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遇刺

“宜水——”

少年的声音仿佛穿透了迷雾,又似远在天边。温热的触感从相拥之处蔓延开,而后再度汇聚于心脏,滚烫的心脏像是在火上炙烤一般。

火星迸溅,有一瞬的剧痛。

“唔——”一声闷哼,箭尖从胸口猛的拔出,守在床榻边的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军医将箭拔出后便放在旁边的铜盘内,擦了擦额头的汗,动作麻利地开始止血包扎。

鹤北面无表情地站在帐门口,紧紧盯着帐子里的情况,手指按在腰间佩刀上。他的脸上仍带着血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也透出股寒意。

直到血止住,众人都散了去,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幸好将军没事。”

“鹤北,你也去休息休息吧,都守了一夜了。”

鹤北不吭声。

众人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除了与他关系近点的裴与朝留下来陪着他,其余人都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裴与朝知道鹤北是劝不动的,也没费心思劝他,只蹲在帐门口望着远处朦胧的晨曦。

“鹤北,不是你的错。”

将军前往枞阳与人商讨调配粮草,约好的三日后将军依旧未归,鹤北担忧下便去寻将军,谁知道竟有细作偷偷跟在了鹤北身后,导致了现下局面。

鹤北沉默半晌,将手里一直握着的腰牌扔到裴与朝面前。

裴与朝瞅了一眼,腰牌上几道龙纹蜿蜒曲折,他眸色渐深。

“看来这事和那位脱不开干系。”

“从粮草迟迟不到,递往京城的急报一直没有回信,到现在将军遇刺,哪一桩事是正常的?”鹤北冷冷道,“那位就是想要将军死在这里。”

裴与朝喉头微动,却始终没出声。

过了好久,帐篷里传来咳嗽的声音,两人连忙进去照顾。

戚源醒过来时还有几分迷茫,他盯着帐顶呆滞了几秒,猛地意识到什么,转过头艰难地看向裴与朝,“人呢?”

“没来得及审问就服毒自杀了,看腰牌还是那个人的手下。”

然而他们也无法将此作为证据,毕竟将军出现在枞阳若是被知道了就要按照擅离职守来论罪,最可恨的是就连这项罪也是那位生生逼的。

戚源没回答,只皱了皱眉,看向鹤北。

鹤北摇摇头,“沈先生并无大碍,已经送回医馆了。将军如果想要见他属下便去派人将他接来。”

他们现在暂时驻扎在枞阳郊区,本准备接到将军就即刻前往边境的,如今这般情况只得再耽搁些时日了。

戚源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你们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等帐内无人后,他的神色才痛苦起来,胸前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努力将破碎的记忆组织到一起。

然而自那个拥抱后,他就记不大清了。

只有几段零碎的记忆——呼啸而来的箭雨,刀剑相击碰撞开的火花,溅到脸上的血——还不完整。

沈清如应该吓坏了吧。

戚源缓缓呼出一口气,很快,微微迷茫的眼眸再度恢复为深沉一片,他喊来鹤北,让他派人手将沈清如送去京城。

“将军,他问宜水现在怎么样了。”鹤北说着,心下有些疑惑。

军里并没有宜水这一号人物。

戚源淡淡道,“跟他说宜水没事,回军队了。等到了京城就让他自由行动吧,不用再管他了。”

沈清如一开始就记错了他的名字,不过这样也好,以后相见也不会相识。

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本就不该与那种人有丝毫关系。

被人安排地好好的沈清如此时正在医馆里迎来了喜讯,他的眼睛终于康复了,他特别开心,晚上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虽然身边看着他的两个人口风颇为严实,沈清如依旧不气馁。

宜水肯定没有事的,等到他们再见的时候他就能看清宜水到底长什么样子啦,以那人的性格应该长得也比较温柔吧,沈清如满怀期待。

结果等了几天等来的是宜水已经回军队的消息,沈清如愣了愣,“我还没有道谢呢。”

“沈先生,将军已经吩咐人护送先生去京城,若是先生方便,明日即刻启程。”

沈清如踟蹰半晌,“我能去见宜水一面吗?”

“军队里的人都前往边境了,先生不用担心。”

见对方诚恳又不容拒绝的态度,沈清如只好偃旗息鼓。

翌日,沈清如最后看了眼枞阳,元宵节的繁华与艳丽仿佛一场昨日烟花,他坐上马车,在哒哒的马蹄声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考虑到沈清如的体质,一众人马并未疲于赶路,再加上沈清如一路上颇爱观赏美景,走走停停,到达京城之际,已是鸟语花开的春天了。

进了京城的门,沈清如便与几人道别,独自开始寻找顾启在信上写明的地址。

幸好他当初留了个心眼将地址给背下来了,不然现在还真不好办。

一连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不知道京城顾宅在何处。若不是沈清如知道那封信确确凿凿是顾启写的,他都快以为是他自己的臆想了。

他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一时没发现街上的人群突然往两边分开,像是在躲避什么。

直到地面震颤一下,沈清如回过头,只见远处有一团火红朝着此处靠近,速度越来越快。

“让开!”稚嫩的少年音颇为嚣张。

沈清如终于反应过来,往旁边退避,却突然被人群里不知哪只手推了一下,踉跄地站在了路中央,眼睁睁瞧着一匹浑身赤色的骏马飞奔而来。

他眼瞳一缩,幸是及时后退了一步,避免了被马蹄踩成肉酱的惨状。

手里的纸却滑了出去,被风吹到半空中,摇摇晃晃落在了马的主人手上。

“吁——”少年一手勒住马,一手随意地拿着白纸,眉眼间是少年郎应有的不羁张狂。

那是沈清如将他记得的地址与今日搜罗到的信息整理在一起所得的结果,都零零散散写在纸上了。

少年扫了一眼,唇角微扬,带了几分嘲讽。

“喂!”他盯着沈清如,“你在找顾家那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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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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