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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青梅竹马》
文/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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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按莱莱的本意,回国第一天的晚饭,应该是她和爷爷两个人围着火锅,一边烫着毛肚,一边咂着小酒,爷孙两畅谈相隔了十年的光阴。吃饱喝足的同时再出一身臭汗,爽。
渝城最出名的就是火锅,九宫格里红汤滚滚,麻的鲜香,辣的过瘾。毛肚、鸭肠、腰片要烫着吃,郡花、鹌鹑蛋要提前下锅最后吃,香菜和小葱不再是佐料而是当成蔬菜吃,牛血只要浮起来就能吃。
伦敦不是没有火锅店,原材料也是渝城直运,味道却总是差那么一点什么,远没有莱莱在梦里思念的滋味足。
然而,此刻,她面对的不是热气腾腾的火锅,而是冷清清的一盘煎鹅肝。耳边听得的也不是爷爷亲切的声音,而是小三无脑的絮叨。
那位曾经破坏了莱莱父母婚姻的小三像是除了勾引男人再无智商,对着原配的女儿,能倾诉自己和狗男人一路走来多么不容易,希望得到莱莱的祝福。
狗男人是莱莱的爸爸,在小三提及“我和你爸算起来也是青梅竹马”时,多年在商界打拼出的智商终于感受到不妥,蹙眉打断了这一番蠢话,起了个新话题:“莱莱这次回国就不走了吧?爸爸早就订下了一套江景房,就等你回来去签字。”
呸,不稀罕。
莱莱还没“呸”出去,小三满脸吃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幺妹也有吗?”
幺妹是指莱莱同父异母的妹妹,小三的女儿,比莱莱小两岁,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小三身边喝玉米浓汤,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莱爸爸冷了脸,“现在住的房子就在幺妹名下,还要买什么?”
小三用餐巾沾了沾唇角,轻言细语起来,“那再是别墅,也有十几年楼龄,怎么好给幺妹当嫁妆?你这个当爸爸的,要一碗水端平……”
莱莱放下刀叉,靠在了椅背上,唇边噙着一点兴致,开始旁观她爸家的内讧。
莱爸爸瞪过去一眼,又亲切看向莱莱,“两百平,朝江,精装修,爸爸实地去看过,真的很不错……”
小三见顷刻间一场几千万的生意就要敲定,立刻把矛头转向莱莱:“小莱在英国当演员当的好好的,要做华人之光,中途就这么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服务员此时端上来一盘照烧牛蛙,小三亲自夹了一块递给莱莱,捂嘴轻笑:“听说莱莱小时候有个外号,是叫青蛙还是白天鹅来着?”
FU*K!
莱莱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小三。
眼前的女人约莫四十出头,做过拉皮,眼角绷的没有一点皱纹,鼻梁的山根直通额头,嘴唇是微笑唇,填充的过厚,下巴尖尖能戳死人。
喜怒哀乐在她脸上,永远做不对正确的表情。
好一个天香国色,内外兼修。
莱莱微微勾起了嘴唇,天生一双笑眼立刻盛满了欢喜,无视小三的话,对着老爸撒娇:“两百平有些小,最好超过五百平,我邀请朋友回来开party,也稍微能站的开。”
莱爸爸当即拍板:“买!”
小三脸色僵硬,身子倏地一动,小三的女儿跟着一抖,拉长声抱怨:“妈,你踢我做什么?”
小三狠狠剜了一眼不和自己一条心的亲生女儿,看起来却像在抛媚眼,“我哪里踢你了?”
莱莱慢悠悠问:“每天游轮在江上来往,汽笛声会不会扰民?”
她缓缓看向小三,语气冷然:“我不喜欢吵……”再吵买房面积继续增加。
小三终于闭嘴,重新操起刀叉,气呼呼开始切盘中剩下的煎鹅肝。
莱莱言语上占了点上风,内心却依然憋闷,抓着手机出了包间。
这是端午节的前一天,恰逢周末,人们呼朋唤友提前开始过节。无论是接地气的火锅馆子,还是秉承高雅的西餐厅,到处都是乱哄哄的热闹。
她在卫生间洗过手,感受到内心情绪汹涌,依照演员的职业习惯,打开手机前置镜头对准自己。
镜头里的她一脸阴霾,没有一丝笑意。
她开始对着镜头,记录自己当下表情和心理依据:“人物回国,重遇破坏父母婚姻的小三,内心愤怒,随时想要报仇。可母亲提前叮嘱,出手就是在乎,在乎就是忘不掉,是丢脸的事,于是人物只能隐忍。”
十年前她父亲出轨丑事曝光,母亲没有在渣男和小三身上浪费时间,分配了财产办理了离婚,就带着莱莱出了国。
她这次回国前,母亲专程交代:“你若是去找茬,就显得妈妈耿耿于怀,反而让他们得意。”
母亲确实没有耿耿于怀,日子过的很洒脱。
耿耿于怀的只是莱莱自己。
她回放一遍拍下的素材,取名“愤怒而憋屈的一刻”,收了手机,刚刚走出卫生间,便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手机啪的掉去地上。
她忙弯腰去捡,那人已经先一步替她捡起来,拿在手上先打量了两眼,才递给她:“抱歉,请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损坏。”
卫生间出口的灯光不甚明亮,那人背着光,只能看出是个身形高大且清瘦的男人。
可声音是好听的,虽然冷漠淡雅,似北极冻得嘎巴脆的冰面,声线却极干净,清澈且通透,能给莎士比亚笔下的暗黑系男主麦克白配音。
随着男人送来手机的动作,有极清淡的清茶味在四周浮动。
她见屏幕并没有碎,第一步打开的就是她刚才拍摄的视频。
“人物回国,重遇破坏父母婚姻的小三……”
视频如常播放,画面、声音不见损坏痕迹。
她点了点头,刚刚说过“没有问题”,眼前的男人已经绕过她,径直往卫生间里去。
她默默总结了初步人设:一个被尿憋疯了的男人,虽然行止间维持着体面,细节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刚走了两步,又重新修改了人设:一个被尿憋疯了的男人,虽然释放自己迫在眉睫,却依然勇于承担,展现出他道德中的高尚情操。
一个演员的修养,就是随时随地观察周遭人物,今后运用到表演中去。
她不愿意回包房面对渣男贱女的脸,便坐去西餐厅设在窗边的休闲区。
不一会,她爸爸的电话追了过来:“小莱,你去了哪里?”
莱莱靠在椅背上,懒洋洋说:“吃撑了,随便走一走,看看渝城的夜景。你们一家三口不用操心我。”
莱爸爸话语里多了尴尬:“哪里是一家三口,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成吧,如果能让您开心,怎么说都行。”
刚刚挂了电话,一堆人从包间所在的走廊涌到大厅,其中有个大红脸的醉鬼忽然冲着她又跳又挥手,隔着大厅的数桌人,似习了金庸小说里的狮吼功,狰狞的咆哮着:“癞蛤|蟆?你回来了?”
四面八方登时起了回音。
癞蛤|蟆……
蛤|蟆……
蟆……
整个西餐厅的人都仿佛被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提醒,全部转了头,想要看到底是谁有这么个难听的外号。
回音还未落,那红脸青年已经翻山涉水冲到了她面前,满脸的兴奋:“癞蛤|蟆,果然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她胸腔里几乎立刻燃起熊熊怒火,没认出他到底是谁,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闭嘴!”
醉鬼对她的愤怒毫不知情,挣扎着回头向人多处喊:“快看我遇见了谁?是癞蛤|蟆……”
一呼百应,一堆人叽叽呱呱热情打招呼:
“癞蛤|蟆你终于回来了。”
“癞蛤|蟆你真是大变样,险些认不出来。”
“癞蛤|蟆你回家待多久?改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如果说“青梅竹马”是莱莱第一讨厌的一个词,那么并列第一的另一个词就是“癞蛤|蟆”。
小三刚在才包房里内涵她的外号像是“青蛙”或者“白天鹅”,实际上指的就是“癞蛤|蟆”。
这些接连不息的咒语,避无可避的把莱莱拉回了儿时不堪的那几年。
彼时她才十岁不到,她爸爸出轨的丑事还没有被发现,她也还没有跟着母亲出国,是一个生活在渝城的简单快乐的小学生。
她爷爷家住市委大院,外公家住街对面的军区大院。她每天放学,先去军区大院吃晚饭,再回市委大院做作业。
外公家对门的邻居姓唐,唐家有一位小哥哥,比莱莱大了六七岁,自进入少年期,便蝉联为两院院草,受到多个小姐姐的青睐。
虽然已经到了电子信息时代,可情窦初开的小姐姐们依然喜欢用情书这种浪漫的方式表达感情。她们给莱莱塞了许多零食,让她当了送情书和小纸条的小信鸽。
就是那位院草,在她刚刚从书包里掏出一叠情书的时候,当着整个大院的小孩,冷冰冰的讽刺她:“怎么,你这个小不点儿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因着她姓“莱”,自此,她成了两院独一无二的“癞蛤|蟆”。
大院子弟读书都在子弟院校,邻居也是同学,于是她的外号被从大院一直叫到学校。
小伙伴们通常是这样招呼她的:
“癞蛤|蟆,今天的作业借我抄一下啊。”
“癞蛤|蟆,明天学校组织看电影,我们一起去啊。”
“癞蛤|蟆,今天你的裙子真好看。”
所有人都把“癞蛤|蟆”这三个字当成她的昵称,是为了表达对她的喜欢。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有个小小少女,头顶的天空永远是灰色,一直到十三岁时她跟着母亲出国,才摆脱了那个外号。
和发小们重遇,她挤不出一丁点儿笑,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儿时的梦魇又要重新来过。
小伙伴们远远打过招呼,就带着酒意一哄而散,出了西餐厅。只有最开始的那个醉鬼,还大着舌头和她叙旧:“十年,一晃十年……”
此时大厅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三五个人,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中老年。
醉鬼像是认识,走过去说话。
等说完话返回莱莱面前,往前努努下巴,“看到没?唐思礼。”
莱莱还处于才烧起的怒火,没有任何兴致去结识陌生人。
醉鬼进一步启发:“以前和你外婆家门对门,院草啊!”
什么?
是那个罪魁祸首?
莱莱蹭的转头,顺着醉鬼所示方向望过去,险些要大笑三声。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子,肚腩像八月孕妇,一张脸如同蓬松面包,五官嵌在圆脸上,被四面八方的肉挤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胖子不仅仅是个胖子,还是个谢了顶的胖子。餐厅水晶灯的璀璨灯光打在他的地中海上,熠熠生辉,成为最闪亮的一颗星。
再加上胖子身旁还站着位五官如雕刻、气质疏离、身材高挑的青年,引得周围经过的女士频频回首。
两厢一对比,胖子的尊荣更是惨烈。
昔日的院草,今日的胖秃。
老天有眼啊!
她的怒火瞬间降了几分,对着远处的胖子冷哼一声,这才偏头看向醉鬼,“你是谁来着?”
此时外面的人等的不耐烦,频频在门口向醉鬼招手。醉鬼大着舌头向莱莱说:“回国别急着走,欢迎来找我玩。”一摇一晃出去了。
莱莱重新坐回椅上,再去看昔日的仇家,那几个人已经转身,顺着走廊往包间方向而去。
她打开手机前置镜头,镜头里的自己眼眸冷冽,阴霾并没有一扫而空。
不够,太不够了。哪怕老天让那姓唐的颜值崩塌,也不能就此平息她心中的愤懑。
她没有她母亲的大度,她就是个记仇的人!
她收好手机,深呼一口气,从休息区走出,转身拐进了通房包间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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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两边的包间十分安静,厚重木门把包间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那位唐思礼一行像是借着包间隐遁,再没了踪迹。
莱莱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个来回,毫无收获。想到自己反正回渝城散心,至少逗留三五个月,总有机会再遇上唐思礼,报童年大仇。
她顺着走廊返回,刚刚拐了个弯,最近处包间被从内拉开,从里走出一个青年,站去一边打电话。
电话总没有人接听,青年眉头微蹙,转过身来时,看到包间门口停着位姑娘,似顺着门缝朝里张望。
一瞬间,已不动声色将她打量清楚。
披肩黑长直,画着烟熏妆,上身是宽大的白色短袖衬衣,下半身穿着不到膝盖的黑色短裙,脚上是一双马丁靴。
是掺杂了叛逆的青春形象。
只是太过年轻了些。
他前后再看看,除了面前的这位小姑娘,视线范围内影影绰绰的只剩下餐厅的服务员。
看起来,眼下有可能配合到他的,只有眼前这一人。
包间门口,略略探着颈子,莱莱咬住了后槽牙。
顺着半开的门缝望进去,正正能看到唐思礼那张胖脸。
他在和人说笑,胖子常备的浑厚笑声传出来,带着不可忽略的得意。
那样一笑,原本就被脸上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更是显得像是缝合了起来。
得意个屁呀!
莱莱磨牙。
“小姐,可否请你帮个忙?”一步之外,有位青年垂首询问。他的声音低沉,声线却极干净,像极了北极被冻的嘎嘣脆的冰面,毫不拖泥带水。
她从对唐思礼的唾弃中分出的半点注意力,落在了身畔青年的身上。
走廊的灯光打过来,将他整个人照亮。舒眉展目,脸上情绪不显,成熟而沉静。却又留着个平头的发型,配合着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多了些冷漠倔强。
模样看着有些眼熟,声音听起来也……她想起,这不是在卫生间门口遇上的那位被尿憋疯的,道德担当?
“可否借用二十分钟,伪装成我的女朋友?事后重金酬谢。”
“嗯?”莱莱下意识要拒绝,青年已抬臂指向半开包间:“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一切我来应付。”
此时又是一阵浑厚笑声传了出来传到莱莱耳中,若干年前的那个声音重在脑海回荡。
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想吃天鹅肉吗?
天鹅肉吗?
要拒绝的话头瞬间咽下。
她好整以暇的理了理短裙,“是要演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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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第一次见芜娘时,她趴在两家共用的墙头,双目灼灼,盯着他的胸肌不挪眼。
再一次见她时,她站在一位斯文公子面前,手里捏着个极丑的荷包:“我绣了三天三夜,你别嫌弃。”
又见她时,她身边站着的男子又换了人。她羞答答诉衷肠:“我心悦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皇叔皱眉:这什么县令家的女儿,都不好好管教的吗?
媒婆上门时,提及隔壁家的芜娘,赞不绝口:“那是咱大庆朝顶顶知礼的名门闺秀。”
皇叔淡淡一笑:“果然最知礼。”
县令家的女儿芜娘看上隔壁宅子的家主,使了两个银钱贿赂了媒婆帮自己美言两句。
媒婆摇着头回来:“他看不上你,一丁点儿都看不上。”
芜娘站在墙头向隔壁人问话:“你真不娶我?”
隔壁后院满打满算就站了管家一人。管家抖了两抖:姑奶奶,求你认清楚人。
“你别后悔!”
芜娘去京城亲戚家散心,发现了一桩趣事。
邻家哥哥1有钱。
邻家哥哥2有才。
邻家哥哥3有胸肌。
他们都围着她转,哇咔咔,原来被人追求是这么爽啊!
那什么隔壁老男人,再见啦!
皇叔重遇芜娘,带人拦住她:“你现在还想不想嫁?我想娶。”
“可以,先请排队。”
全大庆朝最清心寡欲的皇叔,上得了沙场下得了酒局,此生最大的感悟便是:别惹脸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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