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给个实在价
阎解放看不懂她的意思,但隐隐觉得背后似乎有刀剑刺来。
转头看去,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阎埠贵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不时闪动着光亮,逐渐靠近了这边的两人。
冉秋叶连忙点头打个招呼:“阎老师,您这是溜达溜达?”
“嗯嗯,”阎埠贵瞥了一眼儿子,冲她笑着说,“您是买东西去了?”
冉秋叶笑了笑,算作了承认。
看看阎解放手里热气腾腾的烤红薯,阎埠贵觉得很心痛。
“我吃饭后出来转一圈,正好遇到冉老师。这不,她还请我吃烤红薯呢。”阎解放镇定地解释着说。
虽然吃女孩子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不妥,但阎埠贵见这块烤红薯不是儿子买的,心里只有感到踏实。
“您下午没课,还去钓鱼吗?”不待阎埠贵再说什么,阎解放赶紧岔开话题。
“嗯,你小子好好在单位干活儿!”说完,阎埠贵对冉秋叶笑了笑,自顾向前面走去。
缩了缩脖子,冉秋叶低声笑着说:“你可真机灵。”
“没办法。我爸他别的不说怎么样,看钱比看我们严得多!”阎解放无奈地回应。
吃了烤红薯,冉秋叶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擦手。”
阎解放连忙拒绝后,把手合在一起拍了拍:“就这样好了。”
冉秋叶见他不好意思,就笑着自己擦了手。瞥见他的手还是黑乎乎的,她把手绢塞在他的手里:“擦擦,没关系。”
凑合擦了擦,阎解放把手绢递还给她,然后和她一起推车走回小学校。
“你爸的钓鱼技术不错,你会吗?”冉秋叶问着。
阎解放转头看看她:“你想学吗?”
“我?”冉秋叶不禁笑了,“我即便去了,估计坐半天也钓不到一条来。”
“我教你。”阎解放真诚地说,“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很快。”
说着,他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下:“你肯定能钓到这么大的。”
冉秋叶本来只是觉得开心,扭头看到他比划的尺度,不禁大笑起来:“你两手展开得这么大,得有二尺多了,哪儿去找那么大的鱼啊?”
“你能行!我说你行你就行。”阎解放认真地说,“约个时间。”
侧头看看他,冉秋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大男孩,此时的神情很严肃、很真诚。
“这么冷,还能钓到鱼吗?”她好奇地问。
阎解放瞪大眼睛:“当然啊。你刚才也听我爸说了,他下午就去钓鱼的。现在的河面封冻,可以凿个冰窟窿。”
看看围着红毛线围脖的冉秋叶,他再询问:“你怕冷吗?”
摇摇头,冉秋叶答应了下来:“好,我跟你学学。我休息的时候,在家里呆着也没事。”
想了想,阎解放遗憾地说:“你是高年级的班主任,工作的确忙。”
“没关系,周日可以。”冉秋叶说着,推着车子跟阎解放进了学校。
下午没什么事可做,阎解放坐在办公室里,皱眉苦苦思索着。
系统虽然有奖励,但他并不能直接拿出来用。月薪本来不多,更还被父亲严管,他更加觉得无奈。
要和冉秋叶去钓鱼,他觉得不好意思骑她的自行车。
但要是很快买来一辆自行车,又怎么对别人解释呢?
低头使劲想了想,他一拍大腿:有了。
跟后勤主任打个招呼,说是出去联系业务单位,阎解放穿好棉服后,出门走向鸽子市。
左家庄的鸽子市里,既有大米、白面、玉米面、小米等粮食交易,也有粉条、大枣,甚至自行车、旧物、旧家具售卖的。
阎解放先找人卖出了一些粮票,再去看了看售卖自行车的。
了解了大概的价格后,他就走去卖旧物的摊位前。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从里面翻检出一个明代的笔筒。
正要讨价还价,阎解放的余光里,出现了一条破麻袋的影子。
仰头看去,他心里都乐开了花:这个四十来岁、衣衫褴褛,但是目光锐利的人,正是《正阳门下》里的破烂侯。
暂时没有理会,阎解放先随口询问摊主其它几个小物件。
随后他再拿起那个笔筒打量着:“又脏又旧,本来想着拿回家存放毛笔、铅笔、钢笔。可是,”
摊主见他有意,连忙侧身擤了个鼻涕,再一边把手往旧棉大衣上蹭蹭,开口说道:“你这小伙子还真是不懂啊!这是瓷的,回家在水管子底下冲冲洗洗就得了。”
“哦,对对。”阎解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摆弄着这个笔筒,一边询问,“您给个价呗。”
摊主伸出一个巴掌,来回翻了一下:“十块。”
吐了吐舌头,阎解放要把这个笔筒放回去。
不用看也知道,他背后的破烂侯的眼睛,都快粘到那个笔筒上了。
阎解放并不担心破烂侯会抢行市。因为破烂侯既缺钱,又因为懂得没有做完的生意,不能插嘴的规矩。
摊主在这大冷天里冻了很久,好容易才见到一个有心要买的,哪里能够轻易放过。
“别着急啊。”摊主连忙凑近身来,“小伙子,还个价。”
阎解放犹豫一下:“也不是特想买,给个两块钱就算多了。”
“嘿,你可真敢说。”摊主有些不悦,“我告诉你,这可是唐朝的。”
笑了笑,阎解放把笔筒放回杂物堆:“我再不懂也看得出来,底下写着什么‘大明万历年制’呢。您这么说,更说明这是个假冒的了。”
摊主的一时大意,给自己闹了个难堪。
赶紧拿起来看看,他对已经站起身来的阎解放连声说:“对对对,我这不是冻糊涂了嘛!东西也太多没记清,把笔筒记成铜镜了。小伙子,这个笔筒跟你有缘分,你给个实在价。”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事实很清楚。
这个摊主即便不是个“棒槌”,也是个二把刀。对于古玩知识的了解,他脑海里容纳的很有限。
阎解放拍拍手上的土,想了想说:“您要是这么说,那就三块吧。”
“五块拿走!”摊主举着这个笔筒,胳膊伸得老长。
“四块。”阎解放语气坚定地说,再做出转身要走的架势。
“拿走!”摊主大喝一声,一道白色呵气从他的口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