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

杜轻臣吓得大叫一声,本能将手收回往后退一步。可已经晚了,他的左手划开了一个口子,正在潺潺往外流血。

这回他没有再尖叫,两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明月姝则花容失色,扑到他身上一个劲推搡,口里喊着:“轻臣哥哥你怎么了!轻臣哥哥!”

罪魁祸首手执宝剑站在旁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对面,反而小心翼翼问月奴:“你还好吧?”

月奴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适才还想着怎么不动痕迹抽身而逃,可马上赵祐就过来帮她解围,甚至还不惜拔剑相向,直接砍了杜轻臣一剑。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郎君这般不问前因后果的匡助。

赵祐见她哭泣,以为她是担心砍重了,忙出言解释:“不碍事,只是划拉了一道口子。”

月奴哭笑不得,趁四下还无人注意到这边,忙拉住赵祐从帐篷一侧快步躲去:“此地人多,你先避避。”

原来她适才是在担心他么?

赵祐心里涌过一丝甜滋滋。看来她心里是一心挂记他呢。他咳嗽一声:“无妨无妨!我不怕那杜家!”

月奴抬起头诧异的盯着他:“可我怕杜家啊!要是找我们信国社的麻烦可就糟了!”

赵祐:……

是在下自作多情了。

他俩人急匆匆拐进一条御街背后的巷子,月奴打量后头无人了,才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寻辆马车来。一会你坐着马车走,无人能找到你。”

说着转身就要走,谁知道赵祐居然手快,一把拽住她衣袖:“无妨,我们走回去便可,你今儿个……可难过?”

原来这傻子还惦记着她的清晰,担心她因此张皇失措受惊大哭呢。

若是在从前,她还是那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娘子,可能真的会因为被人当街纠缠而委屈得大哭,吓得惊慌失措。可如今她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因而月奴吸吸鼻子,轻轻松松笑道:“不怕!”

赵祐却眨巴了下眼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哼!这时候还装什么社长威信!肯定被吓到了,这个给你!”他侧身从怀里掏出一颗龙缠汤,“压压惊罢”

月奴迟疑的接过龙缠汤,赵祐却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从前你递给我这糖,没想到怪好吃的,便今儿给你吃。”

原来外表看着是个城府深厚的少年郎君,内里却喜欢吃糖,月奴窥破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好笑想接过那糖,不料手接的急了些,与赵祐捏着糖棍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碰上一碰。

两位的脸都刷的一下红了。

我两世为人!我要镇定!稳住!月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咧咧的接过糖,放进嘴巴里咬得咯咯吱吱:“大橘也爱吃糖。”

“大橘?”赵祐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问道。

“你先头不是送我一只小猫,我瞧着它毛色橘黄,便叫它小橘,没想到养了几月,居然变得又胖又肥,只好改名叫大橘!”月奴解释起来。

赵祐嘴角不自觉的咧起来:“我听宫——家里的下人说这种橘猫很是能吃,一顿能吃许多呢。”

“可不是!”月奴一拍大腿,“每日里专有个丫鬟往猫食行买粮买鱼鳅,后来食量大到杂货行都愿意每日送货上门,还有各色猫窝,定时的去寻改猫犬修毛,算下来倒比一个人还贵!”

她说得琐琐碎碎,赵祐也听得认认真真,倒叫月奴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闲杂小事,没得消磨你时间。”

赵祐则不以为然:“无妨。”

他又想起今日事,便嘱咐月奴:“今儿我会与杜府阐明此事,你莫要怕,尽心玩就好。”

月奴有些迟疑:“他家会不会为难你?”

赵三郎虽然遮遮掩掩不说身世,看他平日里出手阔绰,衣着华丽,说话气势惊人,想必也是高门,可杜家那是一等一的公候之家,虽然内里空了可架子仍然不倒,她反过来安慰赵祐:“还是我去领罚,我曾外祖母是太皇太后,总不能叫我吃亏。”

咦?原来明月奴身份这么显赫么?他摇摇头:“我不怕他家,倒是你姑娘家,莫要沾上那家,以免说不清楚。”

这可真的是,万一对方死皮赖脸以此为借口要娶月奴呢?月奴万万不敢忘,上辈子杜轻臣虽然对自己百般挑剔,可很满意自己的门第,秦国公夫人甚至还在外头以此吹嘘呢。她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此生可万万不想与秦家有什么瓜葛。于是点点头不再坚持。

行至前方岔路,赵祐停下来回首看来时路,两人居然不知不觉从御街沿着汴河一路行至了钟楼。

月奴也回头“呀”得一声:“我得回去结账!”

赵祐笑笑,他本来想进大内,可也无意中多走了这许多路,明明是一小会儿,却不知不觉走了这么多。

两人都有些不舍得告辞,还是月奴先说:“明儿学里见!”

赵祐本因分别而变糟糕的心绪无端变得好起来,是啊,真好,今儿分别了又如何,明儿又能在卢氏族学见到这个笑眯眯的小娘子了。他郑重点点头:“好!”

目送月奴远去,赵祐有好一会儿才想起前些年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和离了,宫里的公主、郡主诸多,亲戚就更多了,太皇太后又素来低调避世隐居在寿康宫,便是年节出来也不过露个面便称病告退,说起来还真未见过她老人家几面。

怀宁郡主则更是印象模糊,当年和离名动京城,可自那以后便淡出了京城的贵妇圈,寻常闭门不出,若不然,也不至于让月奴连太子长得何等模样都不分明。

可明月奴真的是无辜的么?她有个做刘后走狗的父亲,太皇太后又在后宫争斗里从不站队,谁能保证太皇太后与刘后没有暗中勾结呢?

想到这里,赵祐招手唤来身边暗卫:“明殊其人如今已是四品,以后要放在眼皮子下面看着,特别是他家的明三娘,要留个人长期跟着。”好一个刘后,居然想利用他的亲事,那便让他好好瞧瞧这三娘子到底是不是刘后身边人!

暗卫抬起头一脸不解:“明三娘不过一介女流,这却是为何?”

太子殿下一脸的严肃:“《孙子兵法·计篇》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将别有用心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好过她另辟蹊径。”

暗卫点头:“哦。”,心里却嘀咕:生的好的小娘子真是天爷养活,即使有奸细嫌疑,却仍旧能让太子爷提起她时不自觉的嘴角上翘。

于是暗卫便开始了自己的追踪生涯最轻松的时光:每每让下面的人跟踪这小娘子,探查她是不是课后与刘后勾结,便能得到汇报:明三娘子去了某某脚店,吃了陈皮鸭子、八宝擂茶、五色糖球。日子久了,暗卫本人对于汴京城中的各大脚店分外熟悉,若干年后告老还乡后还特意写了一本《汴京岁时记》的小品文,收纳汴京城中吃喝玩乐诸事,被后世文人认为是研究大宋汴京市井生活的重要散纪。只不过后世研究作者生平遇上了困难:这位文人,怎的五十岁前在当时的史料里毫无记载?

**

秦国公夫人见到被人抬回来的独苗儿子后气得暴跳如雷,再看到旁边站着泫然欲泣的明月姝后索性将火都撒到她头上,指头恨不得戳到明月姝额头上:“怎的我家轻臣与你搅在一起?!”

明月姝不敢在秦国公夫人跟前施展她那些伎俩,乖巧懂事的回话:“夫人莫急,我是在御街上碰上世子出了事,才好心送回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又添油加醋将当时的场景说与秦夫人听。

秦夫人当时便要冲出去找人算账,谁知道外头秦国公如丧考妣般进了内院,嘴里叫嚷着:“不孝逆子!净日在外头给家里惹祸!看我不打死你!!!”

秦国公夫人忙拦住他:“轻臣在外头被个不长眼的欺侮,爷老子做什么打他?”

秦国公叹口气将手里的棍棒放下来:“外头东宫传话,说是轻臣得罪了太子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今日得罪了太子!躲在角落里的明月姝眼珠子转了转,那岂不是今日那男子就是太子?她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月奴提心吊胆的回了御街,发现杜家人已经抬走了杜轻臣,因而便开始准备社里诸事。谁知道这时候秦王社社长气势汹汹带着一堆小娘子来这边,拿起信国社诸人分发的小册页便撕。

“哎哎哎做甚?”月奴忙上前去阻拦。

秦王社社长生得一张娇嫩脸庞,额头上还梳着一个完美的美人尖,此刻“美人尖”傲慢抬起头:“你们写些乱七糟八的文编排太子殿下便为我们社所不齿!”

原来是为着这个,月奴不由得一阵好笑。信国社和秦王社素来水火不容,最主要的由头便是前者总希望太子早寻佳偶良配,后者则视任何太子身边女子为蛇蝎。她款款向前问:“在下却是不懂了,莫非在秦王社眼中,太子殿下不配琴瑟之好?”

“美人尖”一虚,转眼又趾高气扬:“自然不是。而是……而是太子殿下太好了,任何人不配与他!”

月奴恍然大悟;“哦,这么看来:天下做父母的如觉得自己儿女好,便要勒令不许他婚嫁,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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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想嫁早死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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