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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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转身回了包厢。

陆续正跟白霜谈选歌的事儿,见颜色过来就问她的意思:“反正不能唱自己的,擦边球也不行。”

他本来想让颜色唱自己的歌,结果一看合同,同公司艺人的作品也不行。

真是断人活路。

颜色满脑子霍正希,根本没听清陆续说的什么,哼哼着敷衍他。

又问:“听说节目换导演了?”

“我们这都说了一轮了,你没听到吗?”

“没有啊,我上厕所去了。”

得了准信儿,颜色愈加郁闷。霍正希怎么会接手《Vocal》这个节目?跟他专业完全不对口。

“新导演哪儿来的,别台转来的?”

有人进来送菜,陆续把话头咽了下去。直到人出去才又抽着烟道:“哪来的不知道,底下有点传言,都翻不起浪花儿来。”

白霜给他倒酒:“听说是太/子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Vocal》所属的H电视台隶属于百视传媒集团,集团下电视台众多,也涉及影视圈其他行业,诸如电影电视唱片投资,乃至房地产。

这么大规模的集团的接班人,来做一个电视节目的导演?

“谁知道,反正不好惹就是。颜色你小心点,别得罪人。”

颜色没精打采趴桌上,没心情吃东西。

沈婷还在关心选歌的事儿:“想好了没有,下星期第一期就开播了。”

其他两人也望着她。

颜色坐起身挤出一点笑容:“我再……想想吧。”

想了一天的结果是,颜色选了一首水果姐的《HotNCold》。

一说选这歌,人人都反对。口水芭乐流行曲,还是英文的。没难度炫不了技,不是中文歌也卖不了情怀,编曲也没什么可发挥的余地。

还没上战场,就一副要打败仗的样子。

编曲和制作人都劝她换一首,白霜也有点担心:“别说我没告诉你,头一场蒙面,你要被涮下去,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好好想想清楚。”

颜色不在意笑笑:“不是还有突围赛嘛。”

白霜真想揉死她。

她这个样子让人没办法。颜色看上去很听话一小女生,犟起来比谁都犟。白霜搞不定,只能给陆续打电话。

陆续正在外地商演,听到这情形想了几秒,点头道:“随她吧。她要不乐意,上台一句不唱都有可能。”

就是这么头犟驴,成不成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反正机会是送到她面前了。

颜色得了陆续的首肯,立马来了干劲儿,一晚上就自己把编曲给捣鼓了出来。制作人梁行一听觉得还行。

“搞不好有戏。颜色,服装方面你要不要……露一下。”

后面三个字说得有点勉强。颜色这身材,实在没什么可露的。标准的青春美少女没发育起来的小身板儿。

颜色一点儿不介意,只管埋头练歌。

比赛定在周六黄金档,晚上八点半现场直播。

一说起这个,白霜和沈婷又开始围着霍正希打转。

“说不好真是太/子爷,本事不小。上一季牌照没拿到,硬从黄金档挤去深夜档。他这是哪来的门路,居然又把牌儿给拿回来了。”

“听说今年跨年晚会牌照也有戏,这个霍导不一般。”

“就是要直播,头疼。”

《Vocal》办到今年是第六季,前五季都是录播。录播猫腻多,唱得不好也没关系,反正后期给修音。

直播就要真功夫,一个小小心就是车祸现场,白霜有点担心颜色。

颜色却不急,拿着乐谱涂涂改改,还在跟编曲较劲儿。

周五那天要彩排。

《Vocal》的传统,现场乐队伴奏,无论哪种乐器,请的都是这个行业顶尖的高手。节目有规定,歌手不允许自带乐队钢琴,需要特殊乐器提前和节目组联系,由他们出面找人。

“那要找不到呢?”颜色刚开始有点好奇。

“不要太生僻一般都行。太冷门的也不让用,公平竞争。”

前几季还有人带舞群伴舞,这一季也通通不许。

一句话,霍正希上台,烧了不止三把火,把人都给烧懵了。

彩排从早上八点开始,一人一个小时。十个歌手轮下来,得到晚上才结束。颜色被安排在下午五点。

她之前有个彩妆店的剪彩活动,结束得有点晚,坐了车飞奔演播厅。

霍导说了,只有一个小时,错过不候。

这个霍正希,怎么现在脾气这么大。他从前不是挺好说话一人嘛。

颜色迟到了三分钟,一上台就跟乐队老师挨个儿道歉,又浪费两分钟。音乐总监杜盛光挺好说话的样子,笑着请她开始。

颜色深吸一口气,舞台上音乐响起。

这歌前奏很短,她自己又给加了一小段。耳返里传来声音,她努力寻找开始的那个点。

视线一偏,注意到台下观众席正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正希坐那里,直直盯着她看。

坐姿随意,微扬的下巴有种慵懒的感觉。光线太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颜色看得一紧张,错过了开头那个切入点,音乐暂停。

她转身过去跟大家说对不起,没看到台下霍正希扭头跟身边人说话。

那是霍正希的助理小马,两人正在谈论颜色。

小马手机里有颜色的资料:“霍导,这个怎么样?”

他陪着看了一整天,头都大了。一圈儿看下来,就这个叫颜色的小姑娘长得还不错。今天的妆是浓了点,平时街拍什么的有点纯,还有点……小野。

霍正希摸摸下巴,看着台上五光十色中的小女人,来了句:“不怎么样。”

“不好吗?”

“丑。”

小马愣了下,这还丑啊,霍导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颜色没错过过门。

她一开口,嗓音惊艳。

霍正希托着脑袋闭目聆听,那几句歌词一下子就被从时光的泥沼里挖了出来。

Youchangeyourmind

Likeagirlchangesclothes

Yeahyou,PMS

Likeabitch

Iwouldknow

……

Bitch这个音咬得真重,大概觉得不满意,又重复唱了几遍。

霍正希一夜没睡,好容易眯了一会儿,却被隔壁的小姑娘整得满脑袋都是骂人话。

他翻了个身拿被子盖住脑袋,没用,声音无孔不入。

外头客厅有人说话,声音也不小。霍正希起身在床上坐了几秒,下床进浴室洗澡。

冲完澡出来,看见外头沈继正跟华三多划拳。

华三多一个洋鬼子,划起拳来中文说得很溜,就是口音有点重。

两人一见他出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希希,吵你睡觉啦。”

华三多说的英文,偏偏希希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一股子北方腔。

霍正希皱眉,往厨房走:“你们干嘛呢?”

“商量中午谁做饭。”

霍正希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给自己倒了一杯:“要吗?”

“不用了,希希你多喝点。”

“Simon,以后别这么叫我。”

“好吧,那你也不准叫我Simon。叫我三多,我叫华三多。”

他努力在英文中夹杂自己的中文名字,说得很认真。

沈继在旁边捂嘴笑,霍正希也笑。

他们三个是室友,两个中国人一个鬼佬。在澳洲这个移民国家,像他们这样的室友组合不计其数。

华三多本地白人,跟他念一所大学。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偏偏对中国文化感兴趣,最近正琢磨着要不要从M大学退学,改去孔子学院上学。

霍正希劝他:“你的中文还不行,得再练练。”

华三多这名字是沈继取的,谐音“话三多”。这人话真不是一般得多。

“霍,”华三多一脸认真叫他的名字,“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你昨晚通宵上班,不累吗?”

突然这么深情,另外两个男人一身鸡皮疙瘩。

“太吵,没睡着。”

霍正希有点头疼。他自小觉浅,隔壁那小姑娘每天早上咿咿呀呀地唱歌,他就总醒。

“我家女神又唱歌啦。”

华三多兴奋地冲阳台上,透过一个小孔往隔壁瞧。

两家对门,阳台连一块儿,中间的墙上不知哪年让人挖了个洞,他没事儿就偷窥隔壁“女神”。

看了一圈没人,又回来。

霍正希解释:“她在自己房里唱。”

这公寓隔音不好,两人的房间就差一道墙,声音透过两扇窗户传过来,虽不响却很恼人。

跟苍蝇嗡嗡似的。

华三多有点遗憾:“女神今天咋不上阳台晒衣服。”

沈继骂他:“你个色狼,又盼着人家穿吊带小背心是吧。”

“身材多好,薄薄的,看两眼没事儿。”

沈继和霍正希对视一眼,不明白老外的审美。前凸后翘看多了看腻了,改看小排骨了?他们学校那些泰国姑娘别提多抢手,前后一样平,又黑又瘦,老外跟疯了一样抢。

这么爱吃酱排骨?

“你们不懂,肉多没意思。”

“排骨就好吃?”沈继收拾桌上的杂物,“泰国的是酱排骨,隔壁那个是什么,炖排骨?”

“我就爱吃排骨。我女神长得美,胸大胸小无所谓。”

除了华三多,另外两个都没见过隔壁屋的“美女”。

新搬来的。

沈继被洗脑得有点好奇:“真这么美吗?哪国人?”

“亚裔,哪国不知道。她总唱英文歌。”

霍正希喝了一杯冰牛奶,还是没清醒,睡不好人有点难受。

他洗了杯子到门口换鞋,沈继问他:“干嘛去?”

“找隔壁打个商量,唱歌时间换一换,改黄昏成不成。”

快被那姑娘整成神经衰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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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有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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