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娇花衬美人
夜鸾知眼里的疯狂被压制得很好,转瞬即逝,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过多表态:“不曾想过昔日能言善辩的轩辕帝到了本公主这竟会是一字也吐不出来。”
“看来,轩辕帝有心上人了?”夜鸾知垂眸,幽幽呢喃,“也是啊,你都登基好些年了,后宫佳丽无数,而我又岂能得到你的真心?”
“不过……”
就当千画岸以为面前这丫头打算破罐子破摔之际,结果对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让他险些一口凉气没能提上来。
“这没关系啊,温水煮青蛙,感情不就是要慢慢培养的吗?本公主这一辈子闲的很,我可以慢慢陪你耗,余生长得很。”她眸光一闪道。
千画岸转回头,夜鸾知仿若在肯定什么,朝他又点了点头。
他望向她,好似夜鸾知在夜色中愈显幽沉的双目里划过若有似乎的无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入眼的依旧是她笑靥如花的脸。
是自己看错了吧。
他心想。
愣神之间,丫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一只手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为他拂去跌落肩头的花朵,朝他吹了口热气:“画岸,你在害怕什么?”
千画岸向来不近女色,故此当夜鸾知靠近自己,他则需平复下内心在那一瞬间本能升起的排斥。
而后才缓缓笑出了声,不知是愉悦还是逞强。
夜鸾知抬头。
“鸾知,你还小。或许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情爱,可孤希望你嫁给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一辈子。”千画岸的语气过于郑重,重到夜鸾知都想重新定义“成婚”这个词。
只是,皇家中人,谈情说爱,不过痴梦一场。
她的阿爹阿娘只是少数人而已,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心相许、白头偕老?
夜鸾知抿唇,自若道:“画岸,你看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是啊,公主,东隅的公主,从来没有选择。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还是选孤吧。你若想要的东西,朕能办到的都给你。”千画岸一如既往,对夜鸾知从来只有纵容。
可也仅仅只有纵容。
如果夜鸾知像方才那样逾越,千画岸就会变得生疏起来,就连同看她的眼神,都没了柔情。
若是,不能让你喜欢我,你也没有喜欢的人,那就看看我,我以东隅公主的名义起誓。
“多谢轩辕帝美意。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夜鸾知草草行了个礼,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在踏出房屋的那一瞬,夜鸾知挂在嘴角的笑容蓦地收了起来,明眸之中有什么情绪沉得深不见底。
只是夜鸾知不知,当她走后,此夜,多了个失眠的人。
千画岸挪步到她刚坐过的位置,神情复杂,像是在看最头疼的舆图那般,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鸾知一路疾走到御花园。
她的脸色算不上和善,千画岸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他对她一向很好。
好到不真实,不切实际。
如同海市蜃楼,泡沫之景。
要是她硬要捅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到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夜鸾知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满园春色,吹着和风,感到刺骨寒冷,她说不清楚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嘉懿公主安好。”
赵琴齐本是谈完国事,求了恩典到御花园散步的,远处就看到小姑娘红着脸从行宫那边跑出来。
他算着时间,等小姑娘的娇羞过去才来行礼。
“抚远将军安好。”夜鸾知回礼,多余的是一句也不想说。
赵琴齐也不在意,继续寒暄:“想来,你我也是极有缘分的。上午才在茶楼见过,如今又在这里相见。”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凑巧罢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是抵赖不得的姻缘。”赵琴齐能说会道,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夜鸾知并不想过多和他逞口舌之快,不答。
赵琴齐也不介意,指着地上的牡丹花,笑着说:“这花中,我偏爱牡丹。比之其他,俗是俗了点,但胜在雍容华贵,是其他花比不了的。若是都出生这般富贵,哪有什么身不由己。”
夜鸾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她听到的是真的,那这个将军真的命运凄惨。
倒是当下的大越皇帝和抚远将军之间的关系糟糕至极,其中必有因果。
“嘉懿公主可有什么喜欢的花?”赵琴齐的一个问题把夜鸾知的思绪拉回。
“这花都开得娇艳,本公主个个都喜欢。说最是喜爱的,倒也谈不上。这花朵都是为了给人观赏,哪有什么命运好坏之分?不过是前面的被人看到的多罢了。”
夜鸾知这番话说给赵琴齐听,却也是希望他能明白,命是自己的,能不能让人看到是你的本事,伤春悲秋没什么用,也不必拘泥于身份。
只是,赵琴齐是否能明白她就不得而知了。
“嘉懿公主这番话倒是有趣。不过,人总会先看牡丹,再赏其他。毕竟,被世人歌颂久了,世人就觉得这牡丹就是最好的。”
赵琴齐的一番话让夜鸾知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闭口赏花。
赵琴齐倒也有那个恒心,数次被夜鸾知这样以无言相对,却不死心,还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只见他淡淡一笑,随后说道:“在下这脑子,原忘了今日与夜帝有要事相商,告辞。”
夜鸾知行礼后,看着赵琴齐的背影越来越远,神色复杂,可怜可叹。
忽的,夜鸾知看到了地上的手绢,大概是赵琴齐刚刚不慎掉落的。
她捡起,就追了上去。
只是,赵琴齐走得过快,夜鸾知跑的气喘吁吁,却也只能咬牙赶上去。
夜鸾知暗暗庆幸终于看到了人影,却发现赵琴齐旁边有一个跪着的宫女,她靠近打算询问出了什么事。
“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行宫那边催的急。”那宫女哭的梨花带雨,惹得夜鸾知好生心疼。
走进看,才发现那宫女是御膳房的,地上还有一个饭盒和打碎的饭盒。再看赵琴齐,一袭青衣上沾了不少污渍,湿了不少。
赵琴齐身上的云锦,天下难寻。
虽是东隅特产,但因为也要分给他国一些,宫内也不是过多的。就这么说吧,东隅每年产一千匹云锦,大越四百匹,轩辕、东隅各三百,非是权势滔天之人,只怕一年也得不到两匹。
心下了然,夜鸾知满脸歉意:“这云锦,本宫送与王爷府上五匹,以示歉意。至于这宫女……”
夜鸾知似乎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赵琴齐摇摇头:“倒也不必,一件衣衫罢了。”
夜鸾知一脸严肃,下意识回绝:“她顶撞了王爷,应是死罪!”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人,就都会有恍惚办错事的时候,嘉懿公主又是何必?再者,我都不予追究了,还请公主也放她一条生路。”
赵琴齐话说到这份上,夜鸾知也不再追究,只是板着脸,说道:“今日饶你一命,下次不要再犯,下去!”
!
那小宫女身子一抖,连忙走了。
“时辰也不早了,在下先走一步。”赵琴齐转身向反方向离开,想必是要回府换洗一下。
夜鸾知自言自语,低声呢喃:“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差,难道我听到的都是真的?”
夜鸾知揣着一肚子心思回了自己的寝殿,早早用了些东西便也歇下了。
反观千画岸这边,闹挺得很。
他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耳边一直都重复着夜鸾知的话语。
“画岸,你要娶我!”
“我嫁不了大越,肯定是要嫁你的。我哥哥与我说过了的。”
“你想不想娶我呀?”
“啧,吵死了。”千画岸抬手挥了下空气,自言自语。
他心里闷闷的,索性下床走到书桌前,开始作画。
千画岸下笔皆是小心翼翼,整个人都一心扑在画上。他自幼就习琴棋书画,烦躁时,便会随心所欲提笔作画。
半个时辰,画已见了雏形——夜鸾知一双眼里满含笑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头戴凤冠,身披霞帔,俨然是嫁人模样。
当画已成型,那拿着毛笔的手一顿,千画岸面色古怪,瞳孔地震。
他盯着桌上的画看了不过片刻,就亲手把画给烧了。
然后上床睡觉,就当做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