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决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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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宝要见父亲,吴世琮一颗心算是落到了肚子里,接下来就是关于政变成功之后的利益交换,这一点上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插嘴的余地,毕竟父亲吴应麒才是当家人。
吴应麒这两人身体一直不好,便将军队交给吴世琮统帅,自己回到昆明修养,一般情况都不怎么过问军政事物,不过身为吴三桂的长子,吴应麒在吴氏的影响力还是非常的大,只要吴应麒支持,政变的成功性就会大大增加。
此时吴氏的大将吴国贵、王屏藩、高得捷等宿将都已身死,如今还能有影响力的大将只剩下一个胡国柱能够独当一面。
如今的情势相信胡国柱也一样明白,吴氏败亡已经是不可逆转之事,别的不说,就以三省贫瘠之地,养着数十万脱产的大军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三省百姓早就从原来的支持吴氏转变为希望满清打过来,吴氏在三省的民心尽失,前线的溃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有了马宝的保证,吴世琮马不停蹄赶回昆明,与父亲密议良久后,吴应麒派遣心腹给胡国柱送去一封信,而吴世琮再次秘密返回马宝所在的永州前线。
几日后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从永州秘密出发,昼伏夜出一路潜行返回昆明,由于有吴应麒在城内做内应,一千人马悄无声息便进入昆明,将郭壮图的府邸包围。
睡梦中的郭壮图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吴世琮手下的军卒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待到郭壮图看清楚带兵的是吴世琮之后,破口大骂道:“吴世琮!你个小兔崽子想要造反吗?”
“算起来你也是晚辈的姑丈,晚辈本不该对你动粗,可是你只顾着自己的一己之私,不顾我大周的安危,非要将我大周拖死。”
“老夫何时要将大周拖死了,你们要跟郑氏谈判,老夫也是支持的,可是你们谈的是什么条件,这哪里是谈判,分明就是投降。”
“我们本来谈的就是投降,何必自欺欺人,到了这一步,我们除了投降郑氏之外,可还有其他路可走?”
郭壮图低头不语,他知道吴世琮说的是实话,与投降郑氏还能活命相比,满清绝对不会接受吴氏上下的投降,满清抓到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千刀万剐。
可是让郭壮图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后退到前途未卜,他也同样无法接受。吴氏上下与郭壮图持相同观点的人不在少数,郭壮图不过是他们的代表。
“世琮!你就真甘心到郑氏寄人篱下吗?”
“谁说我们一定要寄人篱下了,郑氏不是给了两个选择吗?到郑氏提供的那个大岛上建立根基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晚辈只是事急从权,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要我大周上下能够安全撤离,就算时候陛下怪罪下来,晚辈也会一力承担。
在撤离完成之前,郭姑丈还是委屈些时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晚辈定当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郭壮图闭口不言,一副认命的态度,吴世琮也不生气,吩咐军卒将人关押起来,随后又将另一个反对投靠郑氏的重要人物方光琛抓住,将这两人拿住之后,整个吴氏上下反对的声音也就没有了主心骨。
一夜的纷乱,第二天天明之后,沸腾大半夜的昆明城恢复了平静,昆明皇宫中的吴世藩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在早朝的时候便看到朝堂上空了很多位置,尤其是自己最信任的岳父没了踪影。
吴世藩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就像陷入了入定状态一般,直到一身戎装的吴世琮走上大殿,吴世藩才抬起头来笑道:“堂兄!这个位置本该是你来坐,
无奈大家非要将小弟推上来,如今既然堂兄愿意,那小弟现在就退位让贤。”
吴世琮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臣从未有非分之想,只是值此危难之际,臣不得不出此下策,保全我吴氏上下百万军民。
待到我吴氏上下安全之后,陛下怎么处置臣,臣都无话可说,臣也是吴家子弟,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家就此灭亡在满清蛮夷之手。”
“你打算怎么做?岳父与方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置?”
“陛下!我们绝对不能加入郑氏,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在这一点上国丈的思虑是对的,宁为鸡首、不为牛尾。
如今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四千里海路太过遥远,在这一点上,臣想说一句:从昆明走到永州府需要多少天?”
吴世藩这条路走过好几回自然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若是正常行军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若是商旅行商可能会快一些,那也不会少于十多天。”
“那臣告诉陛下,四千里海路,顺风航行七八天就能到达,就算是逆风航行半个月也能给到达,这么一比较,诸位还觉得四千里海路远吗?”
“可是海上风高浪急,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怎可与陆上相比,陆上行军是慢一些,却更加的安全,再说四千里之外的海岛上能有什么?
我们去了那里就要从零开始,我大周的百万军民,一旦补给断绝就会饿死在荒岛之上。”
“这一点就是我们与郑氏谈判的条件,我大周以三省之地交换,让郑氏为我大周提供人员物资的搬迁、运输,以及今后三年内的后勤补给。
臣相信郑氏肯定会满足我们迁徙的条件,郑氏的理念是为华夏百姓占据更大的生存空间,我大周也是华夏苗裔,就算在海外建制,那也是华夏一员,是华夏的藩属国。”
没有了郭壮图与方光琛的朝堂上,无人敢与吴世琮这个大周宗室交锋,在吴世琮将郭壮图与方光琛抓住之后,其他人都成了鹌鹑。
吴氏整体搬迁海外的决议就在满清的朝堂上定了下来,几天后,在巴蜀与满清对峙的胡国柱也上疏支持吴氏整体搬迁到海外发展。
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华夏手里,陈永华与夏国相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双方就吴氏整体迁徙与后期援助进行了逐条的商议。
吴氏将三省之地整体打包送给郑氏,郑氏允许吴氏带走麾下全部军队以及军人家属,不允许裹挟不愿跟随吴氏离开的百姓。
华夏为吴氏提供海船将所有人员物资转运到拉包尔大岛,海运的费用由郑氏全部承担,同时郑氏还要负担吴氏接下来一年之内的生活必需品提供,一年之后郑氏需要提供吴氏八成的生活物资,两年后提供一半的生活物资。
三年之后,吴氏自负盈亏,政权自主运转,自动归入华夏藩属,成为华夏联邦的一部分,除了外交之外,其他方面吴氏完全自主。
华夏宗主并不干涉国内行政,只负责监督藩属国的政权交接是否符合继承规则,废长立幼、弑君自立都将受到宗主国的讨伐。
吴周与爪哇的郑聪以及封藩到婆罗洲上的郑氏诸兄弟与朝鲜等外藩不同,是属于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虽然华夏允许其高度自治,但是绝不允许其脱离华夏完全独立。
华夏的战争准备早已完成,在得到吴氏许可之后,华夏方面从广东与北郑分别出兵,广东方面军快速接管了广西、贵州与湖广对峙的前线,北郑方面军一路北上穿过云南进入巴蜀,将在巴蜀驻扎的胡国柱部替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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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兴武七年,满清康熙二十一年秋!
华夏正式发布《讨清檄文》,“自古汉贼不两立,满清窃取中华国政近四十年,内不能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外不能低于外辱,导致西夷、罗刹频频犯边。
满清如中原,跑马圈地,致使流民遍地,百姓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易子相食!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广州之屠、恶行昭彰天理不容!
剃发易服坏我华夏衣冠,‘明史桉’肆意株连,天下早已苦清久矣。
满清不修德政,致使三藩起兵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民不聊生,我华夏秉承民本,收容难民,迁徙安置,活命无数。
我华夏为保战乱不殃及百姓,特与满清立约不得屠戮平民,然满清背信弃义,再次向百姓举起屠刀,巴蜀百姓尽数成为满清刀下冤魂。
满清之恶,罄竹难书,今华夏其仁义之师,讨伐暴乱之国,大兵到处,天下百姓景从,试看今日中原,是谁人之天下。
传檄天下,咸使闻之!”
檄文最先传到了已经在承天府滞留了将近一年时间的陈廷敬与张英的耳朵里,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再次求见郑经。
二人来了这么长时间,郑经一次都没有接见过二人,这让二人心中有些打鼓,甚至怀疑郑氏上下对二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不然来到郑氏这么长时间,二人请求很多次都没有了下文,不过郑氏在待遇上却没有亏待两人,张英的儿子也已经被安置进馆驿附近的小学读书。
至于郑经为何不见他们二人,其实两人也能猜出个一二,无非就是表达出一个与满清势不两立的态度,毕竟两人现在还代表着满清朝廷。
这一次郑经很痛快地召见了两人,将近一年的时间,二人终于见到了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君主,两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任谁在承天府待上一年,心态都不可能不发生变化,就像一九零零年满清的使者到了美国一样,巨大的视觉冲击会让人产生无边的绝望。
这个时代的承天府与大陆相比虽然没有一九零零年的纽约与满清相比差距巨大,但是两者之间已经有了难以追赶的鸿沟。
两边之间的差距,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深刻的明白,这也是国家越是落后就越是盛产公知的原因。
二人规规矩矩地给郑经行了君臣大礼,这在一年前二人行礼的动作绝对不会如此顺畅,郑经看着两人如此恭敬地给自己行礼,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虚荣那是假的。
想一想这两人可是青史留名的名臣,尤其是陈廷敬更是被康麻子评价为近乎完人,这样的一代人杰如今就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两位先生!快请起!诸事缠身一直都没有时间见二位,怠慢两位先生了!”
“大王日理万机岂是臣等能比,如今大王能够拨冗相见,臣等已是感激不尽!”陈廷敬连忙躬身应对。
“两位先生见寡人可有什么事吗?”
“臣二人已经看到了华夏的《讨清檄文》,战争真的不可避免了吗?”
“两位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华夏自古都有‘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的说法,这天下终归要争出一个正统来,满清不修德政,近四十的统治不但没有让百姓休养生息,相反还让承担了更大的痛苦。
可见满清的统治有多么的不得人心,我华夏顺天应命,理应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让天下重回大汉声威。”
陈廷敬与张英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郑经的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张英率先开口道:“既然华夏执意开战,臣等出使的使命已经无法完成,还请大王安排船只送臣等返回大清。”
陈廷敬没想到张英这样说,可是又不想在郑经的面前落了面子,只能附和道:“臣与敦复想法一样,这次求见大王,也是存着与大王告别之意。
感谢大王这么长时间的盛情款待,臣等不胜感激,还请大王放我等返回大清。”
郑经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真是可惜,寡人还想挽留两位在承天府多住些日子,也好见证一下我华夏是如何摧枯拉朽一般统一天下的。
既然两位坚持回去,寡人也不能强留两位,毁了两位的名节,两位确定好离开的时间就去联系海军的林公台,他会安排船只送两位在福州登陆。
不过寡人要提醒两位一句,想要回到满清就要走的快一些,不然还没等你们回到长安,满清说不定就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