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告
“小姐,”梨枝将门叩响,轻声问道,“婚服可还合身?”
宋虞回过神,敛起气息,“合身。”
人类礼教严苛,她要做点什么事,少不得要依靠贵族身份。
就真正的宋虞的记忆来看,摄政王无疑是站在权势顶点的那一类人。
想着,她的眼神落到不远处的正红喜服上,嘴角微勾。
这婚约倒是误打误撞给她行了方便。
因为才完成夺舍没多久,宋虞此刻身心俱疲,索性不再多想,扬手将灯烛冻灭,上床歇息。
黑暗中,只有喜服上缀着的蓝色粉末散发零星的光。
拐角处,一道人影融入阴影。
秦谟慎沉下眼,双拳隐忍地捏紧,最终转身离开。
没事,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次就绝不会重蹈覆辙。
阿姝……
男人立在不远处,回眸望向那个熄了灯的寝房,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
次日,宋虞正盯着某个角落。
她总觉得这屋子有人来过。
“主人,沈绾在正厅和宋家夫妇一同用早膳。”灵石忽然提醒道。
这就开始了?
想绕过她,直接讨好宋家夫妇?
宋虞双手撑着梳妆桌站起身,眼神泛冷,嘴角隐隐下压。
“梨枝,今日去正厅用早膳。”她打断正要传膳的梨枝,浅浅笑着吩咐。
梨枝微愣,随即安排下去。
二人走到正厅,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阵阵清脆笑声。
梨枝下意识看向宋虞,后者神色不变,眼底似乎有些嘲弄,淡声吩咐,“开门。”
闻言,梨枝依命上前将门推开。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宋虞唇边有笑意,眼底却是冷漠,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宋家父母身边那女子,“沈小姐与我父母倒是相处极好。”
沈绾身躯一颤,下意识放了碗筷站到一边。
宋翰奇怪地看她一眼,察觉到古怪气氛,暗自给妻子武雁使了个眼色。
武雁会意,主动拉过沈绾,“沈姑娘身世可怜,你不是也喜欢和她相处?我和你父亲的意思是……”
宋虞眸子对上武雁双眼,虽未多言,可武雁的话却戛然而止。
“什么意思?”宋虞笑着发问,眼神落在沈绾身上,有些说不出的冷意。
正巧下人已经将沈绾方才的位置清理干净,宋虞瞥了眼,笑着坐到另一边,神色依稀可见嫌厌。
武雁有些拿不准宋虞的情绪,又看向面色不佳,神情略带紧张的沈绾,估摸着二人兴许是拌嘴了,“行了,没事,还没用早膳吧?”
宋虞是宋家唯一的女儿,她一来,宋家父母哪还有心思管沈绾。
后者在一旁显得格外尴尬,又不敢轻易走掉,只得像个小奴婢似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她心下难堪,可又敢怒不敢言。
宋虞胃口小,吃了几口便撂了筷子,此刻一边擦着唇角,一边斜睨着一旁拘谨的沈绾,忽地讽笑,“站着做甚?莫不是想跟三皇子参我一本,说我故意让未来三皇子妃站着看我用早膳?”
此话一出,沈绾面色瞬间苍白。
她怎么敢就这么说出来?!
沈绾心尖冰凉,扭头看去,宋翰神色果然已经冷下。
“什么三皇子妃?”武雁面上不显,可眼底笑意已然淡去。
这些日子沈绾却是得他们欢心,可再得欢心也不过是看在她与宋虞交好的份上。
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女,若不是入了宋虞的眼,哪有资格踏进丞相府的门?
若心思干净,收了她作义女也就当陪伴宋虞的回报了,可若是一早就别有念头……
沈绾面色苍白,干瘪道,“我不明白宋小姐的意思,沈绾从未有过僭越心思……”
“是么?那当时我记错了?是三皇子喜欢你,而非你喜欢三皇子是么?”宋虞饮着茶,腾升的雾气将她容貌半遮半掩,叫人看不清神色。
这话叫她怎么回?
沈绾抿着唇,眼神颇有些凄楚意味。
她不能接这话。
若说她喜欢三皇子,那就是告诉宋家父母她在算计他们。
可若是说三皇子喜欢她而非她喜欢三皇子,这话一旦说出来便是落人话柄,若传到秦简耳中,那她要做三皇妃的美梦也就宣告破灭。
她不要!
宋虞不动声色地瞧了她半晌,末了勾唇,“瞧你,又开始紧张了,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直接否认了便是,这般委屈倒叫人觉得我欺负了你去。”
玩笑?
没人觉得是玩笑!
可沈绾只敢怒不敢言。
甚至面上还得装作意外,她眸光亮起,附和道,“我还以为宋姐姐但真听信流言了呢。”
至于流言究竟说的什么就不重要了。
武雁眸色沉沉,却又笑起来,仿佛什么小插曲都没发生过,“虞儿就爱开玩笑,瞧给人吓的。”
一旁的宋翰只是沉眼看着,却不开口接话。
虽不知宋虞此番敲打是为何,但女儿的意思,他们不会过多干涉。
目的达到,早膳也用过了,宋虞便不再逗留,“父亲快些上朝去吧,瞧我这一来,累得父亲还得等我吃完,若再为女儿误了时辰,可不是件美事。”
宋翰点头,没再多说,径直向外去。
他一向对视间管控极好,今日宋虞突然到来,确实耽误了,若再不快一些,当真是要误了时辰。
沈绾此时尚在一边,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宋虞就是在敲打她。
她要她知道,在宋家,她宋虞就是最大的。
宋虞幼时身子不好,长年累月用药,久病缠身磨人心性,她的性子逐渐变得怪异起来,可身为宋家唯一的小姐,武雁和宋翰二人极为纵容。
越养,宋虞心性便越扭曲。
偏偏丞相府嫡小姐身份尊贵,受的礼仪教导不曾落下,于是在外人眼中,宋虞不仅知书懂礼,相貌更是难得的绝色,一度被认为是京中贵女之首。
可只有宋家人才知道,她就是个疯魔!
沈绾当初决定帮宋虞做事,便是看中她做事的狠戾。
只有这种人,才能让她借势收拾她想收拾的人。
不过跟着这种人,也就注定时刻悬在刀尖。
她用了极大心力,心机算尽才彻底博得宋虞信任,甚至要到了收她为宋家义女的承诺。
可谁知道,宴姝死后,她竟又对自己生疑,还不知用什么手段查到她下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