀。”
明江远也凑热闹,“以后请时郁多照顾了啊。”
时郁说不客气,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件东西,又侵入明当当生气垂着的视线内,“送你。”
原来是礼物。
可明当当不稀罕,伸手想打掉,中途却改主意,就先拿着吧,这一车人讨厌,如果丢掉,肯定被烦死。
她闷闷不乐回到了家。
一回家后,外头就传来砰砰的安顿声,热闹和谐。
明当当踮着脚尖够着窗户,然后使劲全力“嗖”一声把那只价值不菲的洋娃娃丢进了楼下垃圾桶。
完美。
她嘴角不由勾起。
……
晚上,一家人聚在餐厅内用餐。
明当当大眼睛在那对母子身上转来转去。
时郁长得像他母亲又不全然像,尤其气质不像,时郁更儒雅。
不过他身上有另一股奇怪的气质,让早慧的明当当都有些苦恼,识别不出,但可以肯定,他藏着这股气息,在大人面前伪装的完美。
明当当对这个人的兴趣仅限于叫对方滚蛋。
稍稍观察敌情后,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
所以并不怕他。
“你看上去很幸福。”他和他母亲这么说。
实际上,是他和他的母亲加继父在这么聊。
他们三人相见恨晚,其乐融融,无比和谐模样。
唯独明当当格格不入,她是那个准备泼一盆冷水进去,大展身手瓦解他们阵营的小牛犊子模样。
此刻,石夏年笑着,“当然幸福,你叔叔爱我,当当又可爱。”
当当并不可爱。
当当扔了你儿子送的见面礼。
当当如是想着。
明江远说,“我会全力以赴让你在这个家幸福。”他是一名考古学者,这个小城欠发达但历史遗迹一堆,江明远在小城的唯一大学做教授,拿着和石夏年身家不值一提的微薄薪资,娶得美人归,像个没用的软饭男成功逆袭的典范。
明当当还有更恶心的词汇,都是她从旁听来的风言风语,她其实倒不恶心这些风言风语,但她在乎的动摇不到江明远,反是外面这些不相干人的话让江明远如履薄冰。
有点可笑。
她食之味髓。
忽地,一块牛肉被放进她碗里,伴随着温柔的笑音,“当当多吃一点。”
石夏年……
明当当眉头一拧,即挑了那块牛肉,往旁边空碟里飞出去。
这动静不小。
没等来一声谢谢反被挑飞,桌上那三人面色可想而知。
明江远怒火隐隐往头上冲,“你干什么!”
明当当垂下眼帘,继续吃,并丢下一句,“讨厌别人用过的筷子。”
石夏年尴尬,“我这个公筷……”
明当当不听。
“当当,立即跟阿姨道歉。”明江远声音不容置疑。
这位置并不是包间,只是靠里间,比较安静,有另外一桌离他们较近,明江远声音稍大时,那边便听到动静,抬眸注视他们。
一时尴尬。
石夏年立即安抚,“没关系的,小孩子嘛。”她大度将这事一笑置之,并柔声哄着明江远。
明江远怕当着时郁的面下不来台,也就气着随便斥了两句,让事情过去了。
饭后,夫妇二人结账,另外两个先行去了外头。
明当当个子小小的,站在外头瞬间就被商场的人流淹没了一般。
时郁则相反。
他安安静静站在人群中,身高与长相皆突出,令人难以忽视。
明当当仰头看他视线,气势并不输,“要给她报仇吗?”
那人笑出声。
忽然问,“你不喜欢娃娃?”
平地一声惊雷。
明当当眼睛睁大。
……对了,她和他的房间相连,她的窗台和他的窗台在同一面,一定是她丢娃娃的时候被他在隔壁房间看到了。
明当当收回震惊,气鼓鼓着脸颊,“别讨好,没用。”
意思是所有他或者石夏年用来讨好她的事,她都会毫不留情摧残掉。
时郁看上去索然无味,扯扯唇角,“小不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冷淡中莫名透出些严厉。
确实,他前脚刚问过他妈,是不是幸福,后脚继女就当众给脸色,身为人子,大概都受不了,给肇事者一点警告理所应当。
不过明当当却不吃这一套,超乎想象的够种,“走开!”完全厌恶口吻。
时郁笑出声,“有趣。”
这声有趣就跟白天见面,她生气他却说她可爱一样让明当当怒火中烧。
好像是自己再严厉在比自己大的人面前都显无力,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让她十分无能的感觉。
夜里,明当当睡不好。
并且梦见一个大怪兽,抢了她怡宝拧开,仰脖咕咚咕咚喝完,丁点没给她剩。
她抱着空瓶子,哭醒。
第二天。
阿姨来做饭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奇事。家里的锅碗瓢盆竟然全部坏了,尤其煤气阀门,只剩一个秃头,得想方设法拿老虎钳夹着才能拧开。
“这是怎么回事?”阿姨惊慌,在厨房乱转,然后发现满目疮痍。
“饭做不成了?”时郁问她。
阿姨点头,“这不行啊,得修一修。”
“别修了,出去吃。”可时郁对这片儿一窍不通,他来的几天只在房间活动,现在出门还真有点不方便。
从门缝里看到他束手无策的样子,明当当迅速关上门。
她偷窥的样子自觉天衣无缝,却被时郁抓个正着,包括厨房里的那通恶作剧。
他无奈走到小孩房门口,敲了敲,“带你出去吃?”
本来要加个哥在前头,不过这小孩难哄,时郁是懂循序渐渐的人,笑着,再次敲了敲,“你不去,我会迷路。”
里头只空了三秒就给出回应。
喀嚓一声。
门开,明当当走了出来。
她走到玄关穿鞋,一言不发的背影写着如是几个大字:就要把你带迷路。
时郁忍笑,又问阿姨,“有交通工具吗?”
他问得自然不是汽车。
时郁年龄未到。
阿姨是这家的保姆,做饭是她的主职,这会儿夫妻俩去工作,孩子丢给她照顾,却无法做成功一顿饭,阿姨十分抱歉,回答上心的同时还领着兄妹俩下楼找。
“这是他们的自行车,每个周末两人都会出去玩,应该很好骑,你试试。”
阿姨说得是两辆捷安特。
时郁选了其中一辆,跨上去试了试,“不错。”然后邀请明当当,“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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