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亦太师受辱惊穹庐 翻血案大汗悯孤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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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结束后，窝阔台汗带着阔端、耶律楚材走进粘合重山的大帐，多豁勒忽派带刀侍卫格日宝勒跟随在后。进帐后，卸去头盔的粘合重山，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眼睛大而有神。他与耶律楚材年龄相仿，是金国的贵族出身，父亲粘合合打曾任金国的淮西路招讨使，因曾出使蒙古汗国，被怀疑通敌而惨遭杀害，为此，他就带着三百余人投降了蒙古汗国。作为投效蒙古多年的将领，他鬓角已经花白，在汗廷内有很高的地位。
坐在帅帐的窝阔台汗很满意这次演习，高兴地望着他道：“粘合将军，耶律先生对你评价很高，说你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
“臣当不起耶律先生的夸赞，先生才是真正的大才。”
“朕初登大位，汗国疆域迅速扩大，须要很多像你这样的治国安邦之才。听说当年朕被困杭爱山时，老四要害耶律先生，是你救了先生，朕早就该为这件事谢谢将军！”
粘合重山没想到大汗会提出这件事，脸露惊诧，跪地应道：“臣如何当起大汗一个“谢”字，当时只念耶律先生无罪，才劝他暂避一时。”
“你当得起，一句话为汗国留下了一个治国的人才！”窝阔台汗望着他，舔了下嘴唇道：“目前，朕正筹建中书省，耶律先生推荐你出任中书，今天朕想趁机听听你的意见。”
蒙古汗国要立中书省，耶律楚材早就说过，可亲自从大汗嘴里得到证实，粘合重山眸子里闪着光彩，极兴奋地说：“过去国家未遑建制，朝中一切大事，都要大汗来管。现在汗国空前强大，大汗需要有自己的参谋部。中书省就是大汗的参谋部，各地的情况汇集到中书省，然后由中书拣重要的呈报大汗，这样，大汗就可专心抓军国大事了。”
“说得好，筹建中书省的事，你先与耶律先生商议一下，镇海回来进中书省，他对回回诸部比你们熟，他一回来，耶律先生就可搭班子唱戏了。”窝阔台眸子闪着兴奋的光芒，笑着对耶律楚材道：“先生前日折子所谈的事，也正是朕所想做的，汗国过去传统是马上打天下，春来秋走，疆域虽大，却不稳固。河中别失八里、燕京行省建立，不独为钱谷细务，军事行动所设，亦欲使新入我版籍感恩，未化者亦降其心。朕知牙老瓦赤一直担心别失八里的安全，然行省方建，如若在各地都设官管理，绝非一时片刻能做到，汗廷除了分封制，过去没有在城镇设探马赤的军事制度，因此这事，还要再想细一点。”
粘合重山也道：“国家过去只重用兵不注重戍守，才出现札兰丁复国，金国难平的现状，臣赞同汗廷加强对占领区的军事控制，只有各城镇都有札鲁忽赤，才能有各城镇的安定，才能有区域上的长治久安。”
“行省在城镇设诸管民官，设驻军，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官员所须较多，因此这事要待二皇兄病愈，交他去办最合适。”窝阔台笑着道，忽然，他转向粘合重山，问道：“粘合大人你去中书，谁可接你的都元帅一职？”
粘合重山指着身边的副帅薛塔剌海禀报道：“大汗，薛塔剌海可代臣为帅！”
“说说，他具备那些条件，能胜此职？”
“薛塔剌海归顺先大汗二十多年，从征花剌子模，屡立战功，根基好；他本人对火器和石炮有独到理解，先大汗曾下旨表彰过他改进回回炮的功绩；同时他御下有术，士兵喜为其所用，所以臣推荐他为帅。”
“好！”窝阔台汗点了点头，降旨道，“那就让薛塔剌海任都元帅，粘合先生可将差事交出，明天去耶律先生那里报到。”
“臣等叩谢大汗！”粘合重山与薛塔剌海跪倒谢恩。
窝阔台汗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马嘶声，有快马奔到帐外。多豁勒忽来报：“阿里黑大人遣人来报大汗，亦鲁格、镇海两位大人从漠南回来了！”窝阔台汗点了点头，对薛塔剌海道：“薛塔剌海将军，朕就把这里交给你了，等明年开春随朕一起征金！”
薛塔剌海跪下叩头：“末将一定竭心尽力，不负大汗厚望！”
“起来吧！”窝阔台汗带着耶律楚材大步走出向帐外。
打马回到老营，太阳已经落山，刺骨的白毛风鼓动着帐篷，发出呼呼地声响。窝阔台汗刚到汗帐外，就见镇海、亦鲁格二人在侍卫火儿赤帐内出来，老远见窝阔台汗打马过来，便一起跪在帐外候着。
“快扶两位大人起来！”窝阔台汗一边下马，一边对身边的宿卫格日宝勒命令道。
多豁勒忽眨了眨眼睛，记起拖雷前几天叮嘱他的话，现在汗廷多事之秋，要注意避开身子。他慢慢下马，故意落在后边，他见带刀侍卫格日宝勒扶起亦鲁格，另一个侍卫扶起镇海，悄然跟进大帐。
帐内地龙暖意浓浓，火撑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十支手臂粗的蜡烛闪着红光，照亮了大帐。窝阔台汗坐下后，镇海、亦鲁格二人重新跪下向大汗叩头。
窝阔台汗关切地问道：“二位大人起来说话，听拖雷说，你们的差事办得不错？”
镇海笑着道：“托大汗的福，一切都好！马匹在漠南养肥了，太胜忽儿与不鲁罕高兴地不得了，托我给主子带好，还说他们做好了准备，等着与大汗一道伐金！”
窝阔台汗见亦鲁格脸色有些难看，说：“亦大人，你的脸色不好，患病了？”
“禀大汗，微臣没有病！”亦鲁格道。
镇海知亦鲁格因在汪古受了三公主和镇国的气，一直不开心，便道：“大汗，四王爷没对大汗说起亦大人在汪古受委屈的事吗？”
“老四并未提起，怎么阿剌海与镇国给老太师气受了！”
亦鲁格因事涉三公主，怕说出来遭忌，忙跪下道：“奴才没办好差，四王爷也不好说汪古的事，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
“这事太师不好说，镇海大人你对朕讲讲？”窝阔台汗听出里面有蹊跷，转头向镇海问道。
镇海叩头答道：“亦大人与不鲁罕奉诏在敕勒川一带放牧，镇海派人抢了不鲁罕的马，还打了他的人，亦大人去见驸马和公主宣旨，受到三公主和镇国的侮辱，不是亦大人以死相抗，几乎扯下马挨了鞭子。”
“好大的胆子，阿剌海、镇国要干什么！？”窝阔台汗一听这话，气得脸色通红，大怒道。
亦鲁格见大汗盛怒，忙道：“大汗息怒，莫因奴才的事坏了主子的心情，况且四王爷一去就摆平了。”
窝阔台汗道：“在汗国内，朕的使者在外就如朕亲临一般，亦太师，你在汪古是如何宣布的旨意！”
亦鲁格见大汗龙颜大怒，叩头道：“大汗，臣焉能不宣旨，可镇国称那大青山下、黑河边是先大汗所赐，他们的牧场也很紧张，何能轻易让人。三公主更加蛮横，竟要让奴才鞭臣……”
“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恰巧被拖雷王爷撞见，他去见了三公主，三公主和驸马才允许布鲁罕在那里放牧。”
“朕明白，他只听拖雷的！”窝阔台汗怒火中烧，镇国在忽邻勒台上与拖雷一个鼻孔出气，现还敢违旨，欺辱自己的王傅，存心与自己过不去，那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镇海与亦鲁格见窝阔台汗沉吟不语，眼睛通红，目露凶光，手死死地握在剑柄上，知道他真生了气。亦鲁格忙伏地叩头，眼中泪光荧荧，忙道：“大汗，此事既已解决，就不要追查了，你对奴才的一片好心，奴才领了，求大汗不要因这点小事，搞得天翻地覆！”
“是臣多嘴，请大汗息怒！”镇海见亦鲁格想息事宁人，也怕今后三公主报复，忙跪倒道。
窝阔台汗投袂而起，冷着脸，恨恨地道：“你们不要跪着，都起来。如果在往时，朕会饶过镇国，可眼下有人瞧着朕刚即位，没有处理老四拖雷，便认为朕好欺，逼朕就范。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难怪朕对他不客气啦。如果再软弱，怕明天有人要拿朕的旨意擦马靴了！”窝阔台汗顿了顿，道：“镇国当年杀了其叔父，夺了汪古部长的位置，先帝就想追究他的杀人之罪，后来因正在西征，他又娶了阿剌海才罢了手！他是个什么东西，竟连朕的旨意都不放在眼中！”
大汗满脸怒气，正在咆哮之中，内帐门帘一掀，大哈敦脱列哥娜走进来。她听得明白，窝阔台汗正怒不可遏地生三驸马镇国的气，便直接进了大帐，来到大汗身边，跪下道：“镇国早有不臣之心，臣妾请大汗治其叛逆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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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结束后，窝阔台汗带着阔端、耶律楚材走进粘合重山的大帐，多豁勒忽派带刀侍卫格日宝勒跟随在后。进帐后，卸去头盔的粘合重山，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眼睛大而有神。他与耶律楚材年龄相仿，是金国的贵族出身，父亲粘合合打曾任金国的淮西路招讨使，因曾出使蒙古汗国，被怀疑通敌而惨遭杀害，为此，他就带着三百余人投降了蒙古汗国。作为投效蒙古多年的将领，他鬓角已经花白，在汗廷内有很高的地位。
坐在帅帐的窝阔台汗很满意这次演习，高兴地望着他道：“粘合将军，耶律先生对你评价很高，说你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
“臣当不起耶律先生的夸赞，先生才是真正的大才。”
“朕初登大位，汗国疆域迅速扩大，须要很多像你这样的治国安邦之才。听说当年朕被困杭爱山时，老四要害耶律先生，是你救了先生，朕早就该为这件事谢谢将军！”
粘合重山没想到大汗会提出这件事，脸露惊诧，跪地应道：“臣如何当起大汗一个“谢”字，当时只念耶律先生无罪，才劝他暂避一时。”
“你当得起，一句话为汗国留下了一个治国的人才！”窝阔台汗望着他，舔了下嘴唇道：“目前，朕正筹建中书省，耶律先生推荐你出任中书，今天朕想趁机听听你的意见。”
蒙古汗国要立中书省，耶律楚材早就说过，可亲自从大汗嘴里得到证实，粘合重山眸子里闪着光彩，极兴奋地说：“过去国家未遑建制，朝中一切大事，都要大汗来管。现在汗国空前强大，大汗需要有自己的参谋部。中书省就是大汗的参谋部，各地的情况汇集到中书省，然后由中书拣重要的呈报大汗，这样，大汗就可专心抓军国大事了。”
“说得好，筹建中书省的事，你先与耶律先生商议一下，镇海回来进中书省，他对回回诸部比你们熟，他一回来，耶律先生就可搭班子唱戏了。”窝阔台眸子闪着兴奋的光芒，笑着对耶律楚材道：“先生前日折子所谈的事，也正是朕所想做的，汗国过去传统是马上打天下，春来秋走，疆域虽大，却不稳固。河中别失八里、燕京行省建立，不独为钱谷细务，军事行动所设，亦欲使新入我版籍感恩，未化者亦降其心。朕知牙老瓦赤一直担心别失八里的安全，然行省方建，如若在各地都设官管理，绝非一时片刻能做到，汗廷除了分封制，过去没有在城镇设探马赤的军事制度，因此这事，还要再想细一点。”
粘合重山也道：“国家过去只重用兵不注重戍守，才出现札兰丁复国，金国难平的现状，臣赞同汗廷加强对占领区的军事控制，只有各城镇都有札鲁忽赤，才能有各城镇的安定，才能有区域上的长治久安。”
“行省在城镇设诸管民官，设驻军，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官员所须较多，因此这事要待二皇兄病愈，交他去办最合适。”窝阔台笑着道，忽然，他转向粘合重山，问道：“粘合大人你去中书，谁可接你的都元帅一职？”
粘合重山指着身边的副帅薛塔剌海禀报道：“大汗，薛塔剌海可代臣为帅！”
“说说，他具备那些条件，能胜此职？”
“薛塔剌海归顺先大汗二十多年，从征花剌子模，屡立战功，根基好；他本人对火器和石炮有独到理解，先大汗曾下旨表彰过他改进回回炮的功绩；同时他御下有术，士兵喜为其所用，所以臣推荐他为帅。”
“好！”窝阔台汗点了点头，降旨道，“那就让薛塔剌海任都元帅，粘合先生可将差事交出，明天去耶律先生那里报到。”
“臣等叩谢大汗！”粘合重山与薛塔剌海跪倒谢恩。
窝阔台汗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马嘶声，有快马奔到帐外。多豁勒忽来报：“阿里黑大人遣人来报大汗，亦鲁格、镇海两位大人从漠南回来了！”窝阔台汗点了点头，对薛塔剌海道：“薛塔剌海将军，朕就把这里交给你了，等明年开春随朕一起征金！”
薛塔剌海跪下叩头：“末将一定竭心尽力，不负大汗厚望！”
“起来吧！”窝阔台汗带着耶律楚材大步走出向帐外。
打马回到老营，太阳已经落山，刺骨的白毛风鼓动着帐篷，发出呼呼地声响。窝阔台汗刚到汗帐外，就见镇海、亦鲁格二人在侍卫火儿赤帐内出来，老远见窝阔台汗打马过来，便一起跪在帐外候着。
“快扶两位大人起来！”窝阔台汗一边下马，一边对身边的宿卫格日宝勒命令道。
多豁勒忽眨了眨眼睛，记起拖雷前几天叮嘱他的话，现在汗廷多事之秋，要注意避开身子。他慢慢下马，故意落在后边，他见带刀侍卫格日宝勒扶起亦鲁格，另一个侍卫扶起镇海，悄然跟进大帐。
帐内地龙暖意浓浓，火撑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十支手臂粗的蜡烛闪着红光，照亮了大帐。窝阔台汗坐下后，镇海、亦鲁格二人重新跪下向大汗叩头。
窝阔台汗关切地问道：“二位大人起来说话，听拖雷说，你们的差事办得不错？”
镇海笑着道：“托大汗的福，一切都好！马匹在漠南养肥了，太胜忽儿与不鲁罕高兴地不得了，托我给主子带好，还说他们做好了准备，等着与大汗一道伐金！”
窝阔台汗见亦鲁格脸色有些难看，说：“亦大人，你的脸色不好，患病了？”
“禀大汗，微臣没有病！”亦鲁格道。
镇海知亦鲁格因在汪古受了三公主和镇国的气，一直不开心，便道：“大汗，四王爷没对大汗说起亦大人在汪古受委屈的事吗？”
“老四并未提起，怎么阿剌海与镇国给老太师气受了！”
亦鲁格因事涉三公主，怕说出来遭忌，忙跪下道：“奴才没办好差，四王爷也不好说汪古的事，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
“这事太师不好说，镇海大人你对朕讲讲？”窝阔台汗听出里面有蹊跷，转头向镇海问道。
镇海叩头答道：“亦大人与不鲁罕奉诏在敕勒川一带放牧，镇海派人抢了不鲁罕的马，还打了他的人，亦大人去见驸马和公主宣旨，受到三公主和镇国的侮辱，不是亦大人以死相抗，几乎扯下马挨了鞭子。”
“好大的胆子，阿剌海、镇国要干什么！？”窝阔台汗一听这话，气得脸色通红，大怒道。
亦鲁格见大汗盛怒，忙道：“大汗息怒，莫因奴才的事坏了主子的心情，况且四王爷一去就摆平了。”
窝阔台汗道：“在汗国内，朕的使者在外就如朕亲临一般，亦太师，你在汪古是如何宣布的旨意！”
亦鲁格见大汗龙颜大怒，叩头道：“大汗，臣焉能不宣旨，可镇国称那大青山下、黑河边是先大汗所赐，他们的牧场也很紧张，何能轻易让人。三公主更加蛮横，竟要让奴才鞭臣……”
“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恰巧被拖雷王爷撞见，他去见了三公主，三公主和驸马才允许布鲁罕在那里放牧。”
“朕明白，他只听拖雷的！”窝阔台汗怒火中烧，镇国在忽邻勒台上与拖雷一个鼻孔出气，现还敢违旨，欺辱自己的王傅，存心与自己过不去，那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镇海与亦鲁格见窝阔台汗沉吟不语，眼睛通红，目露凶光，手死死地握在剑柄上，知道他真生了气。亦鲁格忙伏地叩头，眼中泪光荧荧，忙道：“大汗，此事既已解决，就不要追查了，你对奴才的一片好心，奴才领了，求大汗不要因这点小事，搞得天翻地覆！”
“是臣多嘴，请大汗息怒！”镇海见亦鲁格想息事宁人，也怕今后三公主报复，忙跪倒道。
窝阔台汗投袂而起，冷着脸，恨恨地道：“你们不要跪着，都起来。如果在往时，朕会饶过镇国，可眼下有人瞧着朕刚即位，没有处理老四拖雷，便认为朕好欺，逼朕就范。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难怪朕对他不客气啦。如果再软弱，怕明天有人要拿朕的旨意擦马靴了！”窝阔台汗顿了顿，道：“镇国当年杀了其叔父，夺了汪古部长的位置，先帝就想追究他的杀人之罪，后来因正在西征，他又娶了阿剌海才罢了手！他是个什么东西，竟连朕的旨意都不放在眼中！”
大汗满脸怒气，正在咆哮之中，内帐门帘一掀，大哈敦脱列哥娜走进来。她听得明白，窝阔台汗正怒不可遏地生三驸马镇国的气，便直接进了大帐，来到大汗身边，跪下道：“镇国早有不臣之心，臣妾请大汗治其叛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