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袭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失去警戒心?
有的人说是睡得正酣时,有的人说是男女欢爱时,也有人说是黎明欲亮时,当然还有填饱肚子时。
皇甫坚寿他们现在自然不会考虑去讨论这个问题,他们要讨论的是那块肉最好吃,怎么烤最好吃。这些汉子在战时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饭,只凭一股血气支撑。不过这会却是人人争先,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大块肥美香肉,大锅浓郁汤汁。
这里已经是大汉北地中部,少见异族。在边关,因为两地通商,胡人与汉人其实是杂住在一起,这是数百年文化交融下来产生的必然产物。也不是所有的羌胡人都喜欢争斗杀戮,虽然现在北宫伯玉统治了大部分的羌胡部落,可有些受到汉家文化影响的部落也是选择归顺汉庭,只求一份温饱。
于此可见,羌胡人并不是不可规划的。其实面对东汉政府最棘手的民族问题——羌胡,汉人中早已经有人提出类似于“以夷制夷,以胡制胡”的办法。只是自汉安帝永初二年开始,羌人就反复无常的不断发动反叛,涉及范围相当广泛,持续时间也很长久。在汉桓帝年间,西羌问题不仅没有得到丝毫平息,反而声势更加浩大。其中自然有一定的民族相抗的问题,另一面则是羌人实在不堪忍受汉朝地方官吏对他们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为求生存,只得不断杀死汉人官吏,侵占州县以夺取生活所需。面对羌人的反抗,内忧外患的东汉政府根本就束手无策,只得求救于地方豪强,想借他们的力量来缓解西羌危机。
自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政权以来,地方豪强地主势力就相当强大。东汉末期,由于中央政权衰弱,农民起义不断,地方豪强便趁机兼并土地,扩充势力。朝廷对豪强势力的膨胀虽然深感忧虑,但又无能为力。在众多矛盾冲突并发的灵帝时期,中央政府一方面想极力抑制地方豪强,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利用地方豪强来镇压农民起义和少数民族的反抗。
就好比董卓来说。他的故乡临洮县属于边远地区,与西北少数民族羌人的居住地相邻。董卓年轻时就曾经到羌人居住地游历,依仗地主豪强的出身和富足的资产,多与羌族部落酋长交往。其人依靠那野蛮凶狠的性格和粗壮强悍的体魄,使得当地人们都畏他三分,就连周边羌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羌胡首领为了保全自己,极力迎合趋附董卓,并且与他结为友好,称兄道弟得以求暂时相安无事。后来董卓在军中任职有了自己的部署后,为了利用和控制部分羌胡人已达到“养寇肥己”的战略,就在羌人中培植和收罗亲信,为自己以后的长远发展打下基础。在在野心趋使下,董卓丝毫不吝惜花费自己的家产,每当羌人豪帅来家作客,他便杀牛宰羊款待羌人豪帅,以取得他们对自己的支持和拥护。羌人一方面畏服董卓的凶悍,一方面感于董卓的“豪爽”,所以都归附他,愿意听候他调遣。一次,一个羌人豪帅见董卓家的牛羊宰得所剩无几,便从老远的地方赶来上千头牛,赠给董卓。由此可见,董卓当时在羌人中的影响之大。除了结交羌人,董卓还注意保持自己在当地豪强中的地位和影响,凭着他非凡的才武,拉拢、兼并其他势力,不断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力量。他经常扮演游侠豪杰的角色,在当地享有“健侠”的美名。久而久之,董卓便也毫不例外地成了官府利用和招抚的对象,在凉州大肆发展实力,俨然成为当地的霸权所在。
皇甫坚寿早前的想法也是如此,希望能够同化羌胡,免增杀戮,可他渐渐明白,要有这样的结果首先自己的有完成这样任务的能力——董卓却是他的“先辈”了。此时的他,有更多的东西值得皇甫坚寿去学习。
“将军,好了……”一声轻呼,一阵美味,将皇甫坚寿拉回到现实。连璧的手艺一直是被众人称道的,不过他一个人也烤不出多少东西来。陈康要抢一份,皇甫坚寿要一份,其余人也不好意思辛苦他,只能羡慕的看着陈康这小子大快朵颐。
皇甫坚寿小小咬了口,直觉入口酥香,顿时消去了对以后的彷徨与不安,怎么着也要先填饱肚子才行。
众人分成十余个大小不一的圈子,各自说笑吃肉,好不快乐。只觉得这般日子才是人间最美好的日子,便是拿劳什子的金银来换,也万万不肯换的。
忽然,有人唱起在西域学来的民歌,扯着个大嗓门也不知喝些什么。不过紧随着他,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敞开嗓子。皇甫坚寿也是高兴,轻轻随着他们哼着。
倒是陈康,不甘落人于后,大笑道:“张大破锣,就你那嗓门,没得将这里的野物都吓怕了,咱们还吃个啥?”
那张大破锣名叫张亮,因天生一副洪亮嗓门,在皇甫坚寿军中任了传令官,他一开口五百米外也能听个真切,故而得了外号“大锣亮”。只是大概以往喊伤了嗓门,这会听着就跟破了个洞似的,军中几个好事者就帮他又改了个称呼叫“张大破锣”。
张大破锣脾气素来极好,在军中有好人缘。因为这个,陈康也极为喜欢,常常逗他。张亮自然不会介意,反而唱得更响。众人齐声符合,一时间此处好似一个闹集。
可正当他们唱歌吃肉的时候,威胁已经慢慢逼近。
稍远处的坡地上,有安排着的哨兵。可他们都是军中交情深厚,出生入死的兄弟。听到里面的人如此欢快,那几个哨卫一时觉得思绪随风飘着,直往那梦中无数次梦起的仙境。
空中突然想起几声悲鸣,好似被什么给撕开一样。
那哨卫想要听清楚,看清楚,却发现身边的同伴蓦然迸发出几股血雾,紧接着自己的身上一疼,只痛入心扉。还不等他明白过来,那空中又坠下十余个黑点,直直的往他所在而来。
敌人……
当他醒悟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已无力动弹,嘴巴想要大声叫喊以为示警却只能吐出血污而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断的鼓舞自己站起来,他的马儿就在旁边,只要割断它的束缚,就可以向自己的同胞示警。如果他做不到这些,那么在远处欢唱的同袍不知有多少人将要闭声,沉默在此。凭着这一点信念,他用尽力气揉动着。
近了……近了……
他的眼已经花了,他的手甚至抬不动握着的佩刀,可他还是试着去割断绳索,却浑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几步处,十余个冷笑着的羌胡人正戏谑的看着他,嘴边带着残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