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1991
十二封信
波特波特波特。
哈利甩着手上的水珠往餐厅走,斯内普在哈利把拖把扔进那滩脏水里的时候,终于舍得合上他那本足足可以掂起来给核桃开瓢的大部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好像多留那五分钟就是要看哈利的笑话似的。
于是哈利又敷衍地蹭了两下地面,用“清理一新”将魔药教室收拾干净。
波特、波特、波特。
这个姓从西弗勒斯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哈利没什么多余的感觉,只是置身事外,就好像这不是在叫他,事实上也确实不是,即使哈利能感受到西弗勒斯赋予这一个单词的厌恶、反感、嫌弃,甚至他还觉得挺有趣的。
而此时,当斯内普用这个姓称呼他的时候,哈利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失落,斯内普用他那双暗无天日的黑眼睛,和哈利所偏爱的好嗓子让他明白,斯内普不仅仅是不喜欢他,甚至是在恨他。
而哈利对于此毫无办法。
但是他渐渐可以适应这个,这没什么难的,只要不把他当成西弗勒斯——哈利是指树洞里的那个,那么一切就简单极了,斯内普只是一个令人讨厌的老师,就像是他以前学校的随便一个,或者更甚。
哈利开始这样安慰自己,这种努力逐渐显露出成效,比如说除了偶尔会盯着斯内普长袍曳地的背影出神,哈利通常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每天在城堡里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情,足可以让哈利淡忘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而关于他在霍格沃茨的种种,他每一件都想讲给西弗勒斯听(对斯内普的刻意无视并不会影响到西弗勒斯,这是当然的事),可下一个假期——圣诞节,对于此时的哈利来说是这么遥不可及。
得有什么东西让他记住,于是哈利开始尝试写日记。
说日记不太合适,它们更像是装订在一起的信纸,哈利当做自己正在写无法寄出去的信——就算是猫头鹰也不能穿越时间,准备下一次见面时念给西弗勒斯听。
——但实际上,那个本子就没被他打开过几次,他太忙了,上课、写作业、每周三次的魁地奇训练,让他每天回到寝室后除了倒在柔软的四脚床上以外,没有其他力气。
时间再向后拨几个月,霍格沃茨的生活按部就班,在懂了基础理论之后,哈利渐渐掌握了魔法课程的窍门,不再头疼那些难懂的功课,他终于有功夫把那个被他塞进旅行箱角落的日记本拿出来。
“……我明天就要去参加魁地奇比赛了。”哈利在本子上写,“你肯定奇怪为什么一年级的新生可以参加魁地奇——如果你的年代已经有这个规定了的话。”
哈利和两个好朋友来到外面的院子——在万圣节哈利和罗恩把赫敏从巨怪手里救下来后,他们又多了好一个朋友。赫敏让魔杖尖燃起一团蓝色的火,他们可以把它放进罐子里围着火取暖,这多少让人好受点。
“……那都是取决于我高超的魁地奇技术——不许撇嘴!我猜你一定会是这个表情。他们都说我爸爸飞得很好,我完美地继承了他的魁地奇天赋——噢,原谅我最近的自吹自擂,这一定要怪二十年后的你——”
“你在写什么?”罗恩探过头问。
感谢哈利没有写信头的习惯,不然罗恩看到哈利在给“西弗勒斯”写信,他一定会吓晕的。
“写信,给我以前认识的邻居。”哈利说。
“我也曾试图给我的同学们写信,但实际上猫头鹰并不会给麻瓜送信,毕竟这对于他们太匪夷所思了。”赫敏说。
“嗯,我不会用猫头鹰寄的。”哈利耸耸肩,他倒是想。
突然,走廊尽头出现了斯内普的影子,他一瘸一拐地向另一端走过去。
被人发现他们使用这样的魔法总是不太好,于是罗恩和哈利只好努力挤在一起把身后的冒着蓝火的魔杖挡着。
也许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刻意,反而引起了斯内普的注意,他沉着脸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波特?”斯内普倒是没看到那团火,只是问哈利怀里抱着的书,好像打定主意要找茬扣他们的分似的。
哈利刚刚才把日记本悄悄塞回书包里,替换成一本《魁地奇溯源》,他举起来给斯内普看。
“图书馆的书禁止外带,格兰芬多扣一分。”斯内普把书拿过来,瞪了哈利一眼,又一瘸一拐地走了。
哈利愣愣地气了几秒钟,摊开日记本接着还没干透的墨迹写:“你竟然为了扣格兰芬多的分临时编一条规定?!”
他们三个重新恢复成围着火苗的松散状态,罗恩搓着手问:“你猜他的腿怎么了?”
“谁知道。”哈利兴致缺缺地说,“从万圣节后他就这样了。”
“希望他疼得够呛。”罗恩咧嘴,哈利没说话。
晚上,哈利终于想起来紧张,明天就要进行他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老实说就算是曾在日记里对西弗勒斯夸下海口,他也不可能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伍德给他说了好多斯莱特林的卑鄙招式呢!现在哈利又觉得还是格兰芬多好了。
他又写了三四页日记,终于没法用不同的说法描述自己相同的感觉了,他放下羽毛笔,又开始想大的那个斯内普。
哈利觉得没人能像他这样矛盾又统一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和十一岁与三十一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同时相处,他偶尔也会把他们当成是一个人——他们就是一个人,老天,这说法可真奇怪。
“我得找点什么放松一下。”哈利在公共休息室不停走来走去。
“梅林啊,哈利你要把我转晕了。”罗恩抬起头冲他说,“不然来局巫师棋?”
“那样我可不会放松。”哈利嘟囔,他跳起来向门口大步走去,“我去把那本《魁地奇溯源》要回来。”
“要什么?!”罗恩和赫敏同时尖叫。
但是哈利已经听不见了,他从洞口爬出去,胖夫人在身后打了个呵欠。
我是去要书,哈利安慰自己,只是想看看魁地奇杂志放松一下,而不是——而不是想去见一见斯内普。
在紧张得肠子都要绞在一起的时候。
这个时候教职工办公室应该还有人,哈利幻想在其他人面前斯内普兴许会给自己点面子,他们能多说几句话,而不是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
哈利走下塔楼,沿着霍格沃茨曲里拐弯的楼梯向教职工办公室走去,这边没什么学生光顾,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很模糊的说笑声从一道道墙后面传过来——好像还有别的,窸窸窣窣地响,在不远处昏暗的走廊里。
哈利咽了口口水,他希望不是皮皮鬼或是其他什么的幽灵——即使哈利已经适应了在城堡里各种地方见到那些半透明漂浮着的鬼魂,可看见血人巴罗的时候小腿肚还是会一抽一抽的。
这是个T字型的走廊,教职工办公室就在三边的交汇处,借着昏暗的光,哈利能隐约看见走廊尽端办公室厚重的门框。
突然,哈利看见办公室门口有两个绿色的小亮点,正停在没比门槛高多少的位置。
“咪——”从阴影里传来一声猫叫。
是洛丽斯夫人!
它正蹲在教职工办公室的门边,刚刚看到的绿色就是它的眼睛。
哈利下意识地往旁边的走廊阴影里躲了躲,几乎是下一秒,教职工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费尔奇从里面走出来,同时从大开的门洞露出办公室里面的情景,斯内普正坐在椅子上,把长袍撩到膝盖以上,隔着这么远哈利看不太清伤口长什么样,只能看出斯内普的一条腿血淋淋的。
“怎么可能同时盯住它的三个脑袋?”哈利模模糊糊听见斯内普这么说。
费尔奇又答了什么,哈利并没有注意,他的脑子里全都是斯内普说的话,三个脑袋,三个脑袋的是什么?——不会有其他的了,是他们曾经误入过,那个站在活门板上的——
哈利抬起头,看见费尔奇已经跟着洛丽斯夫人从另一条走廊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他大概又要去抓什么违纪的学生。教职工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露出斯内普的半个身子,他拿了一卷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在自己小腿上,当它们碰到那些血的瞬间,雪白的绷带就被染红了。
斯内普的小声咒骂穿过巴掌宽的门缝传进哈利的耳朵里,哈利看见斯内普把那层粘了血的绷带揭了下来,抿着嘴唇掏出魔杖对着小腿念了几句咒语,又拿了一卷新的绷带重新缠在腿上——这下渗出的血没有刚刚多了。
《魁地奇溯源》被完全遗忘了,哈利在走廊的阴影里沉默地站着,办公室的门板把他俩远远隔开,哈利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悄悄看着屋里的斯内普把撩起的长袍放下去,帘子一般的黑发垂下来挡住男人的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的鼻尖,这样看起来跟西弗勒斯一模一样。
——你又在说胡话了哈利,他不就是西弗勒斯吗?
可是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轻轻对哈利说:“不,他才不是呢。”
斯内普抬起头,露出柔软黑发下那张冷硬的脸,他的眉心像是被楔子凿出一道沟壑,将岁月的印记刻在他的脸上。
这下哈利完全“冷静”了,好像刚刚斯内普施咒语治伤的同时也给哈利来了一记“清水如泉”。
他的心又变得空洞洞的,就如同斯内普那双眼睛,哈利猜测自己大概是好不了了,他无法真的完全忽略三十一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和十一岁的那个之间的异同,就像是膝跳反射一样,每一次他与斯内普对视,心里总能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酸涩。
哈利必须得承认自己曾说了句大话,他在未来没等到西弗勒斯,并且随时可能永远失去他。
房间里,斯内普站了起来,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似乎是想确认包扎的绷带有没有绑牢固,紧接着,斯内普掀开虚掩的门,腿脚不太灵便地走了出去。
哈利赶忙往阴影里缩了缩,所幸斯内普并没有选哈利在的这条路,但也没有选费尔奇离开的那条路,他从T字型剩下那条走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走廊里再次静了下来,就剩哈利一个人,他终于想起来去思考斯内普说过的那句话。
斯内普也许是被那只三头犬咬伤的,他也想穿过它脚底下的活门板。
活门板下有什么?
哈利不知道,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个,他得先想想明天的魁地奇比赛,甚至是——
“该死!”哈利转身狂奔。
马上就要宵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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