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七年后,甜桑镇。
“阿黄!咬他!”
“汪汪汪!”
大黄狗摇着尾巴,撒开四只狗爪,猛追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小伙儿。
“喂!前面的人,抓贼啊!别让他跑了!”
这女儿家的声音脆生生的。
街上的人们寻声望去,窃窃私语起来,“哎,听见了吗,有贼呢!”
“啥?在哪儿呢?”
人们好奇的走上前围观。
突然,从拥挤的人群里闯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人群密集,那男子一个趔趄重重撞摔倒在地,手中的布包也摔在了泥地上,包裹里的物品散了出来,红珊瑚项链,圆润光泽的东珠,檀木珠宝匣这些贵重物品散落了一地。
“哼哼,终于被我给逮到了吧。”一个穿着杏黄衫子的少女,笑眯眯地走上前,干净利落地用手中的麻绳把已经倒地不起的小贼捆了起来。
周围的人一看小贼被女孩儿捆了个结实,不禁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女孩儿十分不好意思,嫣然一笑,微微垂了首。
细看这少女的样貌,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英气,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荡进人的心里,粉嫩的小脸却又俏皮可爱,双眉之间一颗朱砂痣竟让她秀气的一张脸多了几分惊为天人的风采。
“汪汪汪!”大黄狗开心的摇着尾巴,围着女孩儿转来转去。
女孩儿俯身宠溺地揉了揉大黄狗毛茸茸的脑袋算是嘉奖。
“哎,姑娘,你听我说,这,这是误会!我可不是贼!”被捆起来的男子结结巴巴的求饶。
“呸,都人赃并获了还死不承认,我亲眼看见的,你从顺发商铺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不过半刻钟,商铺里的伙计就喊失窃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姑娘,姑娘我错了,你看这大庭广众的,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抓贼的活计啊,你让官府的衙役们还怎么活啊?你把我放了吧,东西我都不要了还不成吗?我,我全还回去!”
“你想得美啊!你说放我就放?那我还大老远的追你一里地做什么,乖乖的别耍花样,等下自会有官府的人来拿你。”
不话音刚落,一群身穿官服的衙役们带着镣铐及时赶到,把被女孩儿五花大绑的小毛贼押走了。
为首的衙役适合中年男子,对女孩儿说道:“阿宁,这次多亏了你,顺发商铺的老板丢的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呢。”
“张伯,你客气了,我也不过是恰巧看见这个人神色可疑,所以留意了一下。”
张衙役收好散落在地的赃物,对阿宁说道:“眼看就晌午了,快些回家吃午饭吧,你家阿婆肯定等着你呢。我还要回衙门做记录,就不耽搁了。”
“嗯!”
阿宁拍拍手,仔细紧了紧腰间的青玉佩,刚刚跑的太急,差点把这东西跑掉了,这要是被婆婆知道,她把最最重要的玉佩弄丢了,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
“阿黄,我们走喽,回家吃饭啦!”
阿宁一蹦一跳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大黄狗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像忠诚至极的仆从护卫着女孩儿。
甜桑镇,是阿婆的故乡。这里的居民世代以养蚕种桑为生,生活自然随性,个性纯朴善良。
从远处灵月山上看,整个小镇都被包围在广袤的桑田里,到了桑树疯长的季节,站在高高的山巅放眼望去,阳光笼罩着大片的土地,一派碧绿辽阔,气势磅礡的沁凉,镇子隐没其中,仿若隔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阵阵米香飘逸在风中,还有烧肉的香气,再仔细嗅一嗅,好像还有青梅酒的甘冽香醇!天呐,今天的午饭这么丰盛!
“婆婆,我回来了!”阿宁想了想,感觉还不太严谨,于是大声喊道:“是您的宝贝阿宁回来啦!”
李婆婆正在忙着拉风箱,呼哧呼哧的风箱声掩盖了阿宁的喊声。
阿宁绕过门厅,转到后院,看到婆婆在拉风箱,急急忙忙地扶起李婆婆,气呼呼地说道:“都说以后这种体力活儿阿宁全包了,婆婆只做些轻松的活儿就好嘛。”
李婆婆看着一边拉风箱,一边不忘数落她的阿宁,宠溺地笑道:“傻丫头,婆婆才不舍得你做这些活儿呢。”
她有些生气地说道:“阿宁已经长大了啊,不是小孩子了!”
自从莺莺小姑姑两年前嫁去了别的村镇,阿宁就知道,自己要担负起照顾婆婆的责任,不能再被婆婆每天宠着了。
“婆婆也要相信阿宁可以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婆婆您!”
李婆婆被她这张小嘴,叽里咕噜的说得耳朵要起老茧,无奈的笑道:“好好好,听你的,我老婆子歇着去就是了。”
两间村屋,一个茶棚,一只大黄狗,一老一小,自然地形成了一幅其乐融融的和谐画面。
阿宁把烧好的饭菜摆上桌,从地窖里取出一坛春日里酿好的青梅酒,启封的那一瞬间,清甜醉人的酒香一涌而出,挥洒飘进了她的鼻腔里。
只不过是闻了闻这酒香就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阿宁贪杯,菜还没吃几口,青梅酒已经下肚了两杯,她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还要再喝第三杯,却被婆婆拦了下来。
“丫头,你可喝了两杯啦,这饭菜还没吃多少,万一醉晕过去,怕要后半夜才能醒来,到时候饿着肚子,看你到哪儿吃去。”
“嘿嘿,婆婆说得对,我,我的确是喝的太多了。不能,再,再贪杯了。”
阿宁憨憨地笑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开始咬舌头。
“好丫头,先吃菜。”李婆婆往她的饭碗里添了几块肉。
阿宁脑袋晕乎乎的,这酒初入口清甜,不想后劲却有点大,或许是她酒量实在太差的缘故,阿宁只勉强吃了几口菜,便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卧榻,倒头昏睡起来。
这一睡竟直接睡到了后半夜,夜色早已布满大地,隔壁屋内响着婆婆均匀的鼾声。
阿宁一惊,心道:“我竟睡了一整个下午?这可不成,还有活儿没干完,镇上药铺子里还等着我的货呢……”
阿宁悄悄翻身下床,快速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踮着脚尖偷偷摸摸的溜出了房门。
月光皎洁,草丛里响着小虫的叫声,一片悠游自在的光景。今晚夜色这么好,趁夜里人少,去灵月山上转转说不定能碰上宝贝呢!
大黄原本在门口鼾睡,被她这一活动惊醒了。大黄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奇怪的看着她,不知她又要做什么。
阿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许叫!我马上回来,你好好看家。”
大黄听话地趴在地上,摇了摇尾巴。
阿宁疾步奔向灵月山,乡民们都说夜间的灵月山有许多覃菇草,白天一刻也见不着,这种草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之类的绝壁险滩处,故而十分稀奇,自然价格居高不下。一些富庶人家听闻覃菇草能治妇人不孕之症,高价相求,只不过覃菇的数量实在稀少,所以一直都是紧俏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