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季岳成功地搬进了苏弦租住的地下室。
进入深秋之后,天气没有那么炎热,他在病号服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将他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拄着拐杖出医院门的时候,门口那些坐在面包车里大敞着门吃盒饭的记者都没认出来,还抓住路人一口饭没嚼完问知不知道季岳的事情。
苏弦坐在于曼芳旁边,于曼芳时不时清醒,不过意识模糊,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性格要比之前好很多,笑着看着坐在面前的儿子,鸡爪一样的手背上青筋毕露,针头扎进血管,瘦的几乎可以看到药液流进血管里,之后进入沉沉的睡眠。
苏弦却觉得很是心安,他之前一直羡慕其他的家长可以和颜悦色说话,可以有适时的夸奖,即使他是单亲家庭也想要家的温暖,现在却以某种方式得到了暂时的平和。
他只是给了季岳地址,他刚才站在窗户上往下看,看到季岳踉跄的身影,十分合适的融入和医院那些病号的大军里,因为脚上受伤,走路的方式再也没有之前那样颐指气使,倒像是一个失去了靠山不听话的小孩。
苏弦被自己的比喻吓到,脑子里适时出现季岳那阴狠绝情的画面,顿时浑身清凉,望着于曼芳继续发呆。
但是脑子不受控制地想到今晚的情况,他租住的房子里只有一个可怜的单人床,如果是自己的好友他都不介意和他住一晚。
大不了他可以睡在地上,但是季岳不一样,合同下的不平等造成了他现在的畏惧,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导致很长一段时间看到他都会想要干呕,直到他住院开始,这种感觉开始减弱,最后消减在给他冰敷的过程中。
季岳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管是旧的还是新的,他都赤|裸裸毫无顾忌的暴露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近视的眼睛费力的盯着自己看。
苏弦别过头去,面色很冷,季岳却笑了,“你不要皱眉……”
“季总不会连这个都管吧。”苏弦冷淡说道。
于是季岳不说话了,不过经常盯着他看。
这几天里,如同养了一只狗。
苏弦觉得他不愧是岳岳的亲主人。
季岳因为许多天没有剪头发,刘海长到遮了一半的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绿色发卡将刘海别上去,远看像是头上长了根草。
地下室潮湿阴暗,偏黄的墙皮剥落一地,水泥地面,上面还有不明的物质,有一扇一半透光的小窗户和外面的马路持平,汽车尾气不停的往房间里跑,季岳拄着拐杖过去将窗户关了,没一会,屋子里就像是蒸笼一样,连呼吸都困难。
此时外面适时响起“冰箱彩电洗衣机回收……”
苏弦用湿抹布将于曼芳稍微擦了擦,一看时间都快到晚上九点,外面霓虹灯亮起,他洗了把手,看着镜子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时觉得还是回去。
直到现在才有些后悔,他被季岳营造起来的厚厚的滤镜欺骗,一时心软才答应他,就算季岳去睡大街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他现在颇有些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感觉。
他走到那粘满小广告的铁门之前还没掏出钥匙,门就开了,季岳换了一件半袖,头发诡异得让苏弦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应该笑还是应该领他去看精神病。
“你回来了,”季岳献宝一样接过他的包,“今晚你一定可以睡好觉了。”
泛黄的空调扇摆在房间中央,正往外冒着冷风。
“你在医院很累,如果没有空调会很闷。”
苏弦深吸了一口气,房间因为空调扇局促起来,“季岳。”他叫了一声。
“嗯?”
“出去,带着你的空调扇出去,”苏弦看着挂在房间上方不停走动的电表,走得和钟表差不多,一时之间疲惫异常,“你是少爷,我早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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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苏弦: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季岳:鸟?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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