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工程

第十三章 工程

聂云卿回府日数越来越少,孟晚流心觉奇怪,曾向下人打听,下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行踪。

她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又要去做什么反人类的事情吧。

后遗症是个麻烦玩意,孟晚流又不是空想主义者,心有不安就会下意识证实什么,于是她决定出门一趟。

没想到出门是件麻烦事,下人们瞧见她要出门,都露出为难的神色。直到她冷下脸表示质疑,他们才不得不放她出府。

那畏惧又顺从的态度让孟晚流觉得怪怪的。

她一路悠哉悠哉地走着,一边看一边瞧,不像个青春四溢的少女,倒像个散步乘凉的老大爷。

走至一家货品零落的店铺时,她顿住脚步,负手而立。

店家发现异客,不耐烦地挥手,“不做生意了,请回吧。”

对方不恼不怒,问:“店家此番亏了不少吧,就不想回本?”

“回本?”店家匪夷所思,回本哪是那么轻易的。

“对。你将这店铺转让于我,我不仅让你回本,还能让你多赚。我店铺经营的百分之一,每月自动入你名下。”孟晚流含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店家对面,一副要详谈的模样。

“百分之一?”店家囔囔,“也太抠门了。百分之一能有什么?”

“若是不愿,这屋子你想转出去恐怕都难,何谈其他收入?我看王家巷那棺材店也不错,只求卖出,连百分之一都不要。”孟晚流一边说着一边遗憾起身。

“等等,容我想想。”店家按捺不住地开口挽留。

孟晚流又重新坐回去,气定神闲地容他想想。结局并不意外,当场房契上就换了个人名。

孟晚流关上屋门和店家又详细商量了一会儿,不久店家喜气洋洋地出来了,孟晚流仍闷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某些跟随者忍不住去看屋里的动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怎么屋里还有一个店家,那刚刚离开的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孟晚流甩脱跟踪者,步伐陡然轻快了很多,她向一个平民买了套普通男士衣袍,摇身一变,泯然众人,气质加以兵刀时期的威重感,弥补了身量的不足,不至于可欺。

她顶替了某个缺勤的官员进了官署,一路上并未碰到很多同僚,她看似按部就班地走,却将沿路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走到某一处,她脚步停下往里张望。

她要找的人就在其中,正安静地垂眸观察什么,手上一把长尺比划琢磨,有种丈量江山的浩大感。

很明显。她之前的所有想法都落空了。

青年凝神在地图上标记,感受到有人注视,目光很快移去,孟晚流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招呼,“聂大人好啊。”

“看孟大人在外头站了许久,可要进来坐坐?”聂云卿邀请道。

孟晚流险些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又突然想到她顶替的官员恰好姓孟。她不知两人平日关系如何,但既然他愿意邀请就说明应该还不错,她不能露馅。

于是她说:“好啊。”

走近一看,她终于知道聂云卿在忙什么了。他在绘一幅图,一幅水利工程图。

各种特殊的记号和线路充斥其中,孟晚流只浅浅看了一眼就知道其颇不简单,倘若全部完成,该是怎样的大工程?

上一个让她叹为观止的还是南水北调,他在地理上的造诣着实让她震惊。

她装作惊讶地问:“聂大人这是为何?”

青年慢条斯理地瞟她一眼,答:“想送一份礼。”

这么大的工程,只为送个礼,谁有这样的殊荣?他打算送给皇帝吗?孟晚流这么想,顺畅了许多。为君分忧乃臣子分内之事。

不过她也该送他一份大礼了。

她会好好筹措。

她待了一会儿就提出告辞,一边走一边思索,因此也就没注意到身后意味深长的目光。

打下手被迫吃瓜的属下:……

你俩演戏呢,一个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一个配合表演滴水不漏。一个难得坦诚耐心解释,一个不为所动毫不知情。

活该单身狗!

属下暗戳戳地想着,一个用劲,墨水飞溅到大人的衣摆上,大人目光雪亮,刀也似,看得他小心肝一颤,顿时什么都不敢想了。

孟晚流办了个书库,名长云铺。第一批话本子是她自己创作的,用的是脑海里的名著,名著之为名著,就是在任何时代都有其独有的生命力。

第一本她用的是西游记,这本名著给人的印象很深,改编的电视剧曾在电视上播过很久,且较为生动有趣,容易被百姓接受。

因为初始金额不足,她用纸、刊印都尽量节约成本,只在市面一定范围内流传。但她私底下找到茶楼的说书人帮忙宣传,起初说书人不太情愿,看了话本以后当场应下。这样的话本子可遇不可得,一旦错过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更好的了。

就这样,长云铺风风火火办起来了,首印当天就一抢而空,以至于孟晚流不得不联系合作商户连夜赶工,印出下一批。

她用的是后世更通用的制纸方法,取纸浆做成纸,轻便平价。

有人冲着这种纸来,有人冲着她的故事来,前者是兴趣使然,后者是因为白秀识字者众多,可谓是瞌睡遇上热枕头。

孟晚流于是每周更新一次,将一本书拆成一卷一卷进行连载,竟无端引发一场追书热。

她每天忙着默写,又要处理长云铺事务,居然比聂云卿还忙,聂云卿每每回府都见不到她的人,只能看见她的房间灯火通明。

每望一次他的眼中就多一分凉意,冻得周遭仆人忍不住打寒战,大人和姑娘吵架了?

孟晚流完成第一阶段连载已是一个月后。当她制定完下一阶段的计划,走出宅了许久的屋子时,感觉心情一下敞亮了。

长风入怀,月如银勾,四野寂静,偶有夏虫鸣声。天地之间一派静好,如有佳人作陪,便更应景了。

这么想着,一人与她并肩坐在花园里的石阶上,侧头一看,是花园的主人,最最精致的人。

她说:“这些日子实在抽不开身,竟是到今日才能与大人坐下相谈,抱歉。”

对方似乎毫不在意,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如若一个罪无可赦的人用尽所有力气做好事,可能留下他想留下的人?”

这是什么问题?孟晚流愕然。但是他问的很认真,她也就认真思索,“当然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心之人自会为其所动。”

这绝对是阅读理解的完美答案,让人一看就满意。

他好像释然地下颌轻轻点了一下,也深以为然的样子。

看得孟晚流一阵茫然,你赞同个什么劲儿。

他又问:“那她可会嫁他为妻?”说这话时,他却是看着她的。

她压力山大,一句“会”卡在喉咙里愣是出不来。这下更诡异了。

他隐约笑了笑,像绽放于夜色深处的夜来香,芬芳暗藏却格外动人。“姑娘还未曾说过芳名为何,聂某又该如何称——”

他的语声戛然而止,因为孟晚流忽然捂住鼻子慢镜头倒下,倒下的同时手也慢慢松了,于是在聂云卿的视线里,两行鼻血缓缓流下……

他一手扶正她,一手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送进她嘴里。目光往她指缝一瞟,有墨绿痕迹,再顺着往她身下看,有一团看不清形态的糊状物。

好了,解谜了,她中毒了,中的是他花园里的小毒草的毒。

聂云卿抱着怀里的人儿,第一次茫然无措。等她醒来他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不生气,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搬离聂府了?

他安置好她,将属下叫来,下令让他们将府里的毒花毒草都铲了扔出去,换些温和无害的花进来。

属下们欲言又止。谁不知道大人种植毒物已成习惯,每到新处总要种几株,倒不是说他时时刻刻想着害人,而是借此寻求一种安慰,也是对自己的鞭策。可如今他却说要将毒物都拔了,那他又该如何对抗早已植入血液的习惯?

看着大人瞥向东阁的牵念目光,属下们心里一声叹息。好好的白菜啊。

孟晚流醒来时手心里都是汗,她想在被子上擦擦,却动都动不了,依稀看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将她握得死紧,她:……

所幸她一动对方也醒了,睁着朦胧的双眼瞧她,那只握着的手自然松开,滑到她的手腕上替她把脉,好像刚刚握得她动弹不得的人不是他。

但是手指的僵硬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他把了片刻的脉,对她道:“如今已无大碍。府里的毒花毒草我也让人丢出去了,对不住。”

他种植毒物的习惯年少就有,孟晚流从没想过他会为了她一个陌生人放弃,抿了抿唇,一时无话。

他好像不在乎她是否回应,继续道:“姑娘且再等等,聂某有一礼想赠与姑娘,姑娘定然喜欢。”

孟晚流想起他在官舍说要送礼,原来是要送给她吗?

陌生的情绪将她笼罩,却更激励了她——明明应该是她来补偿他的,怎么好像他更用心,既然他都那么用心了,她是不是应该更用心?

聂云卿,等着,我会好好努力的。

聂云卿要是知道她脑回路如此清奇,大概会早点单刀直入声明一切。可他根本不知道他一心想留住的姑娘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但是世事有时候正是因为种种巧合,反而迸发出更大的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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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双方都想送对方什么礼物了吗?没关系,过两天就知道了。女主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开书店的,没错,又是我一个脑洞。这个文快把我脑洞掏空了,真的很架空。写完这篇文大概要攒一篇文然后准备签约了,试了试水,居然快达到预定字数了,那就顺其自然吧。回归到比较熟悉和感兴趣的领域,我大概不会卡文卡那么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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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拯救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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