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有头来债有主

第一章 冤有头来债有主

飞龙镖局

第一章

冤有头来债有主

初秋时节,正午,京城内,凤来客栈,过往客商的常住之地,该客栈鱼龙混杂,住的大多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商贩,其中也不乏有许多地下交易,今日也不例外,客栈一楼的大堂热闹的很,谈生意的,吃饭的,喝酒的,座无虚席,忽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客栈里的人纷纷到门口张望,但见外面马队开路,马队后面敲锣打鼓,热闹得很。

有好事者问:“掌柜的,今天什么日子,外面这么热闹。”

“呦,客官您还不知道啊,今天可是飞龙镖局创立三十年的庆典示威大会呢,看看外面的旗子就知道了。”

说话的掌柜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没人知道她的丈夫是谁,也没有人知道这客栈的来历,很多年前,凤来客栈就是乌烟瘴气之地,虽是坐落在京城,却是显得格外神秘。

“掌柜的,你这客栈叫凤来客栈,他的镖局叫飞龙镖局,自古以来龙凤就是一对,那你跟飞龙镖局的总镖头是不是相好啊哈哈。”一位书生打扮的客人说。

“哎呦呦,瞧这小书生啊,说这种话一点都不脸红呢,这话你出去对着外面的马队说去,别来聊骚小女子我啊。”

说着坐到书生的怀里说道:“去啊宝贝,怕了啊。”

书生看着外面的马队,前面一面大旗上书飞龙镖局四个大字,为首的两名公子,一位身着白衣,一位身着蓝衣,身后还跟有十余人骑马,旁边二十余人步行,每人手中都有一把朴刀,身上衣服前后胸都印有一个“龙”字,后面跟着十几个人敲锣打鼓,好生气派。书生看的不说话了。

“那飞龙镖局的总镖头可是司马降龙?”

掌柜了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位坐在里墙边上喝茶的五六十岁的青衣老者,掌柜的生平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这人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侠客,也不像是过往的客商,看老者桌子上放着两杆东西,两端分别露有枪头,一看便知是双枪,会使双枪的人,必须是左右两臂的臂力一样才行,光是看这身行头便也知道,不是世外高人,便是江洋大盗。

掌柜的站了起来,缓缓向青衣老者走来说道:“是啊,那飞龙镖局的总镖头便是我大明的开国功臣司马降龙,怎么客官您认识?”

“何止认识,司马降龙简直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混蛋!”说着提枪出去追赶马队。

“哎呦呦,本还以为是位英雄,原来是一蛮子啊。”那掌柜的说道,众人听完跟着哈哈大笑。

这飞龙镖局是明朝开国年初由功臣‘飞龙将军’司马降龙创立,至今已有三十年,总镖头白天宇更是一身绝技,天下无敌。司马降龙又擅广交天下好汉,所以三十年来不曾失过一次镖,信誉极好,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镖局,名冠天下。这次的示威大会便是宴请江湖好汉和官府人士,马队横穿京城,以展示飞龙镖局的风貌。

话说飞龙镖局的马队正在前行,突然一位青衣老者站在路中央拦路,为首的白衣公子叫停,马队便停止不前。

“你们可是飞龙镖局的人。”青衣老者问道。

但见马上的两位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贵气十足。蓝衣公子与白衣公子对了对眼色,蓝衣公子道:“在下飞龙镖局林佑明,不知老先生有何见教。”

青衣老者道:“见教倒是有,老夫觉得飞龙镖局这名字不受听,还是改成飞虫镖局比较好。”

马上的两位公子对了对眼色,又看了看青衣老者的衣着,想想必是无理闹事的外乡人。

白衣公子大喊道:“天子脚下,也容得下这等乡野村夫在此乱吠。”

青衣老者不屑的一笑:“嗬,穿着人的衣服,偏就不说人话,有爹生没娘教的小畜生,今天老夫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向白衣少年冲了过去,这时早有四五名大汉横刀挡在前面,只见老者两手成爪手状分别在五名大汉胸口一抓,五名大汉还来不及反应,顿时跪倒在地,神志不清。这五名大汉乃是飞龙镖局西路镖旗的护镖师,竟然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打倒在地,众人更是惊讶不已。

林佑明飞身跳下马行李说道:“老先生息怒,今日之事,全属误会,还请老先生不计晚辈们说话不周,若有托镖之事,还请到镖局一叙。”

老者心想:“难怪飞龙镖局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天下第一镖局,连这样的少年都能如此识大体,再加上飞龙镖局高手如云,总镖头又是开国功臣司马降龙…”

想到这老者不禁眉头一皱,便向白衣少年喊了一句:“老夫无镖要托,后面的小畜生,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见这老者功夫了得,与之敌对并不能占到上风,还好佑明反应快,及时缓解气氛,今天又是镖局的庆典,不宜生事。

便忍着怒气下马说道:“在下复姓司马,字流云,若有得罪之处,请老先生见谅。”

老者哼了一声道:“心口不一,说出来也不受听,刚才还傲气喧天的小畜生,忽然变得毕恭毕敬,老夫心里不安呐。”

司马流云乃是司马降龙的二公子,由于父亲的特殊身份,从小就成长在蜜罐之中,被宠着长大的,难免有高傲之气,像今天这样的遭遇还是第一次,但他也知道飞龙镖局的名声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便说:“晚辈一时冲动,得罪了先生,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改日必登门拜访。”

老者道:“登门拜访杀了我吗,叫司马降龙过来给我当面谢罪方能解气。”

司马流云顿时大怒道:“家父的名讳岂是你能乱叫的,我们再三忍让,你还要如何。”

老者道:“看看,小畜生露出本性了不是,所以说装出来的东西都撑不了多久。”

司马流云心想,这人如此说话,定是有目的的挑衅,虽不知眼前的这个人功夫高深到什么程度,也不能当众让他骑在头上,便是拼死也要保全镖局名声。

便道:“别一口一个小畜生叫的痛快,今日便让你知道飞龙镖局的厉害。”

说完便看了一眼林佑明,林佑明也正有此意,两人心领神会,一起拔剑刺向老者,老者两眼微闭,待两人靠近时,老者突然睁眼大喊一声:“着!”林佑明胸口被抓了一下,而司马流云则是脖子,胸前,小腹连抓三下,二人都是飞龙镖局大镖头白天宇亲授的武功,又都得到过总镖头司马降龙的指点,十几个人都近不了身,但在老者面前却一点还击的能力都没有,一招之内就被打倒在地。

老者看着倒地的二人说道:“回去告诉司马降龙,明天到凤来客栈找我。”说完扬长而去。

话说飞龙镖局院内正在宴请宾客,有朝廷重臣,也有名门旺族。

这时一名穿着印有“龙”字衣服的家丁跑了进来:“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显然是一路奔跑以至于气流不畅。众人问之情况后,急忙救回了司马流云等七人,众人把七人抬到西厢内堂进行疗伤。

整个过程司马降龙与白天宇陪同客人谈笑自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宾客们无不心里感叹司马降龙管理有方,以及飞龙镖局秩序井然,临危不乱的场面。被抬回的七人中,林佑明等六人头晕脑胀,唯有司马流云不时有腹泻现象。

这时大公子司马流青走进屋内道:“伤势怎么样了。”

林佑明道:“大师兄放心,我们没事,只是云师弟腹泻厉害。”

司马流青道:“快去拿止泻药来。”

“且慢!”这时司马流云身边一女子说道:“云师兄是被点了关元穴才会造成腹泻的,从脉相上看,云师兄一共被点了三个穴道,分别是关元,人迎,鹰窗三穴,三个穴位看似无多关联,现在云师兄的表现是腹泻厉害,但是细看,喉咙也已经肿起,还有胸胀气喘的现象,若是服了止泻药,止泻药对于腹部以上的冲击会直接导致气血从鹰窗穴上逆,而现在人迎穴被点,导致颈部气滞血瘀,而上逆的气血会直冲人迎穴,导致颈部爆裂。。。。。。”

司马流青切齿道:“好狠毒的招数,不知是我飞龙镖局得罪了什么人,竟要杀我二弟。”

那女子道:“此人能在瞬间点到云师兄三处穴位,而云师兄没有一点招架之力,说明此人必是武功修为极深之人,若是想杀云师兄,人体有三十六个死穴,点其一便可致命,为何还要浪费精力避开死穴而去点这三个穴位,而另外六位师兄均是被点了膻中穴,虽是要害穴位,却只用了一成功力,不会有生命危险,将养一夜,明日便好。”

众人暗自佩服女子的医术,连坐在庭院中的司马降龙也肯定的点点头,一宾客感叹道:“此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竟然如此精通穴位,飞龙镖局真是人才济济啊!”

坐在旁边的白天宇道:“此女名叫白轻依,从小专研医术,活像一个女版的华佗呢。”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白轻依心想:“云师兄命在旦夕,师父却还在寻我开心,还真是混帐师父。”这话平时谁都不敢说,但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这样骂过白天宇,正是“天下谁人不骂人,天下谁人不挨骂。”平日里都对白天宇毕恭毕敬,暗地里却不知都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了,或许这就是师徒吧,想到这里,白轻依不免微微一笑。

“轻衣,在笑什么。”

听见司马流青的问话,白轻依回过神来:“呃。。。。。。云师兄有救了,煮碗姜汤喝就好了,姜不仅有祛痰止咳、降逆止呕的功效,还能增强胃液的分泌和肠壁的蠕动,云师兄的症状由穴生起,便不可按照常理以药物相抗。”白轻依说完便去煮姜汤了。

司马流青来到院内,走到司马降龙身边低声说道:“爹,好像是冲着镖局来的。。。。。。”司马流青还想说什么,看见司马降龙抬手摆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退回西厢。

待到傍晚时分,宾客散去,司马降龙来到西厢内堂,见受伤的七人都已经睡去,白轻依在旁边守护。

见司马降龙走进堂内,急忙起身道:“义父。”

司马降龙对在镖局长大的几个孤儿关爱有加,视如己出,所以白轻依,林佑明等人也都尊称司马降龙为义父。

司马降龙道:“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

说着走到流云的床前,看到流云脖子上穴道的印记,不禁眉头紧锁,揭开流云的衣服,腹部与胸前穴道上的印记也是一样。

白轻依最懂义父,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义父,其他几位师兄胸口的印记也是一样,形状倒像五只手指并拢,虽是五指,却不是抓,而是撮,难道是…”

白轻依想说难道是“龙爪”,但深知司马降龙专研龙爪数十年,造诣之深,恐怕当今没有人能比及,自己又怎敢班门弄斧。

“是鹰爪!”司马降龙凝视着流云脖子上的印记道:“鹰爪本是出自于龙爪,却青之于蓝而胜于蓝,不但有龙爪的招式,还有鹰爪独创的招式,便是撮,而据我所知会使用鹰爪并能在一招之内连撮云儿三处穴位的。。。。。。当今天下只有一人,便是我三弟郭海天。”

听到郭海天这个名字的时候白轻依不禁心中一惊,从小就听司马降龙讲过,三十年前朱元璋灭元的时候,司马降龙等七名结拜兄弟每人打造一把金枪参加义军跟随朱元璋打天下,七位将军都是武林中豪杰之士,所到之处,金枪闪耀,所向披靡,七人又都有各自有一套擒拿技,无论是马战还是近身战,无一败仗,凡敌将遇到拿金枪的将军,无不闻风丧胆,不战自退,故而江湖人称“七金枪”。司马降龙便是七金枪中排行老二的飞龙将军,而郭海天便是排行老三的飞鹰将军,早在三十年前郭海天跟随蓝玉攻打都匀时被敌将暗算,留在都匀养伤,后来杳无音讯,本以为早已遭遇不测,不想今日却来到京城。

白轻依不解道:“既是义父三弟,何不直接找来,还要伤云师兄这么重。”

司马降龙没有作答,沉思片刻问道:“云儿回来有没有说那人有什么特征。”

白轻依“啊”了一声:“险些忘了,云师兄说那人年纪五十岁左右,还指名义父明日去凤来客栈找他。”

司马降龙道:“若真是海天,我便等不到明日,他们的伤势并无大碍,你也早些回房歇息,我去去就回。”说着向门外走去。

白轻依问道:“可是叫上青师兄一起去。”因为司马流青是大公子,每次司马降龙出去都会在身边跟随。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说着奔出西厢,心想,若真是海天,三十年不见,却不知怎么面对。

一路上司马降龙心事重重,人在这个时候走路是最慢的,脑海里全是七兄弟一起打天下的事情,却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喜是忧。司马降龙边走边感觉后面有人一直在跟随,不觉间加快了脚步,暗想,此人轻功如此了得,无论自己用什么速度行走,那人始终与自己保持同样的距离,司马降龙急停住脚步,那人也停住了脚步,低头站在后面。

司马降龙头也不回,问道:“浩儿,为何跟我。”

那人抱拳道:“今日之事,异常之极,殿浩担心义父,故而跟了出来,冒失之处,愿受义父责罚。”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宇的得意弟子付殿浩,其轻功更是受到了司马降龙的真传,虽只学了十几年的功夫,轻功却不亚于司马降龙,镖局中人都感叹付殿浩是轻功方面的天才。

司马降龙道:“没有你什么事,回去。”

付殿浩不敢忤逆,道:“那义父小心。”说完转身回去了。

又走了半里路,便到了凤来客栈,店掌柜告知客房在二楼,司马降龙上了二楼却不知是哪一间。

沉思片刻,便念出四句诗:“两肉齐道行,头上戴横骨。行至凼土头。峍起相唐突。”

这时一间房内传出另四句诗来:“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意不得泄。”

这首诗原是东汉末年曹植所作,魏文帝曹丕登基了以后,担心兄弟们会对皇位构成威胁,尤其记恨曹植的才华,便诏来曹植,指着大殿上面的一幅画,画中画着两头牛,一头在土墙下,一头掉在枯井中死了,就指着画说,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出现,“牛”,“井”二字。曹植脱口而出这首诗。”曹丕又出题:“七步慢了点,我要你应声而作方免你一死,我俩既是兄弟就以此为题,但诗中不许出现“兄弟”二字。曹植应声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听得泪如雨下,他“七步成诗”的故事则流传至今。然而人们往往只是知道第二首,很少有人知道第一首。

兄弟七人便以此诗为戒,誓不兄弟相残。

司马降龙循着声音走到那间房间的门前,一把推开房门。但见房内茶桌前坐着一位青衣老者,正是郭海天,兄弟相见,两人顿时泪如泉涌。

“海天!”

“二哥!”

两人都跪倒在地,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想到你我兄弟还能再相见。”司马降龙激动的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

郭海天突然站起身,关上房门,擦干泪水,心想:“郭海天啊郭海天,你这次来京城是来报仇的,却不是来寻亲的,眼前这人已经不是你当年的二哥了,而是害死你其他五位兄弟的大仇人。”

“海天,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直接来镖局找我?”司马降龙也站起身。

“哼”郭海天冷笑了一声“看你苟活于世,我心里不舒服,什么天下第一镖局,怕是用兄弟们的命换来的吧!”

“海天你怎么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司马降龙问道。

“怎么样?得知兄弟们出事了以后,我寝食不安,每日苦练功夫,本想有朝一日与你会合,一起杀了那狗皇帝,却不想你甘愿做皇帝身边的一条狗,朝廷的鹰犬!天下第一镖局,笑话!”

司马降龙低头不语,眼中的泪珠不住打转。

“你且道来,兄弟们都是怎么死的。”郭海天问道。

“海天你有所不知,十八年前,胡惟庸丞相遭皇上处死,六弟马燾当时正在胡惟庸手下为官,大哥,四弟,五弟,七弟奉命捉拿胡惟庸,六弟誓死护主,被四位兄弟所杀,捉拿胡惟庸后,四位兄弟思念六弟,便一起自缢而死。。。。。。”

说到这里,司马降龙已经泣不成声。

“我听说开国功臣相继而死,连蓝玉将军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郭海天问道。

“开国之初我便辞官,开了这家镖局,决心永不过问朝廷之事。”司马降龙道。

。听到这里郭海天仰天长啸:“我自己回答吧,狗皇帝没杀你是因为他杀的人太多了,他没杀你是因为他想让世人都知道,开国功臣司马降龙还活着,而且就活在我的身边,我朱元璋不是所有功臣都杀的,而你就是活在皇帝身边猪狗不如的东西!”

司马降龙辞官多年,三十年来一直派人四下打探郭海天的消息,本以为他已经死去,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司马降龙却变得语无伦次,兄弟相见本是好事,却不想郭海天隐居多年,道听途说曲解了兄弟们的死因。

“在京城也敢骂圣上,凤来客栈的名字没有白起,果然都是一些疯疯癫癫的人物。”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话音刚落,四个人破门而入,皆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刚冲进屋里,突然四块飞石飞出击打在四人身上,四人顿时昏厥在地。

“嗬,谁家的狗没管好,门也不敲就往进冲。”郭海天道。

门口站着十余人,皆身穿飞鱼服,为首的那个人道:“密谋造反,还伤我锦衣卫的人,还不束手就擒。”

“锦衣卫?”

原来郭海天隐居了三十年,竟不知道皇帝设了厂卫机构。

“锦衣卫是皇上身边的侍卫,说话的便是锦衣卫指挥王彦森。”司马降龙道:“王指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站在你面前的可都是开国功臣。”

“呦,司马镖头也在,小人一向敬重司马镖头,今日王某捉拿反贼,还请司马镖头不要干预。”王彦森鞠躬对司马降龙说道。

随着王彦森一声令下,身后的十多名锦衣卫一拥而上,突然又是四块飞石,冲在最前面的四名锦衣卫刚进屋就被打中胸口,昏倒在地,锦衣卫都是朝廷精挑细选的高手,能跟在指挥身边的更是个个身怀绝技,都有以一当百之能,今日未及近身便已昏厥八人。

“住手!”王彦森喊道。“司马镖头!你伤我锦衣卫便是伤圣上,如若圣上怪罪下来,便叫你飞龙镖局灭门。”王彦森虽是对司马降龙毕恭毕敬,但是司马降龙打伤锦衣卫,也是怒在情理。

“嗬,狗不但乱闯屋子乱咬人,眼睛也是瞎的,你身边的小狗是爷爷打的。”

郭海天虽想报复司马降龙,但想到飞龙镖局上下也应该有不少人,郭海天本是豪杰之士,怎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受牵连,便替司马降龙拦下了飞石打人之事。

王彦森道:“老东西,天下谁不知道只有司马镖头才会飞石打穴,你又岂能骗得了我。”

“会飞石打穴的人多了,爷爷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你那狗娘的肚子里呢。”郭海天道。

“别一口一个狗叫着,嘴放干净点。”

王彦森喊道:“司马镖头,念你三十年来一直对朝廷任劳任怨,今日便杀了这魔头,以表忠心呐。”

司马降龙一怔,想不到这王彦森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嘴竟如此厉害,一句话就挑拨了我与三弟的关系,上一任指挥猝死,说不定也与王彦森有莫大的关系。

郭海天听到“三十年来对朝廷任劳任怨”这句话顿时大怒:“司马降龙,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朝廷的鹰犬,我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有什么话等到九泉之下对兄弟们说吧。”

“且慢。”司马降龙看郭海天此时的情形,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如此,明日正午,城外金陵山脚下,一决雌雄,如何。”

王彦森忙插嘴道:“如此最好,飞鹰将军,您说呢。”

郭海天道:“好,一言为定,明日到场的,我便杀得一个不剩。”

心想,这王彦森年纪尚轻,却如此会用心机,倘若明天我不去而私自逃了,他便有了理由状告皇上灭飞龙镖局满门,倘若我去了,则我与二哥必斗个两败俱伤后,王彦森好捉我献给皇上,无论我去还是不去,他这次都会立一个肃清反贼的大功,而且凭偷听就能认出我是谁,想必也是收集了不少开国功臣的情报。

“既然如此,明日便等司马镖头为民除害了,司马镖头,我们回去吧,请。”

王彦森说着做了一个向后的手势。

郭海天道:“那只狗,明天你若来了,爷爷的枪不长眼,便连你也一起挑了。”

王彦森不答话,众人离去,晕倒的锦衣卫分别被八个人背着走了。

司马降龙回到飞龙镖局,看见白轻依还在西厢内堂,便走了过去。道:“依儿,为何还不睡。”

白轻依道:“轻依担心义父,睡不着,那人可是义父的三弟。”

“没错。”司马降龙道:“叫青儿去我房间找我。”

“是。”白轻依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爹,您叫我。”司马流青小心的在门外问道。

“青儿,进来。”屋里的声音道。

司马流青走进房内。“爹,这么晚了,什么事。”

“青儿,这本《龙爪手》的爪谱和《七百二十穴位》谱你收好,以后一定要跟云儿勤加练习。”

“爹,发生了什么事了。”司马流青开始慌了,知道父亲视这两件宝贝如生命,如今把这两件东西交给自己,定是要出大事。

“青儿,今天打伤你弟弟的不是别人,正是为父的结拜义弟郭海天,我们已经约好了明天正午决一死战,对手是他,为父也不知道能否活命,若为父遭遇不测,万事要听你师父的话。”

司马流青听着吓出一身冷汗,道:“爹,这是为何呀。”

“青儿,记住爹的话,冤有头,债有主,我司马家世代忠义,万不可做违背道义之事。”

“青儿记住了,但今日之事,孩儿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三十年多前,我等七人在杭州城结义,因我七人都擅使枪,三弟郭海天又使双枪,所以我兄弟七人一共打造八把金枪参加义军,因履历战功,每个人都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大哥林鹏叫做飞鹏将军,而为父则被叫做飞龙将军,依次往下,后来我们分别跟随不同的将军攻打城池,为父与三弟飞鹰将军郭海天,六弟飞豹将军马燾在蓝玉将军帐下当前锋,每到城下,金枪闪处,所向披靡。三弟打都匀的时候受伤留在都匀,后来竟杳无音讯。天下安定以后,蓝玉将军为我们请功,皇上要为父与六弟自己说谁的功高,若是欺君,便诛三族,为父与六弟功劳一样怎么能分出高低,六弟便转投胡惟庸门下,而为父也从此不想过问朝廷之事,于是辞官开了这家镖局。”

“原来如此,功劳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分出高低呢,这样对功臣岂不是…”

说到这司马流青不说了,想想这三十年来朝廷发生的事,便一切都明白了,皇帝是故意的。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七金枪天下无敌,打天下时横扫千军,天下平定了,七金枪的存在只会对皇室构成威胁,现在七金枪已故其五,莫非…

想到这里,司马流青问道:“爹,莫非皇上早有灭我飞龙镖局之意。”

“皇上倒是没有此意,今日你三叔飞鹰将军郭海天自己送上门来,被奸人抓住了把柄,可惜大错已经铸成,只有明日随机应变了。”

“今日打伤流云的三叔,他居然还健在。”司马流青问道。

“对,后来胡惟庸丞相出事了以后,五位兄弟纷纷离去,三弟为了杀皇帝,苦苦练了十几年功夫,回来报仇,便发生了今天的事。”

“那父亲作何打算。”

“青儿,你现在去凤来客栈告诉你三叔快点离开京城。”

“爹,如果放走了三叔朝廷岂能放过我等,飞龙镖局上下一百余口将会被处死,望爹三思。”

“让你去便去,我自有道理。”

“爹!”司马流青跪在地上。

“青儿,爹不会让飞龙镖局有事的,快去罢。”

司马流青知道父亲的性格,便不敢违抗,出门径直像凤来客栈走去。

咚!咚!咚!司马流青敲着门,见没有人开,又连敲几下。

咚!咚!咚!咚!咚!咚!

“哎呦呦,这是谁呀,大半夜的,要死啊。”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门打开了,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少妇,但见这少妇,秀发微飘,柳眉细长,双眸妩媚,瑶鼻秀挺,玉腮微红,娇唇欲滴,生的俊俏,却妖艳十足。

“呦,这是谁家的公子啊,醉春楼不在这边,公子走反啦。”

司马流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怔在外面不知道说什么了。

“哎呦呦,公子看什么呐,没事就赶紧走,叨扰老娘睡觉。”说着便要关门。

“等等。”司马流青回过神来,道“请问,掌柜的在吗。”

“哼哼”那女子换了一个更妖艳的姿势。“奴家便是,不知公子找奴家何事啊。”

“你们这住着一位穿青衣的老者,能否告知在下他住在哪一间。”司马流青出来时忘了问郭海天住在哪一间了,所以只好自己问了。

“我们这里穿青衣服的可多了,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位啊。”

“便是今日在街上拦路飞龙镖局的那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那女子没好气的说。

司马流青灵机一动,拿出一锭银子,道:“大姐,这点小意思。。。”

“呦!谁是你大姐,不知羞耻。”那女子瞥了一眼银子,不屑的说。

司马流青索性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掂量掂量五十两左右,道:“刚才在下说话不周,还请掌柜的帮帮忙。”

“这还像句人话”那女子说完一把搂走了银子。“跟我上楼吧,但是切记,若是敢惹事,老娘扒了你的皮。”

“嗯,记住了,掌柜的放心,在下断不敢在此闹事。”司马流青有求于她,便顺着她的话来。

“就是这间。”那女子道。

“打扰前辈休息,晚辈飞龙镖局司马流青,但求与前辈见一面,有要事相叙。”司马流青恭恭敬敬的在门口抱拳说道。

听到“飞龙镖局”时,那女子顿时大怒,道:“滚,滚,赶紧滚,滚慢了老娘打断你的腿。”

司马流青慌忙之中,道:“得罪了!”便一脚踹开房门。

冲进屋里一看,房内早已空无一人。

“哎怪了,老娘开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人,真是邪了门了。”那女子露出惊诧的表情。

“当然了,对方是名冠天下的飞鹰将军。”司马流青看事情不妙,便说了句“打扰了”就飞奔了出去。

“爹,三叔人不在客栈,已经逃之夭夭了,怎么办。”司马流青气喘嘘嘘的跑回来,来到司马降龙的房里,问道。

“那就好,回去歇息吧,”司马降龙道。

“爹,这样的话,我们飞龙镖局怎么办。”司马流青问道。

“为父自有办法,回去睡觉,明早让镖局上下到大堂集合,我有话说。”说完司马降龙便脱衣躺在床上。

司马流青不敢忤逆,只好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镖局一百余人都聚集在大堂里。

“云师兄,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白轻依问道。

“全好了,昨日多亏了轻依师妹,我才化险为夷,轻依,谢谢你。”司马流云将养了一夜,气色已经完全恢复。

“我….恩…没事了就好。”白轻依低下头,面色稍红。

“轻依,昨日的姜汤内可是放入了山楂干。”站在旁边的付殿浩问道。

“对啊,浩师兄怎么知道的。”

“因为山楂也有消痰化气,健胃止泻的功效,而且昨日的姜汤呈淡红色,猜想必是加入了山楂。”

“浩师兄不但细心,对药理也是很有研究呢。”

“也不是有研究,因为…因为看你调理药物看多了嘛。”付殿浩道。

“嗯?”白轻依问道。

“嗯?”付殿浩反问道。

两人相视一笑,“什么嘛,问了又不说。”白轻依道。

“问我什么了。”付殿浩反问道。

“这…”白轻依也不知道自己问的什么了。

“总镖头来了”这时一个声音喊道。

“大家听好了,今天我们飞龙镖局有大事要做,天宇,明儿,云儿,浩儿,依儿,林家四虎,南镖旗随我到城门外金陵山,青儿,顾家三侠,东,西,北三路镖旗留在镖局,今日不接镖,云儿,拿我枪来。”

“爹,为何不让我去。”司马流青近乎哀求道。

“青儿,留在镖局,等我消息。”司马降龙道。

这时司马流云拿来了一杆枪,司马降龙接过枪,这枪是用布制枪套套在外面的。

“好,出发!”

说完,一众人等飞身上马,飞奔出去。

金陵山下,王彦森率领百余锦衣卫早已等候多时,见三十余人骑马飞驰过来,遥望过去,后面旗帜上上书“飞龙镖局”四个大字。

王彦森看了不禁嘴角上扬,喊道:“司马镖头,王某已在此等候多时,就等司马镖头过来主持大局了。”

“王指挥真是赏脸,带来这么多锦衣卫过来捧场。”司马降龙道。

“绝世高手对决,百年难遇,王某怎么能错过呢。”王彦森说完哈哈大笑。

“一会开战时,还望王指挥站的远一些,小心溅出来的这忠臣的血,染红了王指挥这身官袍。”司马降龙道。

“唉,司马镖头说的哪里话,司马镖头是忠臣,郭海天是魔头,相信司马镖头必定旗开得胜,让那魔头的血,来染红我的官袍吧。”王彦森道。

飞龙镖局这边虽然没有人说话,却也都暗地里骂王彦森这个无耻之徒不知羞耻。

听到“郭海天”这个名字,白天宇完全呆住了,道:“郭…三爷?”然后怔怔的看着司马降龙。

看司马降龙没有回话,便也不再问了,但心里却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待到正午时分,却不见郭海天来。王彦森看了司马降龙一眼,说道:“司马镖头,这都已经正午了,却不见人来,不会不来了吧。”

“若是真不来呢。”司马降龙问道。

“若是真不来的话,那就对不住了,只能算是司马镖头故意放着了朝廷要犯,要灭飞龙镖局满门。”王彦森诡笑着说。

“爹,怎么回事。”司马流云问道。其他的人也都开始慌了。“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会你就知道了,不要问了。”司马降龙道。

“若是王指挥敢动飞龙镖局,飞龙镖局愿与锦衣卫决一死战!”付殿浩说道。

“那就试试。”王彦森瞥了付殿浩一眼。

“司马镖头,已经过了正午,对不住了,弟兄们,上,绑了他们,违令者杀无赦。”王彦森向后一退喊道。

这时锦衣与飞龙镖局全部拿出武器摆好阵势。

司马降龙拿出枪,“刷”的一声取下布套,但见这枪,金光闪闪,炫耀刺眼,枪头尖厉,枪身直挺,寒气逼人。

锦衣卫见这枪,一百余人竟不自觉的往后退,没人敢上前。

“拿这么好的枪杀这些鼠辈,岂不弄赃了枪。”这时一个声音从王彦森的身后传来,众人看去,正是郭海天。

“好,好快的速度,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王彦森心想,双腿已经不住的颤抖,第一次有一种死亡的恐惧感。

“司马降龙,你的对手是我。”郭海天说着抽出两杆枪,又是两杆金枪,气势一点不亚于单枪,甚至要比单枪更有气势。

“三…三爷。”白天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天宇吗。”因为这么叫郭海天的只有白天宇一个人,他当然记得,道:“三十年不见了,我们兄弟七人收留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五岁,哎,岁月不饶人呐,如今,连你都已经步入中年了。”

“三爷,今天这是为何。”白天宇满眼泪水,毕竟“七金枪”对自己恩重如山。

“天宇,不想在这里也能碰见你,司马降龙总算做了件对得起我们兄弟的事,但是今天我誓杀此人,你且退后,否则我连你也杀,退后!”

看郭海天面无表情,白天宇也不敢继续说话了。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不自觉的往后退。转瞬之间,便都退出了百米之外,看着两位绝世高手将要对决,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感出声,整个金陵山静的可怕,感觉甚至连针掉地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两人面对面站了许久没人出手,不想当日一起结拜的兄弟今日竟要刀兵相向,六弟被其他四个兄弟所杀,而如今只剩下两人也要决一死战,或许当年结拜的时候就不该一起背“七步诗”。

“二哥,得罪了。”

郭海天说完便提枪冲了过去,但见郭海天手起枪落,左手中的枪直拍下去,司马降龙没有去挡,绕道郭海天背后,郭海天右手中的枪后枪头直刺过来,司马降龙拿枪弹开,但郭海天左手中的枪后枪头早已刺过来,直接擦过司马降龙脖颈,顿时鲜血横飞,司马降龙滚翻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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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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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冤有头来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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