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一只枯瘦的手举在了奥斯维得面前,枯枝似的手指上面挂着两个银色的丝团。
奥斯维得转身打开冰箱门,他翻出了一个旺X碎碎冰和一个大布丁,“您是要哪个来着?”
面前只到他肩膀的蜘蛛人歪着脑袋蠕动的口器卡顿了起来,他可能视力不太好,整个又大又圆还花纹奇特的脑袋差一点戳到了冷饮的塑料包装袋。
他把几乎贴上冷饮的脑袋向后移开,向上抬了一下,八只血红的眼睛对上了六只同样血红眼睛的奥斯维得。
蜘蛛人带着他不会眨动的眼睛脑袋慢慢贴向了奥斯维得。
奥斯维得心里念叨着司乐说过对客人要有礼貌的之类的话,扯出一个扭曲了脸颊边眼睛的笑容来,脚步不动,上半身向后仰,微妙的和客人保持着同样的弧度。
然后两人的姿势就变得不忍直视了起来。
“狩——”
奥斯维得喊了那个明明就在他身边摆出一脸我在研究苔藓其实就是在看热闹的同伴一声,他向上翻着他最上面的两只眼睛用他红色的眼白作为控诉。
见热闹不能继续看下去的狩喉咙里发出呼噜一声,他放下手中的苔藓走了过来。
他绕过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的两人在冰箱里翻找起来。
他一下子翻出了四袋X肥。
蜘蛛人惯例把脑袋凑过去,八只血红的大眼睛贴上了狩手里的东西,每一袋他都好像看不清楚或者反应不过来似的要贴着好一会。
半晌,他移开了脑袋,口器大开大合起来,他枯瘦的手慢慢开始舞动,僵硬的似乎是在跳着一分钟一个动作的机械舞。
看着蜘蛛人这个样子奥斯维得无奈的对他笑了笑,接过他指尖上挂着的两个丝团,把狩拿出来两袋X肥代替着挂回去他的指尖上。
“只有里面的东西能吃外面的包装请别忘记退回来。”目送着蜘蛛人走向门口,奥斯维得忍不住冲他背影叮嘱着。
黄铜铃铛叮铃一声响,门在他们面前关上了。
狩摆弄着苔藓明明面无表情喉咙里又滚动了呼噜一声,像是在笑。
奥斯维得放弃了整理冰箱的举动,他关上冰箱门,对着狩的方向自我辩解了一句:“他还小呢。”
狩喉咙里的呼噜声变成了一声唔,好像在说所以呢?
奥斯维得嘀咕了一句:“他还没有格蕾大呢。”
狩终于停下了摆弄苔藓的手,他抬眼看了看被苔藓覆盖住的冰箱,自我感觉十分满意。
奥斯维得看着他身后不断上下晃动的尾巴勾了勾嘴角。
然后他一顿,“这样的话冰箱门是不是会被影响?”他看着连门都被苔藓挡的严严实实的冰箱说。
狩听闻的确思考了一会,他还伸手示意了一下,门的确能开,但需要特别小心。
“为什么一定要连门都要挡住?”奥斯维得问着开冰箱门就像是捏着勺子吃粥一样艰难的狩。
“逼真。”狩吐出两个字。
他再次观摩了一下关上门的冰箱,一本正经对着奥斯维得说:“他想要,那就做到。”
“嗯哼——”奥斯维得哼出一声,想到了某人他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身旁狩的肩膀,“我们继续加油,把那边的树藤都缠绕到树上去。”
他像是在笑,又嘀嘀咕咕重复了一句:“为了逼真。”
狩用绿油油的眼睛睨了奥斯维得一眼。
叮铃——
门又开了。
狩这回报复似的同样拍了拍奥斯维得的肩膀,他率先往树藤的方向走。
“为了赚钱。”他小声回了一句。
奥斯维得无奈的对着有报复心的同伴笑了笑,然后他调整好表情,向着门开的地方露出了司乐教授的完美的关于销售的笑容。
“欢迎光临——”
来的人有着巨大的身形,是族长。
族长把她挂满了金色丝团的手指伸向了站在冰箱旁的奥斯维得。
奥斯维得纤长的睫毛一抖。
他伸手接过,数了一下,一共八个。
他脑中回忆着司乐定下的关于金银丝团的价值转换。
一个金色丝团=十个银色丝团。
所以......
“您是全部都要吗?”他举起一手心的丝团再次示意着族长。
“全、部、花、完。”族长回答着。
“要、甜、筒。”
她是全族里唯一一个能发出类似人类说话发音的蜘蛛人。
奥斯维得扬起礼貌的微笑,“好的,请稍等。”
他背过身去小心的打开冰箱门,脸上的表情不变,挑选商品的动作有着奇怪的顿塞。
大人说过一个X爱多是五块也就是五个银丝团,一共要八十个银丝团,换算成甜筒的话......
是多少个来着?
奥斯维得茫然的对着各种口味的X爱多眨着眼睛,他并不擅长这个。
光就算数这个概念还是他前两天才刚得知的。
他一边手上动着一边向他的同伴示意。
狩先放下了手中的树藤,他走过来对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甜筒们同样茫然了一会,然后毅然决然的对着奥斯维得提示:“少了。”
奥斯维得连忙多往塑料袋里拿了三个。
狩翻了翻眼皮,他思考了一会又提示:“多了。”
奥斯维立刻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出去。
现在袋子里一共有十六只甜筒。
“确定吗?”他用牙缝里的声音询问着狩,脸上还是对着族长满是合格的微笑。
狩再次仔细思考了一会,他一直回想着司乐前两天刚教授的叫什么九九乘法表的方法,努力抛弃着自己前半生学过的算法。
这有点困难,要抛弃以前用心学过的转而换成一种全新的前所未闻的方法对他而言现在还处在不适应的阶段。
也幸好族长是一位特别友善且满是耐心的客人,她十分配合的在旁等待着两位完全不合格的收银员的结果。
狩慢慢点了点头,于是奥斯维得如负释重的连忙把塑料袋交于了族长,他还是忍不住把司乐交代过的东西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族长指尖挂着满满一个大塑料袋,十分耐心的等待着奥斯维得叙述完。
“知、道、了。”族长冲他们晃着另一只手臂示意,她打着招呼然后走出了门外。
门又关上了。
奥斯维得小心的关上冰箱门,他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诶——”。
苦恼的他把每一对眼睛都按摩了一会。
“我还是有点不太擅长这个......”他回忆着冰箱里满满的东西深觉得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狩同样捏了捏眉心,他两只白色的耳朵尖向后抖了抖,他想到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着身旁苦恼的同伴,“以前没有俸禄吗?”
奥斯维得闻言放下了揉着眼睛的手,他转过身,六只红通通一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狩。
狩眼皮一跳,他想到了司乐说过的话,努力为着兄妹两转换着自己的口头用语。
“......就是月钱?”
奥斯维得歪了歪脑袋,他已经有点变长的银色发丝从额前垂了下来,刚好能挡住最上面的一对眼睛,整个人看着有点无辜又有点茫然。
他四对纤长到夸张的睫毛慢慢的对着狩的方向一下又一下抖动着。
狩看了他一会,尽力抛弃着自己前半生使用的繁缛复杂的用词。
他张了张嘴,然后什么也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
两人在树荫下大眼瞪小眼。
奥斯维得过了一会一顿,两人的默契好像真的通过脑电波成功传递了似的,他有些恍然大悟的问:“你是说工资吗?”
狩捏着眉心,喉咙里滚动着呼噜声,现在也不知是他懂没懂。
奥斯维得了然的笑了一下,“这是大人提出来的词汇,慢慢的就能理解了。”
他捡起一段的树藤缠在了枝头上,被沙砾轻吻过的嗓音开始在树荫下出现,“作为奴隶的时候是没有那种东西的,在上等人那里做着苦力换来的也基本是与美味无缘的食物。”
他试着拽了一下检验了松紧度,“这还是要看那些上等人的心情,心情好时你或许能多拿一点,但什么都拿不到的时候也不是很少见。”
狩挑起另一段在捆在了树干上,他不断调整着树藤蜿蜒的形状,喉咙里不断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一点都无?”
“对。”奥斯维得眉眼弯弯的笑了一下,“给与不给完全取决于他们的心情,我们甚至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只能挨着直到能拿到食物。”
“路边饿死的同类们一点也不少。”
“嗯——”狩后退两步看着被他固定好的树藤,他赞许的对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白色的耳朵尖抖动了一下,他这才把目光投给了身旁的奥斯维得。
“真惨。”狩用他仿佛山峰上岩石旁的树枝上挂着的第一根冰凌一样的声音轻描淡写的说。
他再怎么样只要不犯错每月的俸禄还是不会被克扣的,还是按时发放,主人心情好时还能多给几个休沐。
奥斯维得一愣,他差点把他缠绕好的树藤连带着树枝一起拽下来。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司乐总是苦口婆心的对着他絮叨狩需要他的帮忙了。
奥斯维得漆黑的爪子在脸上抓挠了一下,他对着狩想了想还是选择提醒:“有时候不用那么直白比较好。”
狩放下了他又拿起的树藤,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为什么?”他问。
奥斯维得张了张嘴,他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现在轮到他卡顿了。
场面与不久前相比发生了半个圆的大转变,两人的立场也变成了完全相反。
奥斯维得算是知道了司乐为什么还不打算让狩来招待客人的原因了。
他想了想,理直气壮的开了口:“大人是这么说过的。”
于是狩想也不想的点了头,语气也一本正经:“我知晓了。”
奥斯维得然后愉快的微笑起来。
他们慢慢的在无声的房间里忙碌起来,安静但一点也不空旷。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怎么样啊同志们。”
两人齐齐放下了手中忙碌的事物,共同对着房门的方向柔和了表情。
“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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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乐:你们两个同样连人权都没有的家伙还笑话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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