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远行
周斌说完扯下腰间的钱袋,把里面的银子取出,放进衣襟,掂了掂袋子,抛给了小乞丐。
“里面有大概八百文,算是谢谢你帮忙了。”
小乞丐双手捧着钱袋,有些不知所措。
“太……太多了。”她的声音带着不舍,“用……用不了这……么多。”
“给你的你就拿着,还有人嫌钱多的。”周斌轻笑道,随即挥挥手离开了小巷,他不是施舍小乞丐,这笔钱是小乞丐应得的,她本来也不是因为那两个馒头想要报恩。
心情愉悦的走在路上,一天就挣了四两银子,给了小乞丐八百文,他手里的净资产还有五两银子。
四两是今天赚的,剩下的是这两月的月钱以及周斌卖掉的二十多张兔皮,这东西虽然单价也就十几文,数量多了也是笔钱,以前他攒下来的兔皮上次进城一次性全都卖给了裁缝铺。
来了这世界三个多月时间,一共攒下五两银子。
他打听过了,县城里的客栈,大通铺二十文一晚,而一碗混沌加两个馒头十文钱,以一天吃住五十文的最低标准,他就算现在离开段家,也可以独立生存数月的时间。
当然,他在段家这个环境呆的挺舒服,还没必要离开这里。
五两银子说多也不多,真要比的话,还不到段棋这个秀才一个月的工资,距离当富家翁还任重而道远。
周斌现在的想法就是系统、攒钱双向发展,争取在攒够钱准备脱离段家的时候,自己也能有一定的武力,这是他生命安全的重要保障。
在城门口等到段棋下班,两人坐上村里杂货铺的驴车往家里赶。
路上闲来无事,段棋便让周斌讲讲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平时不是在县城学堂就是在房间中读书,对外面的事情虽有兴趣了解却也没时间。
周斌就随便的给他讲了最近谁家生了孩子、谁家因为田地的分界打了起来,谁家老人去世了这些事情。
直到后来,周斌无意中提起了村里李员外家的事情。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因为段棋不喜欢鬼怪之说,不知道是不信还是胆小。
段棋果然对这种事情不愿深谈,转而闭口不语。
倒是拉驴车的杂货铺老板家大儿子,听到周斌说起李员外家的时候接了句话。
“听说昨天李家又死了一个人,是他们家的家奴,吊死在了李员外二儿媳妇的灵堂里。”
“哦?又死人了?”周斌惊诧的说道。
“可不是,这村里人都说李家进了什么脏东西,大家都希望李员外赶紧找一个法师把那东西除了,以免别人家也遭殃。”
“法师?什么叫法师?”周斌好奇问。
“能驱鬼捉妖的自然就是法师。”
“你见过吗?”
“小时候我听说村里来过法师,帮族长家除过妖秽,怎么除的我没看见,但那法师临走前,族长摆了好几桌酒席,我爹带我去吃的。”杂货铺家的儿子笑了笑,在他小时候能记住的也就是好吃好玩的事了。
周斌见问不出什么,也没多说,他现在对所有跟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可基于古代人民严重的封建迷信思想,他无法从各种传言中找出真实有效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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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兔子才0.05~0.1?’周斌扔掉手中的兔子,心中有些失望。
在他脚下,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六只兔子和十二只松鼠的尸体。
这都是周斌半个月来新抓到的兔子,系统出现以后,周斌为了能更好的了解进化点的获得机制和数量,专门抓到猎物后没有马上宰杀,而是在山上找了个隐蔽位置把它们困起来,统一宰了后看看进化点更喜欢什么。
从结果来看,一只兔子平均能给周斌0.07的进化点,这个数字不是固定的,有的兔子多有的兔子少,松鼠更差,五只能加个0.1。
‘忙活了半个月才能加0.5左右,难道真要去当屠夫了?’周斌无奈的想道。
原本以为自己在系统之前杀或碰到的那些活物一共三四十只,就给自己带来了9.8个进化点,现在想来应该是系统自身在沉睡期间收集的吧。
‘又或者因为各种动物给的进化点不一样,可能自己遇到过的狼、黄牛等体型大的动物给的更多?这倒是很有可能,松鼠和兔子给的进化点就有明显差距。’
周斌摸了摸下巴,“上哪找那么多中大型猎物呢?前几次都是运气好,想要获得更多的进化点只能往深山那边走了,我虽有系统但现在的身体也是太危险。”
‘我遇到的狼、獾子、黄牛应该都能提供大额进化点,还有……人。’
周斌把自己脑海中的可怕想法抛到脑后,还是准备有机会的话去捕猎大一点的动物。
晚上回到段家,段棋跟他说了一件事。
“小斌子,你收拾一下咱俩的行礼,明天咱们去清水县。”
周斌疑惑的看着他,“少爷,咱们去那儿干什么,清水县离咱们这可有百里路呢。”
“再过两日,清水县有一个端午诗会,这保定府的文人墨客大多都会去,我在保定府结识的一位好友就住在清水县,他给了来了封信,邀请我去参加。”
“哦,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周斌又问道,他对这读书人的东西不怎么了解。
“哈哈,文房四宝都带上,还有我的一些字画,再带两件换洗衣服也就够了。”段棋有些兴奋,对他这种人来说,参加诗会不仅是出去游玩一趟,也是展示文采、打响声明的好机会,他自然是不能错过。
“知道了少爷。”
第二天一早,段棋二人就上路了。
他们先去了县城,一百里的路在这个年代也是很远的了。凭两只脚走的话,早上出发一刻不停走到天黑也到不了,于是两人就去县城的车行雇了一辆马车,通过周斌上前谈价,最后跟店家商定了四百文的价格。
“少爷,请上车。”
周斌把马车上的小板凳摆在地上,一只手抬到胸前让段棋登车时可以有受力的地方,目光平视远方,身形直立却恭声说道。
段棋满意的‘嗯’了一声,昂首挺胸的登上了马车。这书童最让段棋舒心的地方就是,在外面的时候,周斌总能给人一种专业下人的职业性,这是他自己根据电视上看到的古代礼仪和现代西方贵族礼仪揉吧到一起的四不像,好处就是不会逾矩还显得主家的体面。
随后周斌把背上背着的书箱放进马车内,抱着手里的包袱,两腿一蹦坐在车夫旁边,通知车夫可以启程了。
作为直隶这种靠近政治中心的地方,一般都比较富庶,县城与县城之间都修有官道,路面平整宽阔,马车的速度也能提的上来。
马上就要到端午,道路上返家、运货的人也多了起来,段棋把帘布撩起,透过车窗饶有兴趣的看着路上的行人。
“老丈,这到清水县要什么时候?”看了一会就觉得腻了的段棋问道。
车夫是个老头,听见段棋的问话,想了一下,“到清水县要两个半时辰,咱们辰正出发,午时左右就能到了。”
段棋点了点头,靠在车厢里打起了盹,昨夜他兴奋的有些难以入眠,正好补个觉。
周斌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倒没有什么兴奋感,要是去更繁华的府城他倒是能提起点兴趣。
马车的速度和稳定性都要比以前他们坐的驴车强不少,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清水县的城门口。
周斌下了马车,原地蹦跶了两下活动身体,然后叫醒了熟睡中的段棋。
车钱早已给过,两人跟车夫告别后便进了县城。
这清水县看上去比他们县要大上一些,繁华程度也要强不少,段棋昨天跟周斌讲过,清水县已经是保定府数一数二的县城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清水县顾名思义,靠着一条海河,水上交通便利,是一个大型的物资集散地,因此发展出的县城也非常富庶。
进城之后,两人先是找了间客栈,在里面吃了午饭又要了间套房,房间订了两天,因为明日就是端午,诗会也是明天举行,今明两天正巧是段棋的休沐日,段棋是跟学堂的老秀才请了一天假才出来的,自然不能久留。
何况清水县富庶,物价自然高些,他们两人的吃住每天都要花一两银子,段棋虽想多留两天也是有心无力。
吃过午饭,段棋带着周斌拜会了邀请他前来的清水县本地好友,那好友也是个年轻秀才,家境优渥,穿的是丝绸衣服,头顶带的六合帽中间还镶嵌有玉石
。
那好友见到段棋颇为高兴,带着他在清水县游玩了一番,傍晚时越好明天一起去参加端午诗会。
当天晚上,返回客栈的段棋基本就没怎么睡觉,点着灯一直伏案写写画画。
第二天中午,两人来到了清水县傍河的一条街上,遇见了相约在此的段棋好友。
那人身后也跟着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童,穿着比周斌好上一些,可料子也差不多,只是做工上好点罢了。
清朝有明文规定,奴籍的下人不可穿丝绸这些上等布料的衣物,就算主家再有钱也是不行,周斌不是奴籍,但段棋自己都只是用最上等的棉料而已,周斌的衣服自然只能更差些。
段棋和好友互相见礼后,便结伴在河边租了两张桌子,周斌和那个书童便把笔墨纸砚摆放其上,又拉起一根绳子,将两位秀才的字画墨宝挂起。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诗会嘛,读书人相聚自然是以文会友,其中一方面就体现在了自身的书法功底上。
大家把自己的作品挂起来给其他人观看,互相品评借鉴,或是合作一副字画,题一首自创的诗。
而且这诗会不仅是文人的聚会,附近的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小姐们,若是喜欢舞文弄墨,也都会来这里看看。
有相中的字画就会买下来,谁的作品卖的钱多,自然谁的文采就比别人强,在享受到众人恭维的同时,也会让自己的名字能传到更多的地方。
段棋身为这保定府今年的案首,自然文采较为出众,摆下摊位之后,很快就有不少今年的新晋秀才围了过来。
周斌以前倒是没发现这段棋竟然在秀才界有点东西,不少看穿着就能知道其家中殷实的读书人对一身棉衣的段棋颇为亲近,态度友善。
他也不想想,就算县令老爷钱财再多,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花七两银子雇段棋教书。
读书人们聚在一起,熙熙攘攘的在那互相恭维,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期间段棋的字画卖钱最多,又是出了一番风头。
甚至还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跟段秀才求一首诗,周斌觉得是相中了段棋,因为段棋长得确实眉清目秀,非常英俊。
倒是段棋似乎对那姑娘没什么意思,写了一首中规中矩竟然带些佛意的诗送给人家,气得那姑娘扭头就走了。
身旁的众人都对此不解,段棋却道自己醉心功名,无意这儿女情长。
周斌倒是觉得段秀才是看不上那模样一般的小姐。
之后众人见天色已黑,便收起东西,把大家今天卖字画的钱凑在一起。又各自添了些银两,租了条大型画船,点了酒菜,一行二十多人便登船游江。
船再大也装不下所有人,所以各位公子带来的书童就被留在了岸上,让他们也去四处看看。
周斌背着段棋的书箱,嘴里叼着个糖人,手里也拎了一壶酒和两碟小菜,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寻到一处无人的青石,便坐下来欣赏风景。
江边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江上的大小游船数不胜数,有的只是能做二三人的小船,年轻的公子小姐成双成对的坐在船头,依偎在一起诉说那儿女情长,也有不少像段棋他们那种大船,十几人站在船边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古代世界啊……’周斌半倚在青石上,糖人早就被他两口吃了,此时正拿着酒壶,手抬到最高,倾斜壶嘴让酒液拉的细长,在月光的照耀下似是一道银链,最后如丝线般进入半张的嘴中。
“咳!咳咳!妈的,想装个比怎么这么难。”
周斌擦了擦嘴角的酒液,他刚才这喝法还真要点技术,才能保证不会被呛到,酒壶收起的时候不洒出来。
抖了抖衣服上的酒,他心中莫名的那种孤寂感也被刚才的闹剧冲散不少。
到了新世界才数月,生活刚刚稳定,就谈什么孤寂感着实是有些矫情,但周斌的孤寂感确实两辈子积累下来的,一个孤儿,没有朋友和父母的陪伴,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
‘切,在这矫情什么,等以后成了地主,万贯家财、妻妾成群的时候,就算没人知道我的故事,孤独感也连个屁都算不上。’打开壶盖,周斌又大喝了一口。
专心致志的欣赏了一会风景之后,周斌起了身,他看见段棋他们的游船回来了。
一众书生上了岸,互相拜别之后便分道扬镳,今天的场子算是结束了。
不过段棋的那个好友却拉着段棋没走,说要请他去青楼听听曲子,再找两个姑娘在那里过夜。
周斌听到之后的心情很复杂,包括了兴奋、鄙夷、希翼、欲望、慎重和自我怀疑,最终在段棋以酒力不慎,已经乏力的婉拒声音中化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