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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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最后一场戏不长,但是极耗情感的重头戏。

陆家因掌握军火而被日军盯上笼络,陆家老爷子不肯合作,日军便以请老爷子最疼爱的二儿子陆士仉至营做客为借口俘虏其以作威胁。

前面因为失去城民后盾而在大战中元气大伤的76军便以解救陆士仉为交换,向陆家寻求物资支持。

事情谈妥后,祁霜与尹迟、樊加禾也拟定了解救计划,祁霜化妆为老妇潜入城中,在行使计划时却发现恰因日军为一上将庆生加庆功,此时正是防卫最松弛之时,也是他们唯一一次可以将大部队一举歼灭的时机。

可陆士仉被押解之地靠近城郊,且为防止偷袭,计划转移至防守力量更坚固的城西,日军驻防点正在城中,三地偏移成三角彼此间隔数里。他们人手不足,无法分出太多人力再去解救。

纠结之时,祁霜拍板先以歼灭行动为主,解救之事从缓。

在正式行动开始前一小时,正是陆士仉被武装押解之时,祁霜悄悄藏进了围观人群中。

在摇晃猛烈的福特汽车中,陆士仉悠然闭目,口中时不时哼着流连于歌馆舞厅才能听到的淫词滥调。

他后背半倚在椅背上,手指轻轻跟着曲调敲着节奏,而在车窗外看不到的腰部位置,隔着几层质地极好的衣物,能感觉到冰冷的铁疙瘩传进来的寒意。

这条路陆士仉很熟,他从前经常和一众狐朋往返于此,这边有最好的梨园戏馆和最俊俏的花旦小生。

按这速度,还有不到十分钟便要到目的地了。

他家老爷子一辈子忠直,想都不必想肯定不会因为他这个败家儿子降了日军势力,那么他即将要到达的目的地,便是他此生的终点。

这一生虽短,可放在他陆二少身上,该玩的也尽玩够了,死的不遗憾。

只是、只是……

陆士仉正想到此处,忽然车子一停,不及反应,他身体猛地向前倾去,双手受缚无法抽出支撑,他迅速将身体一倾,肩膀先抵到了前方座位上,这才免了头部撞上前座,毁了他英俊的皮囊。

“怎么回事?”旁边用枪抵着陆士仉的军官用日语问道,目光却一直盯着陆士仉免得他耍花样。

“报告少佐,前面有个摊子翻了,小贩在路中央捡东西。”司机回道。

“混蛋!”少佐骂了一声,“一个小贩而已,在这里误了大事,你要自尽向天皇谢罪吗!”

“是!”司机点火起步,眼看要撞上正慌忙拾取货物的老伯时,后座那位一直淡定自若、不闻世事的少爷忽然出了声。

“停!”

司机立马刹车。

少佐枪紧贴着衣物又向陆士仉腰下移了一些,道:“陆先生还是不要想着耍花样了,我们平安到达第二驻防部,对双方都好。如果陆先生一定要做些什么,不要怪我们枪下不长眼了。”

陆士仉冷哼一声:“我这条命我倒不怎么稀罕,但现在对你们来说还是有点价值的,如果我现在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武器,就是一粒米你们都拿不到,到时候恐怕去和你们天皇谢罪的会是是你吧。”他的日文流利,听起来倒是可以和日本本土人以假乱真了。

少佐盯着陆士仉看了片刻,对着窗外探视一圈,压着怒气对司机吩咐道:“等等再过。”

“是。”

陆士仉跨过前排座椅,从玻璃窗看过去,满地的梨子滚落四处,只一六旬老伯和一佝偻老妪在地上捡着,周围瑟瑟站了一群人,无一人敢上前。

“我要下去。”陆士仉冷声说。

“陆先生不要得寸进尺。”

“你可以继续拿枪抵着我,况且你们这么多人,我跑不掉的。”陆士仉道,“我就下去这一次,后面一定好好合作,顺便还可以帮你们说服我父亲。”

少佐握着枪犹豫了一下,随后吩咐副驾驶的另一士兵随他一人一侧押着陆士仉,三人下了车。

陆士仉长腿迈出,弯腰将滚落车底的梨子捡起,递还给老妇,轻声道:“阿婆,别捡了,收摊回家吧。”

“老了啊……换命的东西,不能扔啊……”老妪沙哑着声音回道,手里并不停下。

陆士仉一时语塞,只好再多帮捡一些。

“多谢小伙子啊,小伙子看起来不像是我们平常人家的小子,倒像是个富家少爷。只是,少爷就该待在少爷该待的地方,来这乌烟瘴气的街上作什么?”老妇抖着手捡起一只摔烂的梨子扔进框里。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陆士仉的脑海。

“少爷就该待在少爷该待的地方,来我这乌烟瘴气的陋室作什么?”有人说过这句话。

陆士仉压抑着内心的狂跳,竭力用了极平常的语气道:“不知道,可否买阿婆一些梨子?”

“当然,当然可以。”老妇边抖着手点头道。

陆士仉从衣兜里掏出一物,深深望着面前老者:“只是我身边没带现钱,这个平安符不知道可否换一只梨子。”

“陆先生!”身后少佐警告道,“不可以换东西,别让我们难做了!”

陆士仉直接递过去:“你检查吧,里面什么都没有。”

少佐接过,打开反复看了一遍,果真只是寻常平安符,才又递还给他。

“阿婆,要平安。”陆士仉勉力让自己听起来如往常平静。

扮成老妇的祁霜慢慢抬起眼睛,与陆士仉对视,“少爷也是。”

“等我。”最后这二字祁霜用口型说出,眼中酸涩,她立即低了眼眸。

“走吧。”陆士仉起身,“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咔——”

镜头一结束,夏欢便直接蹲在地上崩溃哭了出来,再看旁边,等着补妆的化妆师、对着镜头取景的摄影,还有等待戏份的群演擤着鼻涕抹眼泪的不在少数。

夏欢哭了阵子,心里的烦闷也跟着发泄了出来,刚准备撑地起身,就看到一只手递了过来。

楼然刚卸下手上镣铐,腕间还有被金属压迫的红印,显得皮肤更是如藕节白皙。他的眼里同样也泛着血丝,只不过没有夏欢释放的这么夸张,却也隐隐能看出是哭了的。

夏欢借着楼然的力气起身,“谢了。”她说。

“这就对了!”陈昱儒忍不住赞叹道,“两个多月了,你们俩总算出来一点恋人的感觉了。这条是真的好,要不是天天在剧组看见你们那样,还真以为你们俩假戏真做了呢。”

夏欢脸刷的一红,忙移开了眼神假装去找水喝。

楼然则坦荡道:“确实是我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感觉,希望现在还能弥补吧。”

“唷!楼老师竟然还知道自我反省。”陈昱儒调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少来。”楼然说,“后面没我戏了吧?”

“没了,明儿的戏早,记得5点过来化妆,再晚我可告你老板了。”

“嗯。”楼然应了一声,又道:“她呢?”抬手指着夏欢。

夏欢脸埋在枸杞杯子里。

“也没有。”

“好。”楼然走近,侧头去找夏欢的视线,“半小时后,我在西门等你。”

*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低调的黑衫工装裤,帽子墨镜口罩之类的也戴的齐全,等到到了约定地点看到楼然后,却发现对方穿着一身骚包的皮衣牛仔裤倚在一辆黑色大G旁边,别说帽子了,连基本的口罩都没戴。

“你……穿成这样,不怕被认出来吗?”夏欢指了指楼然的脸。

“没事,我们去的地方,不怕。”

楼然帮夏欢开了副驾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我们去哪啊?”夏欢看了一圈充满少年气息的车内装饰,暗叹:真是车如其人。

“去了就知道了。”楼然把着方向盘一个转弯,横店便消失在了身后。

这一路上,楼然也没有没话找话,只是打开了音响,让夏欢自己连蓝牙放歌来听。

夏欢想了想,单曲循环了楼然唱的《故城》主题曲。

“那城墙青灰斑驳的光

戎马踏过坚不可摧的向往

……

我所有的遗憾

都在那座写着你名字的故城里

……”

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夏欢很想问。

如果不是作为当事人,她真的要以为是“贾谋”自己写了这词。

三分半一遍的歌循环了十来遍,楼然便把车停了下来。

“到了?”夏欢问。

楼然点点头,又去她这边帮她开车门。夏欢便坐在车里静静等着楼然过来把车门打开,目光随意扫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是一个很老旧的居民楼,绿化很好,但,也就只有绿化算好了,其余所有都充满了一副……非常平民化的气息。

像是老城民或者二十一二岁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为省钱租住的居民区,总之,不像是楼然会来的地方。

“要去见谁吗?”夏欢一条腿先迈了出来,纤细白嫩的脚踝从军绿色工装裤下露出一小截,迎着清风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嗯,带你见一些人。”楼然没有细加描述,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一个卡片一样的小磁条,对着单位楼门锁一点,门锁应声打开。

夏欢跟在楼然身后进了这栋楼,上面应该是某家人正在装修,楼道里有斑驳的石灰痕迹,正要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时,楼然却忽然拐了个弯走进了一楼更深处。

“在一楼吗?”夏欢跟上去,感觉到马上要见到人了,又忽然感到局促起来,“我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样贸然过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会,见他们不需要。”楼然带着夏欢走到一楼某个门前,却没有推开,而是打开了另一侧楼道的大门。

地下室?

夏欢差点惊呼出来?

来地下室做什么?孤男寡女,朗朗乾坤、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夏欢一边心里念叨着,脚下却很诚实的跟着楼然下了地下室。

刚一推门,一声重重的鼓声便传了出来,夏欢被吓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差点从楼梯跌下去,还好楼然眼疾手快,很快抓住了她的手,扶着夏欢就这么走完了剩下的台阶。

推开地下室房间门之前,夏欢心里设想了许多种可能,里面可能是楼然的秘密小队,培养起来用来惊艳世人的,或者是他请过来吓唬她的,没有准备好,在她进去之前就开始发出动静了……

各种离谱的想法夏欢都想遍了,在开门看到那几张脸的时候,还是实打实的惊讶住了。

是楼然以前的乐队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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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名某某某(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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