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没有脸的柳寻笙还不知道自己被那个不顾他死活的男人续了一条小命。

他只知道自己回来后又过上了每天都被秦狰按着头晒太阳的“痛苦”日子。

那一晚的神秘法器灯在岺城的雨停后就被秦狰收起来了,任凭柳寻笙如何眼巴巴地张望也享受不到,以至于柳寻笙在心中默默决定:等到日后他能够化出人形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弄一盏这样的灯到手。

而秦狰回来后的日子和往常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依旧每天清晨来书房办会公,工作期间秦狰会把窗帘拉上,将柳寻笙隔绝在窗台上——当然,他没忘记鄙夷一番这盆昆山夜光。

“庸俗。”

“娇气。”

“麻烦。”

“像个小祖宗。”

……

秦狰自诩高素质高修养的有德君子,骂人鲜少带脏字,就算是在家,在没有人看得到听得到的地方,他吐槽自己的花来来回回也就这几个词。

柳寻笙起初听男人说这些话还会觉得难过自卑,可是听多了以后,他却觉得好像就是这么回事,每每秦狰给他浇水添肥松土时,柳寻笙就在心里感慨:啊,原来我就是这样一盆娇气又俗气,需要人整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的牡丹花呀。

柳寻笙回忆着自己的同伴们,发现好像确实没几个伙伴会像他这样——开了灵智的那一伙,就属他最窝囊,还差点被人浇水浇死了。

思及此处,就算还没修炼出脸,柳寻笙还是会感到羞赧惭愧。

不过秦狰照顾春剑兰比照顾他还更细心细致,柳寻笙看了艳羡之余难免还会有些好奇:他是小祖宗,春剑兰比他还麻烦,那就是大祖宗,所以秦狰在家里养了两盆祖宗咯?

柳寻笙恍然大悟:唔,看来秦狰很喜欢养祖宗,这可真是奇怪的爱好啊。

秦狰和柳寻笙一人一花这边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没有任何波澜,殊不知范阿姨的苦日子又来了——她又常常听见没有人在的书房传来诡异缥缈,时而幽怨,时而凄哀的戏曲歌声了。

这种戏曲声在岺城开始下雨后,范阿姨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却不想现在岺城入了夏,那歌声却又来了。

范阿姨不明白的是柳寻笙不喜欢雨天,被水泡蔫后他又整日昏睡,哪来的力气唱歌?如今秦狰回家把他养好了,他便又有兴致开嗓练歌了。

吓得范阿姨都去岺城的寺庙求了护身符,戴在身上保命用。

一次午后,在秦狰沏茶午休期间,她还含蓄和秦狰提起了这件事:“秦先生,您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在书房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

秦狰的回答果决没有丝毫犹豫:“没有。”

要是秦狰的回答是“有”,范阿姨肯定会把她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全部告诉秦铮,但秦狰却否认了。

范阿姨只能讪讪地说:“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范姨,你在书房听到什么了吗?”秦狰停下沏茶的动作,抬眸看向范姨,他脸上虽然仍是没什么表情,出口的话音却带着些关心。

范阿姨哂笑:“前几天不是下雨吗?可能是窗户没关好,听到些风声。”

然而事实却刚好与她所说的话相反——下雨那几天反而是最清静的。

要这歌声时有时无,目前还只有她一人能够听见,家里也没有其他异常,范阿姨实在拿不出别的证据好叫秦狰相信书房里有“脏东西”。

只是范阿姨在秦家给他工作也有几年了,秦狰或多或少了解些范阿姨,他知道范阿姨无缘无故是不会问这种莫名的问题的,还有上次沈听弦说要在他家里住上一晚,范阿姨听完后神色也有些不太对劲。

秦狰浓黑的剑眉皱起,神色冷凝,他虽说不至于心细如发,可这些线索都是很明显的。秦狰心中有疑,但他没明说,只和范阿姨讲今天没什么事了,她可以下午饭点的时候再过来。

范阿姨“诶”了一声没有多想,因为以前秦狰就是这样的。

他总是喜欢独自待着,除了沈听弦几乎没什么同龄的朋友,棋友茶友甚至钓友倒是都有些,可是那些人年龄都是秦狰父亲一辈的人物了,到了那个年纪,看事物和对待友谊的心态,又怎么会和年轻人一样呢?

范阿姨叹着气离开主别墅,她求来的护身符有两枚,一枚她贴身携带,一枚被她藏在书房门口的脚垫下,秦狰从来不会翻看脚垫,也不会发现那枚护身符,只希望那符能给秦狰一些庇佑吧。

而范阿姨前脚刚离开主别墅,秦狰后脚就放下了茶具没再继续他的午休时光,重新回到了书房。

在进书房前,秦狰还特地在门口停留了会,侧首靠近书房门凝神细听里面是否有什么异常动静,可他什么都没听到。秦狰拧开门把踏进房中,迎接他的也是一片熟悉的安静。

这幢湖畔别墅秦狰当初是直接买下来的,里头的装修都是建房时开发商早就设计好的,充满了现代的先进和奢华,唯独这间书房古色古香,与别墅的其他房间风格迥然不同。

因为这间书房是由秦狰亲手布置的。

里头的挂画、摆件很多都是秦狰去参加各种展会和拍卖会时带回,如今书房内的一切物什,也和他早上待在这里时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

秦狰环视了一圈书房,当目光飘过窗台时却忽的顿住,继而高挑起眉梢——除了那盆昆山夜光。

今天温度不是很高,所以秦狰是没打算给小牡丹挪位的,昆山夜光要多晒太阳才能长得好,没见前几天下雨都快蔫死了吗?所以秦狰回来后就一直把昆山夜光放在窗户的右边,除非气温过高他才会给花盆挪位。

只是岺城刚结束夏初的暴雨,就算气温升了也不会一下升的太快,秦狰还记得今天早上他在书房办公时,那盆昆山夜光还是在窗户右边的,怎么现在他进来,花盆却跑到左边,和春剑兰靠在一块了呢?

秦狰心中生疑,脚步也没停下,径直走到窗前低头俯视着昆山夜光。

而书房窗户并未关上,秦狰在窗前驻足片刻,就感觉一阵清爽的夏风自窗外跹入,拂过他的面庞,也将他面前的昆山夜光吹得阵阵颤动。

不过柳寻笙哪里是被风吹动的,他是自己在打抖。

秦狰的生活比范阿姨进书房还要规律,柳寻笙知道若非周末,秦狰通常不会在书房中待太久,因此他每天都掐好了时间等秦狰离开书房后就把自己偷偷挪回去,照旧不老实,不肯乖乖地久晒太阳。

但他没想到今天秦狰会杀个回马枪。

还好秦狰进屋时他才将自己挪回春剑兰身旁,还没来得及出声吊嗓,要是自己真的开始唱歌了,而秦狰却忽然推门进来……这个画面柳寻笙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浑身发颤。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道理柳寻笙懂,在大山里时,他就听过太多头上飞过的山雀讲述某某妖怪身份暴.露后被烧死的故事,那些被烧死的妖怪甚至都是会法术的,而他呢?他目前除了能给人托梦以外没有一点别的用处,别说是会什么法术,他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秦狰这么冷酷,一旦发现了自己是个妖怪,肯定会把他杀掉的吧?

而柳寻笙的恐惧,在秦狰伸手摸向他叶子时达到了顶峰,柳寻笙这才惊恐地发现——在被杀掉前,他的叶子会先被男人揪光!

秦狰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昆山夜光胡乱脑补了一堆什么东西。

他只是觉得这盆小牡丹枝叶生得是越发嫩翠了,偏偏叶柄根处又泛着细腻的紫,温润若透,叶背部还生有细密的白色绒毛,秦狰以前觉得植物长毛太过奇特,很是不喜小牡丹叶面上的白绒毛,可是现在他瞧着这一片片绒绒的枝叶在眼前晃颤着,忽的又感觉这盆小牡丹真是又丑……又叫人怜爱。

秦狰抬手摸上昆山夜光的叶子,这些叶片因生有细绒,触手并不是兰叶惯有温凉,而是绵绵的软乎。因此鬼使神差般的,他竟是捏着叶片力道轻柔地……揉了两下叶子。

手感绒绒软软的,还挺好玩。秦狰心道。

秦狰觉着揉叶子好玩,被他“玩.弄”的柳寻笙却是已经被吓哭了,只是没有哭出声而已。秦狰揉.弄他叶子的力道不大,也不痛,但有着他揪叶的黑历史,柳寻笙就总是觉得这是他自己下狠手之前的仁慈。

柳寻笙一面觉得自己小命休矣,一面又悄悄希望秦狰还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毕竟他又没有出声,只要他不说话,他就是一盆普通的花,又没长脚,又不会飞,就算被人发现自己偷偷挪了位置,那也不一定就是他动的手呀。

他根本就没手嘛。

事实上秦狰的确没有多想,这盆花的位置在他叮嘱过范阿姨后,范阿姨就一定不会再私自挪动。可既然范阿姨没动花盆,他也没动,那这花盆的位置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秦狰虽然也很奇怪,可花盆没脚不可能自己跑,他又是个无神论者,在把白玉花盆重新放回阳光处,也检查了书房没有其他问题后,秦狰就离开了。

至于花盆移动的原因——世界上有那么多诡异的未解之谜,或许他家阳台有什么特殊磁场,会使花盆自己移动也说不准呢?

范阿姨在书房听到的动静,或许就是花盆挪动的声音。

但老是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他的牡丹晒不到太阳会死,秦狰笑着摇摇头,第二天就拿了些纳米强力双面胶带,把花盆的底座给固定在了窗台的右边。

※※※※※※※※※※※※※※※※※※※※

笙笙:笙笙不是脏东西。

秦总:那你是什么东西?

笙笙:笙笙是香东西。咦,你好像在骂我?

秦总:没有。

笙笙:你不香也不脏,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啊,你不是东西。

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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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多更点呀,但是现在还不行,现在新文初期,我得先攒点积分爬榜呀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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