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澜兴卷(九) 凤州惊变(伍)
人海一层接着一层拍来,如巨兽怒张血口,吞向凤州。城下鲜血渗进泥土数丈有余,汇进数里之外的黄河,那河翻腾咆哮,赤浪涛涛!远处一望,细密的人潮覆盖了大地原本的颜色。
北城墙上守军长朔一扫,十几人暂且摔下,又有几十人架着云梯爬来!蛮寇好似杀之不尽,戮之不绝。
“轰!咔!砰!”那城墙如一脉山岳,任凭火炮巨石摧杀,炸的青砖飞溅,布满裂痕,却还是不折不屈傲然矗立。
又是一个时辰,北门西门两座城门,历经百般冲撞终是粉碎在蛮夷的残暴攻势下,人流挤在城门洞前往里涌,城墙上那守军自上而下,扎劈砍刺划,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蛮虏敌虽人流千万,竟一时也难以攻来。
那萧二郎长枪身边翻舞若银龙降世,那破空之声如真龙嘶吼咆哮,浩荡枪意把围困城墙的数十贼寇吞噬殆尽!血染城墙!
看那终于挤进北城门的蛮夷,他们本以为前方路途坦荡,畅快的屠戮,成山的锦帛,铜钱碎银,中原美人都是唾手可得。
哪知道那街上,堆满了摊子、木桶、梳妆台、桌椅、扁担、席、床、屏风、镜台、柜、棉被、食槽、磨盘、完整的,碎裂的,只剩下木板木棍的,都在其中,还有铁掀、铁锹、耙子,大物件一挡,小物填缝。
只闻蜀道难,殊不知,这往日坦荡阳关大道,远比那崎岖蜿蜒的蜀道更难!这险过山道的路上,战马还不如人走的快!
进城八九行虏敌并排而进,在城墙的箭雨下染血街道,爬过数米就已经零零碎碎,不成行列。
再转进几个街角,终于有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刚走过去,就见四周农房“绌绌绌”围来几十灰衣僧人。
内圈围着十八老僧,看样子都有九尺有余,四五十岁的模样,项上挂着一串禅柱,面色如金铜。身披褪色的旧袈裟,蒲扇一样的大手持着一对巨大的金刚伏魔杵,弓腿马步一扎。
中间几个胡须浓白的老僧,慈眉善目,手持金刚禅杖。
外圈青布僧人紧攥齐眉梧桐棍,步子一下,“呼哈!!”一声擤气。长棍一横,整齐划一,简直是一群庙里供的怒目金刚活了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头还来得及,请听老衲一言,回去吧。”老方丈说道。
几十个蛮子愣了几秒————这除魔架势头一次见过。片刻挥刀砍来。
“唉……”老方丈一叹气,倏尔一架禅杖,一声“打!”中气十足!贼寇垫步侧身,挥刀欲斩,只听“嘿哈!!咚!!”几十长棍混杂伏魔杵同时砸下!打的那贼寇一瞬间身上数十个凹陷。打的那是肝胆碎裂“哇”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小巷里“哈!嘿!喉!哈!”喊的那是中气冲天,直逼霄汉!几十武僧一抡一砸“哒哒哒哒”一棍一人,沾到就是骨断筋折,砸实了当场归西见了佛祖。
后面蛮子吓傻了,哪见过这样的和尚啊,赶紧跑出胡同往别的胡同钻,跑的胳膊抡圆了,靴子也掉了,都管不上了,都不敢回头,就怕一回头的功夫被那群活金刚砸烂了脑袋。
也不知道拐到哪里,再一见到宽阔地带只见无数道士身着黑白道袍分散展开,一边黑袍老道一脚虚点地面,一腿半弓。两臂虚抱,一手似抚青云,一手持剑。中间一白袍老道。
另一边老道则相反,身穿鹤呖云纹的白色道袍,反手握剑,背在身后,双脚踩实,气从地起,一路运到天灵,站如苍松,其中混了一个黑袍道。
乍一看这阵如八卦盘上那阴阳鱼,阴阳相济,日月相依————太玄剑阵!
剑一举过头顶“刷刷刷”无数长剑映着日光,汇成白霞直冲天际。
蛮子一进阵法就见老道开始脚下缓缓移动,运步横移,身法飘渺虚幻。一时竟看不出哪个是虚影,哪个是真人。但是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却都是真的,一个瞬息几十个蛮子浑身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剑创,“呲”一声就开始往外飙血。这也就是名门正派了,邪派更直接。
西门蛮子还不知道北门的同族血溅城中,爬过街上的杂物高山,一抬头就看见城墙下“飞”下来一群黑“蝙蝠”
“嗨!”黑蝙帮的众人对着蛮子就跳了下来!五指成抓状,直抓向脑壳,“噗”一抓上就是五个大窟窿,白的红的往外冒。一爪一个,绝不走空。
一落地,那群黑袍“蝙蝠”一手刀一手斧。砸脑壳儿,戳眼仁儿,劈两肋儿。踢裆砍脖子。怎么损怎么黑就怎么来,那干的都是要命的买卖。
这一个个爷都是玩命的主,蛮子刀来了也不躲,就照着蛮子脖子进招。拼的就是速度和胆子,赢了,你死,输了,我死。蛮子再收招想防早晚了,脖子和脑袋一起呆了几十年也终于分了家,每一刀都干脆利落,绝不手抖,更不心软,能干死绝对不重伤。
吓得后面的直往外跑,你就说军法处置还是个全尸,这群爷狠起来真就不好说了。
城门里的往外面挤,外面的还不知道,想往里冲。中间的被挤的胸腔骨都断了几根,更有的点背被踩脚下当场变了肉泥。城墙下死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