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气澜兴卷 (三) 灰鼠白虎(下)

风气澜兴卷 (三) 灰鼠白虎(下)

只见小道方旭举包袱迎刀,“叮当”一道银光几点火星,外布一破,露出剑来。

“锃”一声拔剑在手,就在此时,黑脸大汉子午鸳鸯钺已然攻来。左钺直奔面门,右钺横劈小腹。方旭反手握剑,剑身向外一引,档开左钺,身形一扭闪过袭向小腹的右钺,非但不退,反而前踏一步,一个转身————九歌刺来。人未致,寒锋来。转到一半看似背对敌方,那一剑早已反手刺出。似倒非倒,后一仰,浑身上下力灌一处。这一剑,又毒又快,险之又险。

这方旭学的剑法,细分六十四招,粗分两类。阴爻剑阴毒狠辣,难防难料,专攻下三路。看似躲避,冷不丁回身一击。反手剑招居多,善用撩,刺,划,抽,带,提,点,抹,脱手剑等招数,均为剑走偏锋。极尽阴损之能事,剑势如水,无孔不入。

阳爻剑则反之,堂堂正正,力聚一处。似顺天理一般方正。练得是顺气顺力,善用劈,扫,砍,搅,削,圆,格等招数。行剑如涛涛江河势不可挡。剑势如那黑云奔雷,不消不灭。

这两脉剑术配合虚实难辨,步步出奇的步法,令这方旭仅十余岁却足以鹤立鸡群。

可是这剑法巧可不够,方旭和师傅比划剑习惯了,这一剑招“回眸望雪”要是扎上去,那黑大个脖子上可就一个血窟窿。一条人命可就收了,杀人,方旭没那个胆。

方旭连忙收招。这剑势难出,收剑更难,这可是倚剑而出,再收招可就狼狈了。只见左脚绊右脚一个跟头栽了过去。

黑大个也傻了,只见黑光一闪反应过来那剑锋差一寸也就刺进喉咙了。心脏漏跳一拍眼睛都闭上了,还寻思是个好剑,这喉咙钻个洞也没见疼的。等一寻思不对,一睁眼就见那小崽子萝卜进坑“噗通一声”栽地上了。

黑大个冷汗顺着鬓角淌,两世为人。好悬捡了条命,这要等阎王一盘,让个乳臭未干孩子给宰了,这死了名声都能臭地府里。这是又惊又臊,抡起鸳鸯钺猛地一砸。

顾不上什么招式方旭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半丈远“啊呀”一声,后背上衣衫也破了,留下一道血痕。方旭也害怕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叽里咕噜爬起啦撒腿就跑。

这俩一个玩命一个逃命那速度可就不一样了。几个小喽啰几下就甩没影了,黑大个追小白矮子,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好巧不巧这就遇上胡渭吃包子的小铺了。本来胡渭过意不去,就怕害了个无辜孩子性命,丧天良啊。这会一见方旭跑来,臂膀抡圆了,腿抬的比胯高,生龙活虎,心里算是舒服点。连忙喊一嗓子“哎嘿嘿!小子往这来!!!”衣服里摸出个火折子一吹,点了个圆竹筒“嗖”对着黑大个一扔。

就听“砰!!”一声巨响,那是震耳欲聋啊,店伙计吓一跳碗砸地上了。三邻居四街坊都吓一哆嗦,就看那鸟都扑腾几下翅膀差点摔下来。

那竹筒就是个大号炮仗,吓人是真厉害,这动静那是崩山碎石啊,就是没杀伤力。黑大个也吓得“噗”一下坐地上了。等反应过来再一看,俩人早跑了。

胡渭带着方旭撒丫狂奔,方旭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骂:“小贼………孙贼!!………诶!!!你可缺了………八辈子德了!你这…………早晚让人关牢里…………烂里头!!”跑的脸红脖子粗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忘往地上啐一口“啊呸!”

胡渭嘴角一抽搐,跑的也是直喘粗气“你……你这兔崽子……忘恩负义!!贼爷爷我………救你一命…………拿你点银子……咋啦?差那点………钱买棺材?”一甩袖子,“还你!”方旭接过来一看,跑红的脸青了,又红又青,成了个黄色,只见那荷包瘪了一大半。

长话短说,胡渭领着方旭左一绕右一拐,来到个宅府后面的院墙后,一回头,啧,又追俩,不知道惹了哪个催命的帮派。

胡渭手扶膝盖喘口气“我是没劲了。翻,进里头,我有朋友,没他咱俩早晚累死。”

方旭一撇嘴,寻思你这损样还有朋友?什么朋友见面不走正门翻后墙的?这时候也顾不上了,俩人喘口气翻了过去。也亏这俩好身手,这不见顶的高墙一般人还真上不去。

进去一看,是片园林,与院外咫尺之隔,却另有乾坤。高台厚榭,精巧典雅,水木清华。亭台与正厅屋顶呈四角,相得益彰。假山堆叠,旁有流水,如绸带一般蜿在假山旁。

竹林旁一个小将,二十出头,顶盔挂甲练着长枪。这古代长枪有讲究,那是牛筋木为杆。外缠五金丝,再刷一层红漆就算一柄好枪。这把可不一样。

三指粗实心镔铁长杆,上雕龙纹。银龙绕柱而上,枪杆前段龙颈处系着红缨,龙目怒睁,口中吐出枪尖。龙尾处露三寸透甲锥。常人拎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挥舞了。

只见小将红脸,五官方正,豹眼浓眉,年纪轻轻不怒自威。光采堂皇、奕奕生威。头戴狮虎白银盔,红缨迎风而起。体着怒兽吞头连环铠,外罩绣虎银袍。脚下踩的是飞云战靴,好不威风。

一个字,俊。似那吊睛白额的银色猛虎,长枪一动舞若梨花。

突然胡渭一嗓子:“萧二哥救我!”小将一停。一看一皱眉,豹子眼一瞪。就看见胡贼带个小弟,墙上还挂俩翻墙进院的。

萧二郎大喝一声:“何人擅闯镇边府!”气势如虹。下墙的俩打手人直愣愣定那了。一是这一嗓子着实吓人,其次这只顾着追人,这下脑袋追没了。

这哪?正五品定远将军,老将萧鹏安的宅院————镇边府!

一嗓子下去瞬息间几十个家丁几名家将鱼贯而出,一围,俩打手面如死灰。那可不是一般家丁,萧家三代良将,烧火丫鬟都会一手齐眉棍。家丁一人一把腰刀,看着要吃人一样。

这俩哪知道这啊,前天刚刚被派来凤州。人生地不熟。给人将军府闯了,得,葬这算了。

那俩不熟,胡渭可熟得很。当初萧家二公子十岁生辰,得一北域良马———日月骕骦驹。当日策马扬鞭出府而去,这可是一匹烈马,四蹄撒开一奔,怎么叫都不停。上面萧家小二郎吓坏了,抱着马背直哭。胡渭跑到房檐,看着马要来,纵身一跃,抱住马脖子。那马一顿,停下来扬蹄甩尾,这俩小子就不下来,熬到烈马力竭,才算完。自此算是认识了。

胡渭是贼,正门没身份进不去。每逢找萧二郎都翻后墙,每次都能带不少稀罕玩意:三色的鸟,指长的蚂蚱,还有那银龙枪的西域赤缨。府上看胡渭穷苦出身,本性不坏,会说话,找人稀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后院墙那边巡府的家丁一般也不去。

胡渭把这前因后果一说,萧二郎不敢怠慢,立刻把信呈交老将军。萧老将一摸白须,查信的事情交给大郎二郎,当日就起身,亲自送信去东京汴,赶赴八宝金殿。老人家忠心炽胆,一刻都没敢耽搁。

谁成想,就这小小一封信,可不是一个贪官锒铛入狱那么简单,后来颠覆整了个江湖。三侠镇城,官府三统武林各派,飞将军萧川力破十万蕃兵蕃将。胡渭入仕官拜丞相云云,由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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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化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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