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薛钰端坐在大殿的宝座上,忍者瞌睡的欲望听着底下的大臣吵嚷着,实在不耐烦。瞥了一眼为首的董熠,这老狐狸一言不发,就等着她领着陛下主动向他示好呢。
“好了,都停一下,”隔着珠帘,她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人,对为首的董熠说,“众卿商讨之事哀家是不大懂的,不知大司马可有什么主意?”
董熠作揖,恭敬道,“臣钟鸣漏尽,哪里有什么主意呢,还是请诸位同僚共同商议,太后皇上决策为是。”
此言一出,立刻有臣僚道,“大司马老当益壮,我等哪及大司马,朝廷事事还得仰仗大司马呢。”
薛钰顺着话,“此言不差,哀家一女子,对政事不大懂,皇帝年纪也还小,说不出一二,哪里能做得了什么决策,凡事还得仰仗大司马,是吧陛下?”
小皇帝板着板着一张脸不说话,这是不高兴了。
薛钰没好气地撇他一眼,“陛下!”
小皇帝瞪着她,薛钰回瞪回去,他终是笑着对大司马说,“朕年纪尚小,还得大司马多多教导。”
薛钰点头道,“确是如此,哀家有个请求,还望大司马答应。”
“太后严重了。”董熠作揖,腰身笔直。
薛钰示意一旁的宫女,宫女撩起珠帘,她从珠帘中走出,雍容华贵的脸庞仍带着一丝稚气。
底下的大臣见她如此,纷纷略垂首。
她走到小皇帝的身边,牵起他的手,朝大司马走去。
薛钰笑着对董熠道,“从前陛下年纪小,哀家管教起来倒也不费什么心力,如今陛下年纪渐长,也愈加顽皮刁钻,哀家已是力不从心,想着让他拜大司马为师,好好的学学修身养性及治国之道。”
董熠婉拒道,“太后娘娘折煞老臣了,臣文韬武略哪样都难以为陛下之师还请太后另择贤良。”
“大司马过谦了,满朝文武有哪一位能及大司马,”薛钰脚尖轻踹了下小皇帝的脚跟,“陛下觉得呢?”
“大司马乃文武双全,大智大勇之人,惟朕心之向也,若非今日母后提及拜师之事,他日朕也是要拜大司马为师的,还请大司马勿拒朕。”
说完皇帝作揖要行拜师大礼。
董熠赶忙扶起,他权势再大,也不敢在群臣面前受皇帝这一礼。
“这......”
大臣们见他还要推拒,且做了这小皇帝的老师,无非就是更添光彩的事纷纷请求大司马接受。
薛钰见状道:“大司马,陛下,哀家可是托付给你了。”
“既如此,臣也不推脱了,臣谢过皇上太后厚爱,定不负所托。”
“如此,这信阳之事......”
信阳乃是小皇帝的老家,大邺朝建国一百多年仍有几位祖宗埋在那里,如今叶里作乱,眼看就要抄了小皇帝的老家了。
“此事可调夏某令去。”
太后虽不怎么懂政令军事,却也知道这位夏某令是董熠麾下的重将,素有百战百胜的美名。
“好。”太后心里终是卸下了一口气。
薛钰前脚刚进了宫殿的门,小皇帝后脚就追着进来了。
看着他满脸的不高兴,薛钰不想搭理他,看着铜镜中的苏姑姑帮她重新梳妆,偶尔轻言两句,至于小皇帝自会有宫女照应。
小皇帝见她如此,更是不高兴,手上的茶盏重重地放置在几上。
薛钰在铜镜中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如此作态有甚用。”
小皇帝走至她身后,怒视着她,“无用,可是母亲做决定之前为什么不跟朕商量。”
薛钰转身看着他,满头青丝披于肩上,俨然是一副少女的样子,对着皇帝轻哼到,“觉得委屈了?你在自己宫殿里胡言乱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如何胡言乱语了,那董熠气焰嚣张,事事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朝廷竟是他董家的朝廷了。”
“皇上......”一旁的苏姑姑小声喊了下他。
“哼,苏姑姑你不用理他,如今他大了,觉得自己万事做得了决定,自是不用顾忌旁人。可是也不想想他家这江山若非姓董的能不能保住还是另说。”
小皇帝不出声,眼睛充满怒气和不忿。
“你如此看着我无用,事实就是如此。如今我和你都在人家的屋檐下,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姓董的供奉,朝廷大臣,军事将领哪个不是姓董的人,你萧家的天下早在我们逃出京都那天就塌了......”
小皇帝使劲跺脚,不等她说完就转身跑出了殿门。
“娘娘,何必如此......”
“姑姑,他长大了。”说吧薛钰心烦地将手上的凤钗扔在镜台。
“哎......”苏姑姑深叹气,“陛下年纪还小,姑娘像陛下这时候还缠在老爷膝下撒娇呢。”
薛钰眉头皱起,脸上带着怆然,“姑姑不好,不应该提起姑娘的伤心事。”
“无妨。”
薛钰父亲早逝,这一脉就得她一女,祖父祖母尤其疼爱她,自小带在身边抚养,娇惯着长大。她的祖父是大邺朝有名的大儒,天下学子莫不敬仰。
可即使如此依然没有躲过皇权的威压,一道圣旨降下,万般不情愿也得为她梳妆打扮热热闹闹地送她进宫。
薛钰想起祖父为了不让她嫁入皇家,在宫门足足跪了一天一夜,眼睛不由得热了。自此祖父就不能久站,开始了卧床休养的日子。
“姑姑,我们离开京都多久了。”
苏姑姑为她挽发的手一顿,“快一年半了。”
一年半,好似过了许久。
薛钰身上的气忽然卸掉似的,“姑姑,我好累。”
苏姑姑上前一步,薛钰自然的靠上去,伸手环住苏姑姑的腰,此时她好似回到了未出阁的样子,只听她撒娇道,“姑姑,我想回京都。”
小时候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爱用这样的语气朝她撒娇。那时她都能满足她,如今她却无法做到了,只能说到,“大司马那么厉害,很快就能带着我们打回京都的。”
薛钰没有说话,闭眼假寐,好像又回到了祖父祖母健在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才十五六的年纪,祖父早已为她定了一段亲事,两家虽没有行过门礼,却也是双方长辈都同意的,只等对方科考过后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只是怎么都想不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