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柳常氏（下）

常大老夫人又不傻,她可不是二弟妹，不可能那么纵容庶出的和妾室。哪怕柳常氏的亲娘曹氏不是大房的人,但是二房的人既然把人送到老家，那么曹氏就得服从老家这边的人管。

“你姨娘有吃有住的，你若真想要她去，问你夫君，再问你父亲。”常大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要想把人接出去，那就得问这些人。

要是曹氏自己跟着柳常氏跑了，他们常家也能把柳常氏带回来。

常大老夫人的态度摆放在那边，其他的态度都差不多。他们可不想招惹麻烦,就是按照族规办事情,免得外头的人说他们没有规矩。

柳常氏心里有气,那是自己的亲娘,自己怎么就不能接呢。

于是柳常氏回去之后就找了柳秀才，要柳秀才把她亲娘接出来。

“不行！”柳秀才拒绝,开什么玩笑,自己怎么可能去养柳常氏的姨娘。这根本就不是孝顺不孝顺的事情，而是有没有规矩的事情。

他到底还是一个读书人,也有自己的孩子。他要是那么做，那么自己女儿以后呢？

这个时代，就没有女婿供养岳父岳母的道理，顶多就是接济,而不是让人住在家里头。更何况，曹氏就只是一个姨娘,别说宫里的娘娘老了之后有跟着皇子出府的,那也是跟着儿子啊。

柳常氏就是一个女儿,柳秀才心想柳常氏的脾气这么不好，多半是随了她的亲娘。要是曹氏来家里头，那么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

“要么和离，你跟你姨娘去过，要么，就别提这一件事情。”柳秀才不怕和离，反正他从柳常氏的身上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倒是得了一大堆的麻烦。

柳秀才自认为自己没有对不起柳常氏的地方，真要是到常大人的面前，他也有理由。

像柳常氏这么能作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柳秀才怎么可能不知道柳常氏根本就不是真的养她亲娘，不过就是想让她亲娘过来压着柳嬷嬷。

这真是笑话啊。

柳嬷嬷是什么身份，曹氏又是什么身份。曹氏根本就不可能压着柳嬷嬷，但是这样的跳蚤反复跳，也是十分让人厌恶的。

柳秀才哪里可能那么做，既然他要奉养柳嬷嬷，自然是认认真真的，哪里可能让柳常氏找来一个曹氏。

“除了这个，你就不会说其他的吗？”柳常氏气啊，她夫君怎么总说这样的话。

“和离，你的名声还好听一点。要是休妻，那你的名声就更糟糕了。”柳秀才道，“不过你现在还有什么名声呢，一个个都知道你是被赶回姑苏的。不然，你的那些庶出妹妹都在京城，怎么就你回姑苏呢。”

“那还不是因为我嫁给了你。”柳常氏咬牙。

“别，你的那些妹妹嫁在京城。你要是能耐，怎么就被赶回姑苏老家，怎么就嫁给我呢？”柳秀才表示自己不背这个锅。

“……”柳常氏想要辩驳，却发现无可辩驳，只能道，“那是你设计我。”

“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改变不了事实的。”柳秀才道。

当柳嬷嬷得知柳常氏想要把曹姨娘接过来之后，自然又是好好教导柳常氏一番。

“你确实太过受宠了。”柳嬷嬷冷声道，“被宠得不知分寸。说起来，你夫君也算宠着你，那也不过是因为你是常家出来的，若是你换个身份，在你犯了这么多错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容忍你继续在家里，早早就休了你了。”

“不……”

“不什么。”柳嬷嬷根本就不给柳常氏说话的机会，“你就是过得太好，没有婆婆，不用晨昏定省。平日管家，家里人少，你倒是也逍遥。难怪你夫君要控制着每个月用的银子，那还不是怕你大手大脚，都霍霍没了。”

“不是……”

“一个不懂得管家的女子，做什么当家主母。”柳嬷嬷道，“也所幸你姨娘没有儿子，若是你姨娘有儿子，你就该把东西都拿给你弟弟了。常大人应该不可能多允许，可你们被赶回老家，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别看柳嬷嬷以前都是待在宫里的，但是她出来一段时间之后，也跟外面的人聊天，也学有他们的说话方式。她如今就是住在外头，以后也不可能回宫待在宫里。

那么她活得像宫外的人，那也极好的。

“什么姨娘，老身倒是要过去看看。”柳嬷嬷道，“问问她是什么教导你这个女儿的。一个妾室，整天觉得主母害了她，就让你到老太太跟前讨好，不让别人多管，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柳嬷嬷心知常夫人也不是一个没有手段的人，前期的隐忍，也算是捧杀。

柳嬷嬷直接让人打了柳常氏两巴掌，这两巴掌不轻，可柳常氏不敢反抗。柳常氏顶多就是敢在言语上说说，要是真动手，她根本就不是柳嬷嬷带来的人的对手，柳常氏就只能躲在房间里了。

而柳秀才得知这一件事情之后，也没有管。他认为柳常氏就是缺教训，只有狠狠地教训了，柳常氏才不可能那么折腾。

是，柳嬷嬷以前在宫里也是当奴婢，是伺候人的。可这奴婢也是有分等级的，像柳嬷嬷这样的人物，多少人家都想请她呢。

“姑母消消气，就让她禁足吧，再抄抄书。”柳秀才还给柳嬷嬷买了点心，带着女儿去柳嬷嬷的面前，“大姐儿也很喜欢这些点心呢。”

“她也有三岁左右了吧，能吃点，小心些便是。”柳嬷嬷笑着道。

“侄子就盼着她能懂事些。”柳秀才想着自己的女儿要是长得好一些有规矩一些，以后也能嫁得好。女儿嫁得好，那么他这个当父亲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柳秀才倒是想要儿子，偏偏柳常氏这几年没有怀上。他认为这也没有必要着急，大姐儿也不大，慢慢来，总会有的。

要是柳常氏那么快就有孩子，估计大姐儿现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柳秀才见柳常氏不怎么喜欢女儿，也不勉强，就是自己多带在身边。

“她母亲不是很喜欢她，还得麻烦姑母多看顾着点。”柳秀才直言，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的。

柳嬷嬷是宫里的人，见过那么多尔虞我诈，柳秀才心知面对柳嬷嬷这样的人物，最好不要太过拐弯，还是得说明白一些。

“大姐儿聪慧些，定然不可能那样。”柳嬷嬷道，“时间还长，别让她的母亲耽误了她便好。”

过了一天，柳嬷嬷又去了常家，狠狠地骂了曹氏一顿。

“一个妾室，成天做着嫡妻的梦。真以为你被赶回老家了，你一个妾在这边，你就能当正妻使了啊。”

“下贱玩意儿，坑害了夫家还不成，又想坑女婿家。”

“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娶你的闺女进门。”

“以为天高皇帝远，你们就能在家里骂骂咧咧，不用讲规矩啊。”

“宁和县主，晋王妃，那是你们能比的吗？”

“不要脸，那就把你们的皮都扒了，把衣服也都扒了啊。”

“见天的挑拨离间，真当别人眼瞎啊。”

……

柳嬷嬷很会骂，她就在曹氏的面前骂了许久。

柳嬷嬷的声音挺大声的，路过的丫鬟婆子都听见了，就是院子外的一些人都听见了。

当常家其他人得知柳嬷嬷对曹氏的态度，他们一点都不疑惑。那曹氏原本是常二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常二老夫人不懂得分寸，让娘家侄女当了儿子的妾室，却又不懂得教导，可不就是要出事。

之前，这些人被赶回老家，没有人多去管他们，他们还嚣张起来了。该，就该如此，常家的那些人就觉得柳嬷嬷做的对。

其实曹氏原本也过得不是很好，也就是一个婆子伺候她。她吃穿用度自是不比她跟着常大人的时候，她在老家，又是被赶回来的，哪里可能过得那么好。

错就错在柳常氏有那么个心思，曹氏也想过去，还跟柳常氏说过一些不好的话。这就怪不得谁了，要是曹氏安静一些，又哪里有这么多事情呢。

没有人愿意那么纵容她们，她们曾经过得太好，也该受受罪。她们曾经犯了错，那也就是活该。

常家就没有人同情他们，柳常氏有时候跟柳秀才吵架了，柳常氏想要回常家。常家的人也不欢迎她，要是柳常氏过来，他们一定让她早早回去。

一次一次下来，曹氏不敢多找柳常氏，柳常氏也不敢多闹腾，说话都小心翼翼许多。

曾经那么嚣张的人，变了许多。

柳常氏觉得她过得不好，柳秀才却觉得很好，妻子在家里不还是挺肆意的么。在外不能那么肆意，是因为身份摆放在那边，别人也不喜欢柳常氏好么。

“母亲。”柳常氏的女儿大姐儿稍微大一点之后，她也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多么糟心的人。

柳常氏见大女儿跟她不亲，便怪柳嬷嬷，柳嬷嬷颇为无语，柳常氏果然还是一个糟心玩意儿。

而柳秀才呢，还是一如既往地怼柳常氏，要是不怼一怼这个妻子，妻子又皮痒，又喜欢瞎说了。

“你想想你多么嫌弃她，又觉得她本来应该是个儿子。”柳秀才认为大女儿对妻子观感不好，那很正常，大女儿从小感受到大的，怪不了别人。

别说女儿，就是儿子，他们都觉得柳常氏不靠谱。他们敬着柳常氏，那也是因为柳常氏是他们的母亲，但是他们也不希望他们的母亲不明事理。

在这个家里，柳常氏看似是当家主母，看似得到敬重，但是谁都知道她不靠谱。她说的话也做不得准的，稍微大点的事情，还是得看家里的其他人。

这生活，柳常氏觉得她憋屈，可是别人都觉得她过得很幸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