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常驻‘源’
是夜，在王浩用以落脚的平房之中。
他面色凝重地收拾了一番，走到门前，确定周边无人路过，这才关门锁窗，确保无误。
只因他待会儿要做的事情有些‘惊世骇俗’，眼下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所幸王浩当初在选择地段的时候，就是冲着这边区清净无人来的。
这片地方通常都是用做仓库的地界，所以平日除却了看管库房的人以外。
便见不着几个人影。
至于眼下入了夜，街上更是一个时辰都瞧不见丁点的响动。
处理完了一切，王浩转身回房。他点起了烛火，一一在边角处摆放齐全，让整个房间都亮堂些许。
他取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厅的木桌之上。
王浩微微凝神，一一退去上头的布条。循着周遭昏黄的灯光逐一打上，这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脑袋，便展露无疑。
这正是今天白日时候，他直接生撕下的方显脑袋！
此时他嘴里头依旧含着那颗硕大无比的石头，眼神呆滞，面色苍白。光是看着这个模样，任谁都不会以为他还活着。
但王浩却是知晓，这家伙眼下依旧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
“是因为眉心处并未受到冲击，所以红蛾的幼虫还能保持住活性的缘故吧……”
随着研究的深入，王浩对于这被虫子寄生的修者也有了一种更为直观的概念。
绝对不能用常理去揣测这群‘虫人’！
只见王浩若有所思地举起了信笔，取出自己早就装订成册的白皮书，开始记录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魔蝇的相关情报，此时已经占据了满满的三页内容，从幼虫直至一次蜕皮，甚至连带着结丹期的推测，王浩都统统将其记录在册。
他先是回去翻阅一二，温习片刻。
最后才另起一面，开始添加起了红蛾相关的内容。
将这些东西记在脑子里头固然安全，可相对而言，这些情报的重要性……显然更需要通过纸笔去记录。
“起码等我哪天突然没了性命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本书，证明我曾经来过。”
王浩一边书写，一边不住地打量着方显的脑袋。
他甚至时不时地还会站起身来，尝试着刺激一下方显眉心之间的位置，从而获取更多的信息内容。
王浩观察颇为仔细，神色更是异常认真。因为这种探寻未知的过程，机会绝对不会太多！
‘被红蛾占据识海，即为眉心之间。在切开脖颈之后并无大量的出血预兆，断口处在两小时内自主愈合……’
‘在眉心受到威胁，抑或是被观察之后，宿体会产生一些反抗的倾向。具体表现为眼珠转动，呼吸恢复……’
‘尝试着与方显进行交流，但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鼓膜正常，没有破裂的痕迹，可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他都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从外观上判断，方显已经完全脱离了作为人的概念。在这种前提下，即便他还有生命特征，可这种模样，真的还能称之为人吗？’
王浩面色凝重地完成了全部的整理，这一过程足足花费了他一个多时辰。
此时的方显更像是被关机了的电脑，无论是再如何敲击键盘，或是移动鼠标，都无法刺激到他的感官。
唯独只有眉心之间的位置，才能让他产生一些机械般的反应。
信息整理完毕。
王浩长呼口气，缓缓起身，将一本贴身而放的书籍取出。
这将是他今夜要进行的最后一个尝试——
只见他将还阳心法翻至最后一页，再将那副简笔画摊开，平举到了胸前。
王浩就这样把那副临摹画，直挺挺地凑到了方显的面前。
“根据提示，这应该是只有被魔蝇虫卵寄生之人，才能正常观察的禁忌物品。普通人情况跟我差不多，那如果换成……”
被红蛾寄生了的虫人呢？
此时此刻，王浩的眼中开始闪烁起了一种名为期待的光泽。
“究竟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
尽管王浩自己并没有察觉，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中，他的世界观的确已经被环境所压迫，继而变得扭曲了些许。
或许……这便是想要探寻真实的代价？
而就在王浩将这临摹画凑到方显面前的瞬间，堪称奇迹般的现象便在他面前发生！
只见方显的脑袋在瞬间做出了反应，那双眼睛似是回神那般，在此刻死死地盯上了王浩手中的临摹画。
被石头给碾碎了半条舌头的嘴巴，在此刻张张合合，仿若是落了地的游鱼那般，拼了命地在捕捉身旁的氧气。
“嘎，唔，噗……”
方显似是想要表达什么，可已然不成原样的口腔，再加上从中截断了的脖颈，此时已经再也无法完整地模拟出正常人的语调。
王浩根本听不懂他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他犹豫了片刻的瞬间，方显的脑袋在陡然之间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咯咯咯咯咯……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响动从王浩身前传来，他当即目光一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便见到方显的眉心处，在一个呼吸之间便尖锐着凸了起来。
看这模样，好似有一根尖锐的钢条，正从里向外地顶了过去！
难道……
王浩心头微微一紧，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只听得噗嗤一响。
碎裂的骨头渣子混着血肉，在此刻一并飞溅开来。方显的眉间正是被活活钻开了一道瓶盖大小的孔洞。
而在这洞中，仅有蚯蚓大小的红蛾幼虫，就在此刻挣扎着跳了下来！
这条蚯蚓状的红蛾幼虫明显比张莲脑中的那只还要粗上小半圈，这是炼气一境即将要到突破端点的迹象。
而随着这红蛾幼虫脱落而出，方显的脑袋便开始了更为夸张的变化。
他的嘴巴撑开，张大，仿佛要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那般，做出了夸张到极致的动作。
紧接着，他苍白色的皮肤开始飞速萎缩。
也是在这一个瞬间，王浩才算是惊觉——原来人真的可以如同花朵那般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