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西夏后宫血案
“邱墨。等阿兰出了宫,你亲自护送她到南晋!”他把他写好的另一封书信交给了邱墨,“抵达建业之后.到乐斋书院递上拜帖,让商洛大人给内司大人带个话,就说拓跋轩有事相求槿幻姑娘,把这封信亲自交给她!”
“大王,您要......”邱墨还未说完,就察觉门外似有异动,“是谁?”他赶紧推门查看,李念歌也警觉了起来,皱起眉头。邱墨在门口看见两只野猫,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放了下去,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将房门紧闭。
“大王,你想让苏大人......”邱墨不可思议道。
“你猜得对,寡人想让轻轻收留阿兰。”
裴兰新谋害皇嗣,国法难逃,若李念歌赦免她,只怕全天下百姓都会指责他因私枉法。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冒着被全天下指责的风险,留她一命,她也不能待在皇宫中了。她若走出皇宫,蒲颖又怎会放过她,所以阿兰在西夏已经没有任何活路。
她虽然顶着羌胡公主的头衔,可十多年过去了,对于阿兰而言,羌胡已经不再是她的后盾。唯一能够托付的人,唯有南晋内司大人了!她在南晋拥有最高的职位,将阿兰托付于她,他很放心。
“大王,您想想当日贵妃是如何对待苏大人的?苏大人会答应吗?”邱墨为难道。
“她会的,因为她是苏轻轻!”李念歌坚定地说。
公主府
一个蒙面女子进入了蒲颖的寝殿,伏在她耳边给她说了些什么,她抿动着朱唇,道:“真的?李念歌竟然要偷偷释放裴兰新?”
“回公主,属下听得真真切切,大王还说让邱墨到南晋皇宫找一个什么内司?”
“内司?”蒲颖托腮琢磨了一会儿,“苏轻轻!李念歌竟要把裴兰新托付给她?我想纵使苏轻轻愿意,裴兰新也是不愿的。你回宫去吧!接着给我盯紧李念歌!”
“是,公主!”那女子戴上斗笠消失在了公主府。此人正是华裳宫的宫女雪舞,她早就被蒲颖收归己用,日常探听大王动向全依仗她,她思虑周全,至今都没有被邱墨察觉。但华裳宫的书房是阖宫上下的禁地,大王素日不让任何宫女舍人靠近,因此她并不知道驸马被困在华裳宫里。
蒲颖半倚在床榻上,心想,裴兰新,我想你应该宁可死也不愿再苏轻轻的屋檐下苟活吧!那我就帮帮你,让你早日去见你那死去的女儿
。忽然她嘴角上扬,邪魅地笑了一阵。那声音响彻公主府,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驸马莫名其妙失踪之后,公主就有点精神失常。动不动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大笑,有时还会自言自语说些离经叛道的话语。
就在邱墨安排放裴兰新出宫之时,何丝丝竟然出现在他们的马车前面。何丝丝瞟了一眼崭新的马车,再看看一身狱卒打扮的裴兰新,噘着嘴唇大步流星地走到邱墨跟前,兴师问罪道:“邱墨大人,这么晚,你要带这个贱人去哪?”
邱墨满头冒汗,他知道贵妃娘娘已经救不了了,他辜负大王的嘱托了。他镇定了下心神,双手抱拳,对何丝丝施礼道:“回淑妃娘娘,过几日就是小公主的忌日,裴氏到底是公主的生母,故而大王特意让臣带她出宫一趟,到公主坟前祭拜一番!”
“本宫记得,小公主的忌日还有三个月吧!”她扭动着裙摆,走到裴兰新跟前,双眸瞪得老大,逼迫道,“姐姐该不会想要溜之大吉吧?姐姐,您已经在西夏呆不下去了,您能去哪呢?让妹妹帮你想想!”她得意地转过身子,裴兰新眼见自己唯一的生路让她给堵死了,双手紧紧撕扯着手帕,嘴唇就要被咬破。
“羌胡,姐姐是回不去了,羌胡大王不会收留一个犯人。南燕和大理就更不必说了!南晋?”她调皮地眨眨眼,再次转过身子注视着她,阴知故问道,“姐姐,您难道要去南晋?姐姐,您忘了,您当日是怎么对待南晋内司苏大人的?您亲手毁了苏大人与大王的姻缘,您想人家苏大人会放过您吗?”
裴兰新听到何丝丝这番话,感觉心脏就要跳出来。大王真的要把她送到南晋?送到苏轻轻手中,她已经得罪了苏轻轻,在西夏她没有活路,到南晋不也是羊入虎口?她无助地望着邱墨,邱墨只得低下头唉声叹气。
贵妃到南晋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她连一线生机都没了!裴兰新感到空前的绝望,她眼睛里闪出一股狠意、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碎瓷片,狠狠地朝近在咫尺的何丝丝那纤细的颈部割去。
“啊!!!”一声惨叫之后,何丝丝一手捂住往外喷血的颈动脉,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裴兰新,面露狰狞之色,缓缓地倒了下去。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等邱墨回过神来,何丝丝已经倒在血泊中,颈部还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着炙热的鲜血。
“快传太医!”邱墨惊呼出声,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满脸鲜血的裴兰新似乎真的疯癫了,扬天大笑起来,邱墨只得将她重新押入牢房。怎么办,怎么办!邱墨顿时慌了神,他壮大胆子俯身上前,伸手去探何丝丝的鼻息,很显然她已经气绝身亡。他顿时瘫坐在地上,面对何丝丝的尸身,这下他该如何向大王交代?
贵妃杀了淑妃,邱墨没想到前朝血淋淋的历史此番又重演了,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邱墨将何丝丝的尸身抬到华裳宫门口,一大批宫女舍人迅速围了过来,因尸身上盖着白绫,大家都以为又死了个宫女,觉得没什么稀奇的看了一眼就匆匆散去。邱墨几乎是跑入了殿内,一下子扑倒在地,将正在批阅奏折的李念歌吓了一跳。
“大.....大王!不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杀害了淑妃娘娘!”邱墨的语气颤抖,音量也越来越小,最后半句成了耳语。李念歌木然的站起身,手里的朱笔掉落在地,红色的墨迹飞溅到地板上,就像绽放的玫瑰花那样刺眼。即便邱墨的声音再小,那几个字也如同锋利的小刀般刺透他的耳膜。
他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看见丝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木然地走到担架边,伸手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白绫,看到她面如白纸,一股悲伤的情绪油然而生,穿透心脏。再往下看,她的颈部有一道很长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纱布都已经红透了,她的血快要流干了吧。李念歌将她搂在怀中,歇斯底里地质问道:“邱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去护送阿兰出宫吗?丝丝为何在?阿兰为何要杀害丝丝!”
邱墨将案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念歌。
李念歌却痴痴地笑了,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后宫为何也变得如此可怕?
西夏后宫血案,传入了南晋,传到了苏轻轻耳中。她难以置信,她不过离开几个月,西夏到底怎么了?她更关心的是,淑妃死了,凶手是贵妃,一下失去两个心爱的女子,念歌该多伤心啊!
更让人头疼的是,据帝都百姓反映,最近在城北出现了数十名党项人,一直徘徊在拓跋将军府门口。难道蒲颖真的要对阿炎下手了吗?苏轻轻一个人在御花园走来走去,正巧遇见了路经此地的马三宝。
“苏大人,您好兴致!”马三宝打招呼道,然后走向苏轻轻在她身边站定,耳语道:“不知大人可听说西夏后宫惨案!”
苏轻轻瞟了一眼马三宝,然后淡然道:“本官已经听说了,很遗憾发生了这种事!”
“如果西夏有像大人一样的女官,断然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哎,西夏王也挺惨,后宫就这两个女人!不知道这件血案跟咱们前郡马常黎有没有关系!”
忽然她灵机一动,好像想到些什么,拱手对马三宝道:“马大人,本官还有急事,先告辞!”
她迅速地飞奔到龙延殿向长孙琏讨到出宫腰牌,随即坐着马车出宫去了。待她走后,马三宝端着一盏新茶走入龙延殿,放在案前,问道:“陛下,臣愚钝,您为什么要把西夏王的事情告诉苏大人,下官知道,您并没有放下对苏大人的爱!”
“正因为朕爱轻轻,朕愿意成全她的心意,朕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虽然人在朕左右,可她的心没有一刻停止思念李念歌!”长孙琏语重心长地说,“能让轻轻如此放不下,可见李念歌对她是真心的好!朕成全他们又有何妨?”
轻轻忐忑不安地坐在出宫的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催促车夫快一些,马车已经很快了,朝帝都北方疾驰着。她刚刚在御花园遇见了马三宝,让她想起了十年前长孙恒截杀陛下的往事。
蒲颖派人盯梢阿炎,难不成是要学长孙恒!那阿炎就真的危险了,不,还有念歌,大王还在位,这个毒妇到底要干什么?不!她一定要挽救西夏,挽救念歌与阿炎。
此时拓跋府上正在激战,蒲颖终于下手了。她派去的那一批党项军人体魄强健,个个能够以一当十,当然阿炎亲自训练的府兵也不是吃素的,这场打斗显得异常胶着。
“放弃吧,四王子!”黑衣人头领一边对阿炎发起致命的攻击,一边用冰冷的语气对他说,“就凭你这几个护卫,怎敌得过西夏训练的死士呢!”他微微侧过脸,如同鼓舞士气一般骄傲地冲同伴们喊道,“兄弟们,公主说谁能取四王子首级,赏万金,并拜为西夏国师!”
“好!”黑衣人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异口同声地高喊道,战斗力迅速地提升了!
阿炎听了这番话,思想开了个小差,左臂不慎挨了一剑,还被黑衣人头领踹翻在地,头领准备乘胜追击,手持一柄长剑就要像阿炎刺去,阿炎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护卫们看着这样的情况都奋不顾身地挡在主子身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着主子。
头领的话是什么意思?阿炎心想,西夏国师不是荀曲吗?莫非蒲颖也要效仿长孙恒谋朝篡位!
他看见自己的护卫一个一个为了他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心在滴血啊!他一个翻转,右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剑,一跃而起,双眸充满着怒火,举着宝剑霍霍地向头领刺去。铁骨铮铮的党项人,就算死,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千钧一发之际,紧闭的府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响,继而是一阵局促的脚步声。
尘土飞扬之间,身受重伤的阿炎依稀看见了司马将军的身影,他最终由于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司马将军带领着禁卫军将黑衣人团团包围,武功高强的司马将军抽出腰间的佩剑瞬间斩杀了重伤阿炎的头领。。
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举剑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