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油

更新时间：201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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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美国“戒烟”运动如火如荼，甚至已经在欧美等国家引起广泛关注之时，巴克的美国烟草公司隆重的推出了它的新产品——过滤嘴香烟。

之前，在唐绍仪没有到美国时，其实美国烟草公司已经尝试着销售过滤嘴香烟了，但是效果并不良好。原因就是大家虽然知道吸烟对身体不好，但并没有足够的认识到香烟的害处。不过经过唐绍仪与巴克的幕后操纵，不惜花重金借报纸宣传后，这才让美国的烟草销售量在短时间内锐减一半以上。

过滤嘴香烟在面向市场之前，巴克联系了美国许多家大报纸隆重的介绍过滤嘴的好处，声称这种带有过滤嘴的香烟能够过滤很大一部分烟焦油与尼古丁。极大的降低了香烟对人体的害处。并且聘请了一大堆所谓的“砖家”站出来为过滤嘴香烟宣传造势。

时间能够淡化一切，先前因为有巴克在幕后推波助澜，所以“香烟有害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引起全美的广泛关注。而当巴克的幕后推手改变方向，引导着大家关注过滤嘴香烟后，慢慢的，在各大报纸上那些宣传香烟有害的言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过滤嘴香烟为烟民解决苦恼”、“过滤嘴香烟使香烟变得对身体无碍”的言论。

一方面是通过报纸的宣传，另外巴克也派出营业部经理理查德?赖特到各地巡回销售过滤嘴香烟。工厂的管理由厂里的华盛顿和本杰明负责，巴克自己则负责在美国各地的舆论宣传。

这样，在美国烟草公司“狂轰乱炸式”的宣传之下，本来就难以戒烟的烟民们欣喜的发现，他们又能重新叼起烟卷了，而且以后并不用担心因为吸烟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一个月内，原本萧条的美国烟草市场再度迸发活力，重新回到原来的水平。只不过，这中间唯一的差别就是取代老式卷烟那部分的市场份额全部被过滤嘴香烟所取代。而美国烟草公司也因为过滤嘴香烟连续收购十几家烟草公司，一举打败了所有竞争对手，成为独霸全美国的烟草托拉斯，控制着美国90%以上的卷烟产量。

在控制着全美国卷烟生产的同时，巴克让过滤嘴香烟的价格与普通的老式卷烟的价格保持一致，仍保持在5美分一包。目的是保证零售商们能获得较高的利润，使他们继续忠实地在全国努力推销过滤嘴香烟。但是在美国民众已经习惯了过滤嘴香烟之后，巴克又马上把价格拉高，以获取巨额的利润。虽然这样的做法令所有的烟民都抱怨不止，但他们犯烟瘾时还是不得不掏钱买。

就在巴克因为过滤嘴香烟的成功而当上美国的烟草大王的同时，唐绍仪携带着从巴克那里获得的资金援助，踏上了美国之行真正的目的地。

达拉斯，原为印第安人的毛皮贸易站。1856年设市。由于地处棉花产区，随着铁路陆续通达后，发展成为美国主要棉花市场之一。

在1889年，此时的达拉斯还只是一个以棉花、畜牧业为主的农业城市。

而现在，这个农业城市因为一个华人的到来，将不可避免的提前成为美国的石油工业中心。美国人，特别是达拉斯的人应该永远的记着他——唐绍仪。

达拉斯城市的东南郊区，唐绍仪站在一望无际的棉田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却异常的波动。

“就是这里，就在我的脚下！可是，这下面真的有大油田吗？”

美国一行六人，除了唐绍仪因为按照何念祖的计划帮助巴克为过滤嘴香烟造势，一举让巴克的美国烟草公司垄断全美国的烟草行业之外，其余的人早就各奔东西，分别赶赴阿拉斯加和墨西哥等地。而唐绍仪则来到了达拉斯。

唐绍仪感觉此次的美国之行好像就是做梦一样，帮助巴克垄断美国烟草市场，分赴各地购买土地……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何念祖的吩咐做的。这让唐绍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的怪异。或者说自己就是一个……呃，跑腿的！

没错，就是一个跑腿的！

对于何念祖的自信，唐绍仪却明显缺乏底气。因为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何念祖口中所谓的“大油田”的可能性。毕竟，如果一个从来没有到过美国，却指着地图，详细到每一个城市，城市的名称，哪个方向的土地都能准确的给你指出来，而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下面就有大油田。更关键的是，那个在地图上“指点江山何处有油田”的家伙只有区区四岁！

如果不是因为何念祖的计划使巴克成功的例子在先，让唐绍仪或多或少的相信了何念祖的话，恐怕他根本就没有兴趣来到达拉斯了。

“他真的是四岁吗？恐怕是四十岁吧！”

一想到何念祖的心智与年纪的巨大差异，唐绍仪都感觉有些脖子发麻。

“尊敬的唐先生，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一切事情都办妥了。从现在起，您就是这片土地的拥有者了。不过，请恕我直言，如果这片土地下面没有油田的话，恐怕您将损失一大笔美元了。”约翰?马丁站在唐绍仪面前，一脸可惜的望着一望无际的棉田被上千名工人铲掉，然后布起一座座探井、钻头……

约翰?马丁是托马斯按照唐绍仪的吩咐雇佣来的一位英国人，之前的职业是一名货轮船员。当托马斯找到他时，约翰?马丁正因为赌博欠债而遭到一群流氓的群殴。

幸运的约翰?马丁因为托马斯的出现幸运的避免伤筋动骨的厄运，并且幸运的成为一位据说是遥远的东方国度一位“贵族”的代理人。现在约翰?马丁一个月的薪水比他当船员时一年的薪水还要多得多。更令他为之动心的是，依照面前这位唐绍仪唐先生的话，如果他表现好的话，将来得到的好处将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从一个落魄船员到一个高级白领的待遇，约翰?马丁非常珍惜现在这份工作，哪怕是唐绍仪只是一个清国人，而他则是伟大的、骄傲的大英帝国的公民。

看在美元的面子上，约翰?马丁丝毫没有大英帝国国民的傲慢，一点也没有对唐绍仪这个落后的、弱小的清国人卑微屈膝，刻意奉承而感到难为情。

在约翰?马丁看来，尊敬的唐先生“一厢情愿”的认定这片土地下有油田就不惜耗费6万美元来购买一片庞大的土地，而后购买机器，招聘工人又是一笔庞大的开销。细算下来，现在从他手上溜出去的钱已经超过10万美元了吧！

天呐！就算是烧钱的速度也没有尊敬的唐先生花钱的速度快把！真是一个有钱的败家子！

不知不觉，唐绍仪已经被约翰?马丁给定义成标准的败家子了。

不过，尽管不认同唐绍仪“败家”的举动，可是出于一个大英帝国国民的良心，以及担心唐绍仪败家败到破产后而失去现在的优厚待遇，约翰?马丁怎么着也要提醒唐绍仪一下的。

唐绍仪正在为有没有油田的问题而伤脑筋，正是患得患失之际，现在被约翰?马丁语言有可能要受损失，当然没有好脸色了。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你应该做的就是替我应付美国政府的官员，在合同上面签字，然后收取你的报酬！”

约翰?马丁的好意提醒换来的却是一鼻子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耸耸肩膀。别看他是英国人，在大清国就连一个知府都要小心伺候，看他的脸色，但是这里是美国，而唐绍仪又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唐绍仪对于他的态度好坏，约翰?马丁还真不敢拿出英国人的傲慢出来。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四个月，在这一段时间内，工地上已经架设二百多个钻井。工人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人。而唐绍仪为此的总投入已经超过50万美元。但遗憾的是，虽然最深的钻井已经钻到350多米，但是依然没有有一丝产油的迹象。

工人们不会操心下面产不产油，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工资。但是唐绍仪则不同，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手里的资金越来越少，唐绍仪的心情也随之越来越急躁。就连平素乐观，什么都无所谓的约翰?马丁，最近也是愁眉苦脸的没了笑容。

东得克萨斯油田是美国第二大油田，是一个世界级的大油田。在阿拉斯加的普鲁德霍湾大油田被发现之前，它长期是美国的油田老大。油田的含油总面积达560平方千米，可采储量达88亿吨。

在原本历史上，东得克萨斯油田是于1930年被人发现的，但这一切唐绍仪并不知情，约翰?马丁更不会知道他们脚底下埋藏着一个世界级的大油田。

唐绍仪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投入了大笔的资金，如果放弃的话根本办不到。在这个月内，唐绍仪已经给何念祖发了十几次电报，建议及早放弃这处“并不存在”的油田，但都被何念祖给否决了。无奈之下，唐绍仪也只好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继续守着几百架钻井，大笔大笔的投入资金，日夜不断的开钻。

约翰?马丁之所以比唐绍仪还郁闷，是因为他已经沦为整个达拉斯众人嘲笑的对象。他的名字已经沦为“愚蠢”、“白痴”的代名词。

唐绍仪只是一个幕后掌控者，而真正站到台面上的却是约翰?马丁。所以，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购买这一大片土地并且认定下面埋藏石油的是他，反而忽略了唐绍仪这个并不起眼的东方面孔。

一开始，别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约翰?马丁这位“有钱”的英国人，但随着钻井两个多月还没有见到石油，人们就开始嘲笑他了，行走在大街上，约翰?马丁很明显的就能感受到当地人看他时那种充满怪异的眼神。

约翰?马丁觉得自己很委屈。天见可怜，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可怜的打工者罢了，虽然看起来风光，但其实一切都是别人在操控着。为什么大家都以为做出这个“愚蠢的事情”的“愚蠢的人”是自己呢？

由于受不了别人嘲笑的眼神，约翰?马丁已经很少走出工地了。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沿着一个钻井走到另一个钻井巡逻，借以打发时间。

“上帝保佑，但愿今天能够出油！”

约翰?马丁划着十字，每走到一个油井时都要祈祷一下。这段时间，他甚至比唐绍仪还盼望能够发现石油。

已经快要到晚上的时间，当约翰?马丁走到19号油井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的发现，一大群工人围在在19号油井边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些该死的懒鬼，他们拿着我的薪水却在偷懒！真是不可原谅。”

工地上招募的工人、购买的设备都是由约翰?马丁亲自办理的，这其中还包括工人工资的发放。虽然每次都是从唐绍仪那里拿钱，事后还要向唐绍仪对账，但所有的钱都是从约翰?马丁手里流出去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才是这些工人的老板。当然，虽然这只是名义上的。但这并不代表约翰?马丁能够容忍花钱雇用来的工人不好好工作，却聚在一起干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所以，约翰?马丁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偷懒的工人，要让他们知道，自己雇佣他们来是干活的，不是来偷懒的。如果不好好工作，他约翰?马丁大爷是不介意解雇几个工人来树立自己的权威的。

乔治?约翰逊是一个优秀的钻工，曾经在克利夫兰从事石油钻井工作十多年，拥有丰富的经验。因为约翰?马丁急需有经验的钻工，加上开出的薪酬比乔治以前要高得多，所以拥有六个孩子，家庭负担异常严重的乔治几乎想都没想就成为了约翰?马丁手下的员工。

工作的两个月中，乔治一直很用心，他的表现完全对得起他的工资。每天，乔治都要把取心筒下到井底，钻进，然后起钻。之后取出岩心筒，取出岩心观察其中是否有石油的迹象。今天，乔治依然像往常一样取了一筒岩心细心的观察着。

今天早上，乔治惊喜的发现，这次取出的岩心下部有一小段，大约十厘米长的部分竟然是含油砂岩。这个发现让乔治欣喜若狂，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反复地用鼻子闻，用牙咬，用舌头舔，不错，确实是油！

兴奋的乔治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不多时，周围几个钻井的工人都得知了19号钻井发现石油的消息。工人们沸腾了，他们全部丢下手里工作跑到19号钻井。

“老天爷，真的是石油！”一个油工用鼻子闻了闻岩心，兴奋的大叫起来。

“乔治，你发达了，恭喜你第一个发现了石油。老板一定会奖励你一大笔钱的！”工人们纷纷羡慕的祝贺着乔治。

一个工人提议：“要不要把这个喜讯通知老板？我想老板听到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会奖励我们的！”

乔治有些讷讷地说：“现在只是发现有石油的迹象，并不代表一定有石油。不如我们再试一试，等真的出油了再通知老板！”

工人们互相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尊重乔治的意见，同时也感觉要是万一这是空欢喜一场，说不定不光没有奖金，老板还会大大训斥他们一番。

一个年级偏大的工人说：“就这么定了，按照乔治说的办吧！”

于是，一大群工人就围着19号钻井开始试油。

乔治开动钻机，钻头在井下飞快钻动，工人们开始下打捞筒，一次，一次，又一次把井眼里的泥浆提出来。这道工序进行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希望亲眼目睹石油从井口滚滚流出来。但大家眼巴巴地看着井口，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干井吗？不可能！岩心是绿油油的呀！工人们急了，包括乔治也有些急躁，于是乔治决定下抽子抽吸。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井下开始有汩汩流水声。有人看见返上来的泥浆表面有油花，兴奋的大叫起来。

所有的工人们都兴奋的跳了起来，眼前这一幕已经充分证明他们的判断没有错，这口钻井马上就要出油了……

“汩汩……汩汩……”

突然那木制的钻井处从地下传出如地龙的咆哮般的声音，乔治一听到这个声音，连忙急声大喊了一句：“快熄灭锅炉！”

锅炉边的守着的人往往反应是最为迅的，耳中到地下传出的声响时，锅炉边司炉工已经拼命的朝着炉里铲着沙土，另一人朝锅炉里冲着水。

一切都办妥之后，所有人都站在钻井旁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今天又将亲眼见到出油的场景了。

望着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大喊大叫的工人们，约翰?马丁黑着脸慢慢走近，肚子里酝酿着怒火以及……骂人的话。

正当约翰?马丁马上走到工人们身边时，突然他听到工人们发出齐刷刷兴奋异常的叫声，井场上一片欢腾。紧接着，约翰?马丁见到了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壮观景象……19号油井，出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