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麻烦
周三上午,施工再次开始。
王珂终于扔掉了拐杖,带着指挥排到家属区施工。
家属区不比办公区,家家户户都有阳台。就算都收拾干净了,但是上面的瓶瓶罐罐和一些杂物破烂还是不少。
所以王珂,还是特别强调了纪律,任何人不可以攀爬到首长家的阳台上。而且每次施工到阳台上方时,尽可能别把混凝土漏下去,也不可以透过窗户向房间里观看。
在前面的几天施工中,王珂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比如把人家折断的花枝带回来自己种上,一些首长的家属上夜班在睡觉。来来回回地在跳板上走,还让人有没有隐私?
部队家属院和现在社会上的小区还不一样,什么级别的才可以随军?才能住到家属院?副营啊,也就是说,最小的官也和老排长胡志军一个级别。
周三上午施工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情况,那就是指挥排的所有人员似乎还没有恢复,手和脚都不太听从指挥。加上这么多的清规戒律,施工进度自然慢了下来。
一上午,都没有干完一圈。
急得唐助理一直叮在施工现场,甚至有两次从楼道的窗户里爬到了脚手架上。
可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是上面浇注的不给力,而是各个环节都慢了下来。
“王排长,你觉得指挥排还有多久才能恢复?”
“唐助理,这个真说不好。”
一个举重的大力士,突然骨折了,医生虽然把骨头接上了,但要想恢复原来的成绩,太难了。
那天晚上的卸砖,一下让炮兵连整体伤了元气,无论喝了多少牛奶,吃了多少鸡汤(周二连首长又专门买了三十多只鸡熬汤),都抵不了身体的僵直和痠软。一直到今天早晨,许多战士仍然是刷牙拿不住牙刷,吃饭拿不住筷子。
那算了,唐助理沮丧地从脚手架上下来。这王珂点子多,没想到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
王珂何尝不急?但是他又不敢贸然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全连都在补觉,大睡了两天,却没有人想到应该把身体内的乳酸代谢掉。
啥叫乳酸?指挥排刚刚开始跟着三炮连杨兵班长玩双杠、单杠的时候,双臂巨痠,那就是肌肉里的乳酸作怪。所以运动过后,一定要做好放松,充分地放松。
放松也有好多种,按摩可以放松,热敷也可以放松,但最好的莫过于泡澡。
连队不可能在正课时间,全连去洗澡吧?
但是昨天,王珂与范晓昭就用这种办法,有效的缓解了疲乏。
所以唐助理一走,王珂便转开了心思,可不可以今天中午就让指挥排去洗澡?但那样,下午的活就彻底别干了。洗澡虽然舒服,但解乏的同时更累。所以大多数泡完澡的人,都要睡一觉。
那只有晚上了,不能再拖了。
中午回连队吃午饭,王珂直接去了连部。
几名连队干部现在更糟,由于年龄大,包括蹲点的胡志军在内,都没有缓过来,有点时间就想往床上躺。
“报告!”
“进来。”大胡子田连长从铺上欠欠身子,趁开饭前,先抻抻腰背。
王珂这一进来,睡在下铺的四名干部,都不得不坐了起来,毕竟在战士面前,随便躺在床上不雅。
“指挥排长,什么事?”丁指导员问。周一晚上被王珂搂着灌了一军用茶缸的牛奶,至今还没有公开地谢他。所以看到王珂,丁指导员趿着鞋下了床。
“连长、指导员、鲁连长、胡股长……”王珂环顾一圈,一个个叫了一遍,才说:“现在全连战斗力受损,手指头伸不直,手臂不会打弯……”
“指挥排长,你直接说重点。”老排长胡志军一看王珂说这事,立刻猜到他又有建议了。
“我认为这是肌肉严重拉伤受损伤,急需恢复。”
“你就直接说吧,怎样恢复,指望卫生员吗?”副连长鲁泽然现在在四人中,算是最好的,但走路也难。
“不,我建议今天晚上全连去泡澡。而且和浴池的师傅商量一下,把水搞热点。”
“嗯,洗澡?前天和昨天,大家不是冲干净了吗?嗯。”大胡子田连长说道,为了争取时间,很多同志回来的时候已经在自来水龙头上彻底地洗了一遍。
“连长,洗与洗不一样,你们看我。”王珂说着,伸出双手,做了几下伸抓的手势。“我的指头现在就比较灵活,而且我的腰也明显地比你们好。”
“就是洗热水澡吗?”
“不,先要全身泡透,然后大家互相按摩、脚踩、拍打、搓捏,这样才可以。”
“如果真的有效,那我们连队晚饭后安排去洗澡,不,泡澡。”丁指导员看着副连长鲁泽然和大胡子田连长,想征询他们的意见。
“我看可以定,我认为指挥排长说的有道理。”老排长胡志军看看王珂,心想,你小子这样的好事,昨天为啥不说?今天来说,那就是“马后炮”。
王珂一看胡志军的眼神有责怪之意,立刻明白老排长。可是昨天,打死也不能带他去,自己是和范晓昭一起去的,害得她还牺牲了一条新毛巾和一块新香皂。
可是,一想起范晓昭,王珂头又大了。
因为范晓昭昨天听说了他板房东侧的塔基,执意今天晚饭后要找个时间来看看。本来全排有几个战士,就很过敏她的到来,如果真的跑来,肯定又是一番风波。
现在好,今晚全连洗澡,有理由了。可是接下来,丁指导员的一番话,立刻将王珂打入冰窖。
“指挥排长,你昨天试过了,今天晚上你就别去泡澡了,留下来值班。”
“是……”
丁指导员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逼我往枪口上撞吗?人家刚刚吃了口糖,你就放出了一箱蜜蜂。
得,范晓昭要是来了,自己肯定躲不掉。
自己就是一把破伞,偏偏派自己给别人遮雨。
王珂出了连部,径直去水龙头,洗了手,就到伙房等着了。这段路不近,来回跑不值。
一到伙房,远远看到炊事班长周大光和副班长胡言楼。一个给各班打菜,一个给各班打饭。
中午照旧是红烧肉和炒牛心菜,米饭还是那种陈化粮大米。
一看是王珂,两位班长抬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王珂走到侦察班的那块“领土”,麻秸正在给大家盛饭。
“排长,你可以先吃了。”
“不急。”
身体太疲惫,吃啥都不香。
王珂现在就要编个理由,晚上范晓昭要是真来了,自己怎样才能“忽悠”过去?
塔基是挖出来的,不信可以继续挖,然而底下的黄泥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透视眼不成?
如果拿不出证据,那就是骗人。
开玩笑,我是那种骗人的人吗?
目前知道谷茂林情况的只有吴湘豫一人,就算是老排长胡志军也只是怀疑。这个范晓昭到目前为止,仅仅是熟人而已,她有意思并不代表自己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即使自己想有,前面还有吴湘豫、叶偏偏和石寒露,哪一位也不比她差。
啊!呸呸呸,自己有点太龌龊了。
纠结了一个下午,到晚上施工快要结束的时候,王珂才从脚手架上下来,把老班长黄忠河喊了过来。
“今天饭后要洗澡,三个班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松一下筋骨,否则明天没有办法干活。”于是,王珂把相关方法一一说了下。
“排长,你不去吗?”
“我,指导员让我留下来值班。”
”那你去吧,我替你值班。“
黄忠河到是爽快,可是王珂不能答应啊。要是范晓昭来了一咋呼,岂不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
”你们去吧,我昨天洗了,今天正好考虑下施工结束后,我们排的改装训练计划。“
这个理由不仅高大上,也冠冕堂皇。
”行,那我们去。要不要给你留下来一个人?“
”不用,不用,一个不留。“
今天晚上的洗澡,不算来回路上的时间,至少也需要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六点吃饭,六点半出发,九点左右才能返回驻地。时间上足够了,现在唯独缺少的就是令人信服的理由。
所有的理由,都是一种借口。
而自己要说服范晓昭的借口,又在哪?
晚饭后,连队果然在六点半集合去洗澡,王珂也果然在七点没到迎来了范晓昭。
她是和一个女兵一起来的,就是那天王珂碰到的值班员。
”王珂,我们来了,听你来编故事。“
”我这没故事。“
”切,走,让本姑娘去看看你们的训练场。“
”好!“王珂巴不得这俩女的,别进自己的板房。
来到板房东侧的训练场,王珂用手划了一个圈说,”就是这里。三分之二在这,还有三分之一在我住的地下,是个八边形。“
”有什么能证明?“
”这个不用证明,挖下去一尺多就能看见,你们看到墙角那块城墙砖没有,就是我们掏出来的。“
”嗯,还真是。“那位值班员尖着嗓子叫道,跑去看那块城墙砖。
范晓昭则围着训练场上的土器材转了一圈,问:”王珂,这都是你们自制的?“
”是的。“
”你会不会玩?“
”会,要不怎么能带着大家玩呢。“说着,王珂走到双杠下,两腿一并向上一纵,双手稳稳地担在双杠上,尽管现在浑身还在痛,但仍双腿绷的笔直,先向甩,再向前一摆,小腹一抖,”刷“跃上了双杠,双手稳稳地支撑在双杠上。这叫”挺腹摆腿上“。
”哇!“那位小兵值班员尖叫着,范晓昭抿着嘴,眼里也是敬佩。
这在军区大院的男兵中,几乎见不到。
”王珂,我们到你房间里坐一会,我们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才一个小时啊,那太好了,东扯葫芦西扯瓢,也很快会过去。
”好好好。“王珂赶紧从双杠上下来,领着两人来到自己的板房。
一进房间,两位女兵眼睛就不够用了,首先就是王珂和豆腐块一样的内务,接着是床头的那一摞书。当然,还有那半边屋堆放的施工工具。
”请坐。“王珂说着就去到水,可是自己只有一个茶缸,另一个就用暖壶盖。
”喝水。“王珂招呼着。
”王珂,本姑娘问你,你说塔基下还有一个什么……什么盆,你们怎么知道的?“
范晓昭屁股刚刚坐在床上,立刻就问了一句让王珂发毛的问题。
”这个……“王珂的眼神在漂移,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切,这个有什么不好说的,不保密吧?“
”不保密,不保密。“施工部队没有探测器,要说是谷茂林透视看出来的,肯定又是一件惊天大事。不行,绝不能说起自己的感知幻景导航什么的,谷茂林的更不能说。
“范排长,你听过数学模型没有?”
“数学模型?”两个女兵一起摇头,连高中都没上完,懂什么模型?
不懂就好办了,王珂搬个马扎坐在对面,就从一个已知坐标推演未知点坐标说起,开始真正的编故事,这在南邵村的时候,连温干爹和叶荣光教授都被糊弄过去了。
“等等,王珂,你说的这些与黄泥盆有关?”
“那太有关了,别急,听我慢慢说。”王珂从当时古河道考古,他们探测到了沉降在地下的古南邵村,再通过其当时海拔高度,水的流速与河道变迁,最后准确推演出南邵村北部的古河道沉船“墓地”。
故事并无更多的跌宕起伏,却让两个小迷妹惊呆了。
“王珂,这是你干的?你懂数学建模?”
王珂不置可否,说:“这是我们小分队集体的功劳,我一直跟着我干爹在学习。”
“哎呀,你真了不起。”
数学模型真假不知,但推演一个黄泥盆看来不在话下。
范晓昭眼里立刻泛光,这可是表姐从未透露过的。
王珂身上还有多少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