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故问
新床柔软宽敞,耐得住各种折腾。后来姜林也手腕上的领带已经松掉,稍微一缩就能挣掉。
她一直知道,池虞对“我的”“你的”这些领地界限非常看重,极度看重所有权。如果一个东西不是百分百归他,他不碰也不看。
姜林也犹豫两秒,到底没有把手挣脱出来,反而就着两只手束在一起的姿势,往池虞胸前贴了贴。
池虞看着她,似笑非笑,“轮到你开始装乖了?”
姜林也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温柔问:“那时你冲上去打架,受伤了吗?”
池虞笑意不敛,只是那样盯着她的瞳仁,半晌,沉沉“嗯”了一声。
姜林也说:“谢谢你。”
池虞不语,眼神中淡漠疏远的冷意,好像方才耳鬓厮磨不是他。
“为什么要为我打架?”
姜林也的下巴和他贴得很近,呼吸气流落在他唇角。女人的身上馨香浅淡又温婉,好像水乡桥边跟着船一起游过来的水汽春意,带着沁人心扉的宁静恬淡。
“林也姐,你不用试探我。”池虞幽深眸子激一丝微弱涟漪,转瞬无痕,“我永远不会否认我爱过你这件事。”
他说得那样坦荡,毫不避讳直视姜林也的眼睛,也直面少年时代炽热真挚的爱。
爱是过去式,人不能总是愚蠢,那个人也再不配。
姜林也突然,脸色难看起来,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
他要看她后悔。人是她自己选的,他想让她清晰无比地看明白,她到底都错过了什么,永远错过。
姜林也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几下,避开他的眼神,勉强道,“谢谢你。”
池虞淡声,“不必。我们的交易心知肚明,别上价值。”
姜林也闭目,喃声,“要谢的。过去多久也得感谢。”
池虞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瞳仁中似乎漆黑的浓雾翻涌,深不见底,语言如刀锋锐利,“你能谢我什么?你有什么能给我,你那从无真心的爱?你前狼后虎被迫躲到我身后由着我玩,还要打着谢我的旗号?你在自信什么?”
“真的,有时候玩你都嫌没意思,死鱼一样。可过往情意在,我又不能看着你被人搞死。这个情意,满不满意?”
姜林也看着这张英俊而熟悉的脸上,轻描淡写的嘲讽。
茫然间的下意识动作,是狼狈之下,往上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身躯。
“掀开。”
池虞冷漠命令。
姜林也静静注视着他,没有动作,不抗拒,没任何攻击性,只是无声对抗。
“我自以为是了。”她浅笑,唇微微颤抖,散乱的头发铺开,脆弱皎美如湖面上孤零零的睡莲,轻轻道歉,“以后再不会了,小池总。”
无表情冷视她十几秒后,池虞躺下。他们背对着玩手机。
外面响起敲门声。
姜林也往窗外一看,天已经大黑。
她急忙起身要去开门,却被池虞摁住。池虞冷着脸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她,不说话,自己出了卧室开门。
姜林也拿着他那个砖头一样沉的手机,看着打开的页面显示双系统。隐藏的系统里是她的照片和视频。
姜林也看视频中不堪的自己,由一开始的脸红心跳没眼去看,到突然觉得讽刺。
他可以肆意冤枉她,却不允许,不接受她的误解。
反正今天惹他够多了,姜林也干脆把他手机里的视频照片一键删除。
到客厅,池虞已经派人送来晚饭。刘妈收拾到卧室时,姜林也一个箭步跳过去,“我自己来,您别进。”
池虞懒洋洋地开口,语气就是在笑话她,“我说了,她脸皮薄。”
姜林也捏着手里这个超重手机,进退不是,是真的想砸他头上。
索性没皮没脸地坐下吃饭。他都不要脸,她还要什么脸。
池虞接过手机,发现视频被她删除了,倒也没动怒,轻描淡写,“看是你删的多,还是我录的多。”
池虞特别会玩,而且重欲。姜林也对这些事都不看重,只是原来耐不住他软磨硬泡,又宽容他,加上他装得乖,会哄人照顾人。
现在优点都没了,也只剩下强迫她跟着他玩了。
“昨天那些人找到了吗?”姜林也问。
池虞瞥她,“找到又如何,谈明就算失了势,他的人你能告哪个?”
姜林也知道他不会为自己出头。他保的,也就一条暂时还有点兴趣的命,直白点说,身体。
姜林也犹豫片刻,迟疑,“池虞,你觉得谈运有可能,还活着吗?”
池虞转过头来看她,勾个冷笑,“相思病转白日梦了?”
“不是……”
“从他上车到冲进江水里,全程录像清清楚楚,你就是再不相信,他也死透了。要我给你放一遍录像?”
姜林也摇头,“我不看。”
下次再去老建筑风情区的地块做调研,池虞的人就自始至终跟着,没再出什么事。
老建筑区有独特文脉和历史故事,容易出抓人设计理念。
接下来一段时间,姜林也和学生废寝忘食,一点点方案雏形初见,令人激动。她有种预感,他们的方案特别好,能冲一冲这次“小利普兹”国际建筑竞赛的特等奖,是学生们最可能拿到的A类奖了。
跟她的几个学生,信任她年轻老师思路开阔,软件精通,姜林也怎么也不能辜负他们。一连好几周都忙得早出晚归。
这天讨论方案太尽兴,画了不知多少张彩绘草图,回家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刘妈给她开门,欣喜招呼,“太太回来了。”
池虞眼皮也未动一下。
他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看电脑,领口松松垮垮开到胸口,胸肌隐约,流线充满内敛的力量感。
手在键盘上噼啪作响,脸上没表情。
姜林也放下包就直直走近,坐到他腿上,紧了紧他的领口。
池虞身体往后避,皱眉,“一股油彩墨味。”
姜林也亲了亲他的下巴,池虞冷着下颌,“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池虞已经躺在了床上,手撑着额头,眉紧紧压着眼睛,不太耐烦地发语音消息,语气平静带冷,“那百分之零点二的股份这周收不来,你就回澳洲喂袋鼠去吧。”
姜林也从后背抱住他,轻声问,“这么晚还不睡?”
池虞掀眉看她一下,哼笑,“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