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隐忍
说话间,步修竟从里衣掏出了一张大额银票,递给柳清初:“这银票你代交给柳叔,想在全州城内落脚,自是少不了银子。”
柳清初倒是确定父亲必然不肯收下这银子,可她却十分缺钱。
毕竟她要买的东西也是为了全家人的身体着想。
于是她面不改色得将银子收了,然后带着步修一齐出门去了。
她暗中观察过步修,十分确定这小子必然会武功,并且武功还不算低。
只是他到底年幼,所以即便会武功,倘若对方人多势众,也是打不过的。
不过他会武功,至少能让她安全些,于是柳清初先是步修去了银庄,将银票换成了一大袋散碎银子,然后将银子藏好,这才出了银庄,带着他去集市采买去了。
柳清初在集市上买了许多小花盆,又买了许多中药种子,这还不算,还买了若干多的大蒜。
步修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并不多话,横竖这小姑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也懒得管。
柳清初买的多,小商贩们倒是主动将货给送到家,服务周到。
到家后,步修去照料莫娘,柳清初则专心蹲在院子内捣鼓中药种子。
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当归白芍贝母花,都是治疗最常见的风寒咳嗽的,更高阶点的便是天麻茯苓,头痛脑热也能治。
柳清初买了大大小小的盆子,她又另给了那小贩许些碎银,小贩便去河边挖了许多肥沃湿泥,帮她装在盆子里。
而等柳清初将中草药种植完,便开始埋大蒜苗。
剩下的这大半花盆,几乎全都被柳清初埋种了大蒜。
等到所有事情都忙完,已是快到傍晚。
柳清初洗了手洁了面,这才出了家,去附近的小集市买肉去了。
割了两斤五花肉,又买了几道时蔬,顺便又去附近的药房抓了付药,这才回家准备晚膳。
很快,小厨房内不断飘出肉香。她熬煮了步修想要的红烧肉,另外还剩了些肉,用来炒时蔬。
切成丁的生肉在油锅里一滚,瞬间飘散出了浓郁爆香,再将蒜苗下入锅中,大火翻炒,很快变了色泽。
步修闻着肉香味,扶着莫娘就出来了。
莫娘今日得到静养,脸色更是好看了许多,浑身透着娇艳的温柔。
可柳清初知道,她只是看着娇娇软软,其实武功甚高。
否则一个软娇娘,独自带着小世子上路,岂不是自寻死路。
柳清初对她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来:“莫娘,饿了吧?快来吃饭罢。”
莫娘看着这小丫头这般懂事,不但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在前院种下了绿植,还烧好了饭菜,不免内疚,当即道:“初儿定也饿了,快来用膳。”
她作势就想去厨房给孩子们舀饭,步修和柳清初连忙将她阻了,柳清初抢先一步盛了几碗大米饭出来,放在饭桌上。
可莫娘却不吃,只说要等柳重回来,柳清初也不多说,跟步修一起埋头大吃。
倒是没一会儿,柳重总算回来了,只是脸色并不算好。
柳清初连忙迎了上去,欢欣道:“父亲!”
柳重笑着揉了揉柳清初的脑袋,这才入了小厨房洗漱,柳清初早已为他盛了碗大白米饭。
几人围坐在桌边一齐吃着,柳重看着桌上的肉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柳清初。
可不等柳清初说话,步修已经抢先一步道:“是我买的,我有银子。”
柳重这才有些赧然得点了点头:“托你们的福了……”
莫娘看着柳重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道:“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见外了?你辛辛苦苦带着我们来到全州,如今又在外头干活养家,我们不过出些银钱买肉,才是真的托你的福了。”
柳重听出了莫娘语气中的责怪之意,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埋头大口吃着饭,不一会儿便将一碗饭都吃了下去。
饭后,步修回房看书去了,莫娘则帮着收拾碗筷。
其实柳清初和莫娘都感受到了柳重的不愉快,一直等到此时,柳清初才问他:“父亲,为何你看上去不开心?”
柳重强打出笑意:“为父哪有不开心,为父明明开心得很。”
柳清初默然,干脆对莫娘道:“我父亲便是如此,心底有事也不愿意同我说,或许他是该娶个媳妇儿,让媳妇儿管着他。”
说及此,她又幽幽叹了口气:“反正我这个女儿,是管不着他的事的。”
莫娘被柳清初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当即也板起脸来,对柳重道:“初儿也是关心你,咱们初来乍到全州,更该团结一心啊。”
莫娘:“是不是今日出去找活不顺利?若是不顺利,便先缓缓也可,横竖我们手中还有银两,日子也能过下去。”
柳重是个直男糙汉,根本就不屑花女人的银子。否则刚才见到桌子上的肉,也不至于如此羞愧。
他当即道:“我如何能花你们娘两的银子?我今日已寻着活了,在码头扛了一天货物,只是……”
后面的话,他是拧着眉头,一副隐忍愤怒的样子。
柳清初和莫娘忍不住异口同声:“只是如何?”
柳重道:“只是一开始说好是五文一袋的价钱,我今日扛了将近五十袋的货,本该结算给我两百五十文钱,可谁知那包工头竟只给了一百五十文,还说若是不服,有本事就去寻知府大人说道说道。”
自然,也不止是柳重,别的所有扛货的男人们,全都被扣押了血汗钱。
柳重这暴脾气当场就上来了,正要冲上去质问他竟敢如此欺压百姓,就被一旁一起共事的几个男人给硬是拉劝了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码头的卸货工程,是被全州知府王大人宠妾的表弟,给承包了。
王大人宠妾灭妻,对这个妾室宝贝得紧,连带着她的表弟也跟着鸡犬升天,在全州城内作威作福,好不威风。
就连这卖力气的血汗钱,都要昧着良心贪了。
说了这些,柳重真是眉头拧得死紧,十分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