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此事与我有关?”
“原本无关!”凤九歌道,“不过,我很喜欢宋宽,不希望他身上挂着杀人嫌疑。”
龙墨冥看着凤九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凤九歌慢吞吞道:“所以,我希望龙岛主能将这件事摆平,给佘家一个大家都能过去的交代。”
龙墨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不答应,我就只好将真凶交给佘灿明了。”凤九歌道。
“然后呢?”龙墨冥发现他完全无法跟上凤九歌节奏。事实上,这世上很多人都弄不清楚凤九歌的想法,包括她自己。
“龙岛主难道还不明白么?”凤九歌微笑道,“我想解决宋宽的麻烦,顺便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龙墨冥面无表情地看着凤九歌:“……让我给你解决麻烦,却是我欠你人情?”
“你不是想要讨好小团子么?”见龙墨冥实在缺乏悟性,凤九歌非常好心地提醒道。
“凶手是云曦?”龙墨冥恍然大悟。
“唔~”凤九歌点了点头,“人有亲疏远近,我虽与团子交好,却没有到爱屋及乌的地步。恰好,宋宽于我有些用处。”
“你如何断定凶手?”
“凶手留下了半颗珍珠,珍珠上有玉蕤香。很少有人会在珍珠上熏香,珍珠上有遗留的香味,那它的主人定然长期佩戴这枚珍珠,且有日常熏香的习惯。”凤九歌悠然道,“这么巧,我知道云曦就有佩戴珍珠及用玉蕤香的习惯。”
“珍珠呢?”
凤九歌将那半颗珍珠递给龙墨冥,龙墨冥嗅了嗅,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玉蕤香的味道。到底是这位凤少主嗅觉异于常人还是诓他?
“方才云曦亲自来接云轩,她头上确实佩戴了珍珠朱钗,不过那朱钗并没有少珠子,也没有损伤。”
“你总该知道女人身上不会只有一件首饰,以她的聪慧,若发现首饰上少了一颗珍珠,难道不会换一件么?”凤九歌轻嗤道,“证物我已经交给你了,该怎么处置你可以自己决定。当然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小团子他娘现在还是庆王妃。你说小团子是不是应该叫庆王一声爹?哎~即便不是亲生,名分总是在的么!”
龙墨冥手下一抖,将那半枚珍珠捏的粉碎,咬牙切齿道:“此事,我自会给佘家一个交代,就不劳烦凤少主操心了!”
龙墨冥一甩袖,扬长而去。
“舅舅既然知道了谁是真凶,方才为什么没有告诉佘灿明?”方靖不解道。
凤九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靖:“靖儿啊,一般武者将心思放在修行上即可,然你的身份却不仅仅是武者,其他事情也当略用些心思。”
方靖略一思索,旋即赧然道:“是我考虑不周,舅舅是借着此事要龙墨冥欠您一个人情?”
“还有一个缘故!”凤九歌顿了顿道,“佘磊之死乃是咎由自取,并不需要有人为他主持公道,故此拿他的死讨些好处,也不必觉得亏心。”
凤九歌勘察过现场,结合宋宽的口供推测出了大致经过。佘磊与宋宽争夺烈阳草却为宋宽所伤,不得不败退,宋宽无意与他纠缠,没有继续追杀。
佘磊逃遁后又遇到了采药的云曦,为了赢得比赛,他试图劫杀云曦。凤九歌在一棵树下发现了采过灵药的痕迹,且树干距离地面三尺的位置有刀痕。那半颗珍珠应该是佘磊偷袭云曦时,从她头上削下来的。
以佘磊的修为,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云曦原本不可能。佘磊身上应该有隐匿身形的符箓或者法宝,然他还是低估了云曦。云曦千钧一发间避开了他的袭杀,且在数招之内反杀,毁尸灭迹。
云曦此人,凤九歌见过几次,有个大致的印象:气运盛故此运气佳,行事果决有底线分寸,知恩图报却也眦睚必报。旁的不说,出手狠辣这一点,凤九歌倒是觉得云曦与她是不相上下的。
佘磊大约曾扯着佘家的皮子狐假虎威过,云曦担心招惹佘磊背后的佘家,又不甘心吃亏,于是反杀后毁尸灭迹。云曦是个谨慎的人,若非遇到观察入微的凤九歌,此事便能彻底隐瞒下来。
因为即便佘灿明去现场勘查,能够发现凤九歌注意到的细节,也不会知道谁喜欢佩戴珍珠饰品用玉蕤香。凤九歌敢打赌,若这件事无人插手了断,云曦一定会悄无声息换掉惯用的玉蕤香,甚至多用其他材质的饰品。
“那云曦是庆王妃,即便与龙岛主有个私生子,龙岛主竟然愿意为了她欠舅舅一个人情。”
虽然父母感情深厚,然方靖身为世家子,也见多了妻妾成群之人。世家之中,正妻需要尊重,然姬妾犹如物件,送人都不算什么。方靖爷爷就有许多姬妾,这些人见了他这个方家嫡长孙,都是要行大礼的。
方靖对于龙墨冥这样的身份却为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做到这个地步,不免觉得奇怪。
“那是你不懂情爱!”凤九歌轻笑道,“爱情让人盲目,陷入其中的人是不会衡量得失的。”
方靖闻言,面色一肃:“情爱如此可怕,阿靖必然一心向道,绝不沾惹情爱。”
“谈情说爱与沉溺其中忘却重任是不同的。”凤九歌拍了拍大外甥的肩膀,“遇到喜欢的人,还是要争取的,只是不当让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龙墨冥堂堂三神岛岛主,竟然甘心为庆王妃见不得光的小情人,也当真是为爱痴狂。”
方靖皱了皱眉:“龙岛主竟然是庆王妃的秘密情人?”
“若非情人,云曦怎么与他生下私生子,龙岛主为何愿意默默为他们母子解决麻烦?”凤九歌理直气壮道,“云曦姑娘当真非寻常人,竟然能让龙墨冥这样的人当见不得光的情人,将私生子正大光明带到人前。正乃吾辈女子楷模!”
“舅舅,你是男子,如何佩服起女子来了?”
“女子如何就不能佩服了?朱雀山的朱英琪,我亦是极为佩服的。”凤九歌道。
方靖闻言嘀咕道:“朱前辈是很厉害,可她不似女人,倒像是个男人。”
“你这观点很有问题啊,没用的都是女人,厉害的就像男人。”凤九歌苦口婆心道,“小靖啊,万万不要小看女人,若不然迟早要吃大亏的。”
“舅舅教导的是,阿靖谨记!”
舅甥二人回到毓秀园,便说宫里有人来请,皇后娘娘设了小宴,希望小聚一下。
“可要与我进宫见你大姨?”
“我想回院练剑,然后早些休息。”方靖推辞道。
凤九歌点了点头:“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考校刀法。”
“谢舅舅!”方靖闻言大为惊喜,心知这考校就是指点了。自他得了舅舅指点如遇名师,修为一日千里。只舅舅诸事缠身,并不能有许多功夫指点他。
方靖可以推了宫中的小宴,凤九歌却要走一趟。有几日没有进宫,他要去看看轩辕集恢复的如何。轩辕集到底是他姐夫,且也要防备轩辕俣卷土重来。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凤九歌就看到一个宫装美人坐在荷花池边哭,有个年轻人立在一旁劝慰,似乎是那什么贵妃和四皇子。
“陛下近来身体有痒闭门养病,由太子摄政,只见皇后娘娘。贵妃受了冷落,因此哭泣。”领路的内侍解释道。
凤九歌淡淡地看了内侍一眼,莫非他们觉得自己还会插手离国后宫之争不成?大姐不会那般不晓事,这等琐事都要他帮忙,他也不懂那些后宫手段。
且这离国换一位君主之前,再不会有什么后宫风云了。这宫中许多嫔妃都是轩辕俣用轩辕集的身体所纳,血缘上名义上这些妃嫔所生的皇子都是轩辕集的子女。然轩辕集没有这些年的记忆,心中大约只有太子是亲生的。
轩辕集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他纳新人入宫了,旧有的妃嫔也不会再宠幸了。贵妃若是为此哭泣,哭瞎了眼睛也惹不来君王的怜惜。
轩辕明原本正在宽慰被父亲拒之门外的母亲,见到凤九歌从御花园经过,忙弯腰行礼:“明见过大人!”
贵妃听到轩辕明与人说话,抬头见凤九歌走来先是一愣,旋即跌跌撞撞扑了出来:“是你,是你不许陛下见我,帮你姐姐争宠——”
“母妃!”轩辕明骇然,一把抱住贵妃,点了贵妃昏睡穴,跪地拜道:“大人,我母妃病了,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本座又不是杀人魔王,你怕什么?”凤九歌轻笑道,“吾听阿朗说你素来向往武道,并不眷恋俗世荣华富贵,可吃得起苦?”
“明心中唯有二愿:一愿母亲长命百岁,颐养天年;二愿专修武道,能有所得。”轩辕明正色道。
凤九歌取出一张黑底描金字的请帖,在上面写上了轩辕明的名字,递给了轩辕明:“既然有此愿,不妨带你母亲出宫好生安顿,自谋前程去吧!”
轩辕明双手接了请帖,恭敬地三拜后:“多谢大人成全!”
“吾只是赐予路引,能够走多远,便只能靠你自己了。”凤九歌转身往宫苑而去,不曾回头。
轩辕明跪在小径上,望着凤九歌的背影出神,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轩辕明幼时,见到一人从皇宫的上空飞过,那人白衣白发仙风道骨,宛如神仙。轩辕明与人说他见到了神仙,可他们却告诉他那不是神仙而是高阶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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