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冲突

第七章,冲突

吴梦清三人拉开距离窃窃私语。

头戴高冠,身穿锦衣的少年望着前面不时传来银铃一般笑声的窈窕背影眼神狠辣。

此时五人阵型看站位隐隐分出三个小团体。

头带高冠的锦衣少年身侧,随行一面色恭敬的随从,这二人一看就能分出主次地位。

其余那个少年正跟王家姐妹花其中一位年纪较小的妹妹交谈。

妹妹年纪尚小,此番非要跟着自家姐姐与故人之女吴梦清出府游玩,这对姐妹花出自陈郡王氏,妹妹身边的跟屁虫则是同样出自陈郡的谢氏,此番听到妹妹要出远门游玩,谢姓青年偷摸着跟上了路,等到一行人出现在小镇上的时候,又偏偏生出一副偶然巧遇的做派。

实在是令人不喜。

姐姐冷着眼闷头赶路,妹妹身边的苍蝇直想着一巴掌拍死算了。

清丽少言的姐姐,与莺飞燕语的妹妹,一株并蹄莲开两花,朵朵不一。

此花如开在野外,则随风舞动自由不羁。

可惜的是偏偏生长在了南朝士族之家,二十八个名门望族往往是不与外人通婚结亲的,其中很多家族都有固定的联姻对象,这同样出身陈郡的谢氏,王氏,百年来一直亲密有加,正是因为双方子女从出生下来明辨男女以后,往往都会挑个日子在对方府上定上娃娃亲。

是歪瓜也好,裂枣也罢,此身不由己。

神情萧瑟且沉默的姐姐望着吴梦清蹦跳的身影,有说不出的羡慕。

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女此番不惜跟王家家主,自己的父亲闹的面红耳赤不欢而散,甚至性格一向清幽的姐姐袖子里都藏了一把剪刀,如果父亲不允,竟然想生出那般身死道消的刚烈心思。

因为出行前几日,姐姐王临雨与吴梦清有了一出女孩子家的闺房密谈。

“好妹妹,对自家定的那们亲事可曾满意?”吴梦清拉着清丽少女的柔软小手,一边慢慢柔捏,另一边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眼看着已经及笄,过了这个年纪便到了可以婚姻嫁娶的年纪,吴梦清仿佛看透了眼前少女的心思,更暗自庆幸自己已经跳出“门当户对”这个大火坑。

十二岁那年走了一趟历口小镇,莫名其妙的开了窍穴,被龙虎山下宗,玉虚派发现了这株好苗子。

收入门下。

从此吴梦清不再是望族子弟加强姻亲的筹码,商贾总归低人一等,女儿进了山门,总归是有了另外一份希望。

南北动荡不安,谁知道刚安稳了几年的太平盛世,又会在哪一天迎来风雨。

雨打风吹芭蕉落,更甚寒幽。

性格清幽的王临雨听到闺中好友如此问话,对这只雨燕挣脱了世俗的束缚,感到高兴之时又无比落寞。

谢氏大儿谢弘毅正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名字起得有那么几分意思,对外也是一副“君子不可不弘毅”大气样子,但据可靠消息称,谢家满门上下,作风极其不良,谢家家主爱纳美娇娘,往往把玩月余,便不再问津,运气好的留下做门丫鬟,运气不好的,留下一笔银子遣散出门。

留下的那群丫鬟们据被大儿收入房中,做那日夜宣-淫的胯下玩物。

这等公子如何不叫人心生反感?

上梁不正下梁歪,整日围在妹妹身边转的谢弘文,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念及此,性格清幽的王临雨忍不住的珊珊落泪。

吴梦清虽是女子,可见到好姐妹这副样子,哪里还不懂得其中不可明说的隐晦言语。

虽只是以商贾出身后进阶二流望族的吴家,独女吴梦清这些年跟着爹爹走南闯北,耳传身教下多少也继承了父亲做生意的八面玲珑心思。

南朝望族积威以久,皇帝陛下能十年连灭如此多的国家,最后与北魏遥遥对峙,跟这群望族输送的银钱有很大关系。

皇帝打仗我送粮,一场春风抚雨后,赢了,自身望族地位更加稳固,输了,天下只不过是换个姓氏做主人。

如今三百年难有的太平盛世,望族做事更加贪图享乐,肆无忌惮。

“好妹妹…姐姐这有桩机缘,如果你能抓住,说不定…”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三年前的经历一一细说,自己就是在那个地方开的窍,虽然暂时搞不清原因,可去碰碰运气也好…

王临雨听到此话,落寞的神情忽然一变,转而一笑,这一笑唤醒了整个房内的春天。

一行人踏过小桥,穿过镇子,越过私塾学堂,踏入幽深竹林中。

沈怀山注意到并肩而行的吴梦清动的乱颤的眉毛,很知趣的跑到丁前溪身边,示意他该要“引路钱”

了。

一直低头走路的丁前溪停下脚步,他这一停,所有人都跟着停了。

“进山引路每人…”他本想说一两银子,可又想起要分给年哥儿三成,又要分给吴梦清三成,这沈哥儿嘴上说不要,实际却不能不给,过惯了苦日子的丁前溪心里一直盘算,“五两银子。”

头戴高冠身穿锦衣的少年朝着身边同样身穿华服,可衣料材质明显差上一大截的随从点头。

小厮随即掏出十两银子,也不见如何用力,轻飘飘的将银子扔向丁前溪,后者伸手去接,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偏偏,就差那么一丝,银子去天女散花似的落在草丛里。

吴梦清面露难堪,当下捏着拳头就要打抱不平,丁前溪一个侧身,用力的抓住少女胳膊,轻声的阻止了少女的冲动。

自己则蹲下身子找回了十两银子,起身的时候面带笑意得朝着二人站立的位置拱手,“谢谢二位公子。”

丁前溪随后又走上前一一收取了王姓姐妹花,跟那个谢氏青年的银子。

不忘致谢。

高冠少年神色平静。

身边随从笑容玩味。

吴梦清转身的时候朝着高冠少年撂下一句话,“崔开君,希望不是你故意的!”

实际上豺狼虎豹各聚各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这随从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路上自家公子隐含着怒火,想必是跟眼前两个镇上乡巴佬有关了。

也对,公子本身生于扶风崔氏最出名的家族,与那商贾吴家乃是生意伙伴,说是伙伴,其实多半看在吴家闺女的面子上,且在生意门面上不计得失,多有帮助。

没想到原本是鸡窝里的黄毛丫头,三年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狗屎运,摇身一变,鸡窝里生出了个凤凰种。

自从攀上了龙虎山下宗玉虚派这根高枝,便越发的蹬鼻子上脸,可耐不住公子对那丫头实在喜欢的紧,在家里各种闹腾下,老爷子只好向玉虚派递了黄金千两,装满箱子的珠宝无数,这才为公子求来个进山门学武的机会。

那丫头起先还顾着面子偶有招呼,可自从进了内门,便再难有机会见面了。

此次好不容易逮住个内门弟子,不知道塞了多少好处,得来吴梦清领了任务出行的消息。

光光请求长老一同出行,又是一笔大开销。

也难怪公子如此心态。

“公子,不就是一黄毛丫头吗,公子为何如此恋恋不舍?世间女子颜分一文,此女充其量只占七分,中上之姿而已。”本名于三的随从,献媚着问道。

刚刚随意出手,那银子是于三故意洒落的,单看这份手上的控制力,就知道虽然神色近乎献媚,且微微弯腰的随从就不是一个简单货色。

至少手上是带着真功夫的。

既然公子不开心,那自己也乐意顺水推舟,给少年一个下马威。

崔开君只是看着丁前溪拽着少女,就觉得体内有压制不住的蠢蠢欲动。

要说府上出彩的丫鬟多了去了,凭借着家里的地位,想要纳本地士族的哪个小姐为妾又有何难?

为什么如此喜欢一个仅有中上七分之姿的少女?

姿态还放的如此之低?

要不是那偶然一瞥的小脚,如肌肤般白腻,凝望着那双被罗袜包裹的纤足,脑海中都是一位同道中人撰写的《采菲录》种种妙言。

书上将女子美足列为“金莲三十六格”,“平正圆直,曲窄纤锐,稳称轻薄,安闲妍媚,韵艳弱瘦,腴润隽整,柔劲文武,爽雅超逸,洁静朴巧”。

“上佳勾玉,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柔若无骨,愈亲愈耐摩抚”。

“书上讲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观莲有术,必观其步。便传了观步五术,女子临风、踏梯、下阶、上轿、过桥。”

当年偶然一瞥,还未长开的少女当真如书上所说瘦欲无形,看越生怜惜,是书上所载名-器之一“锦边莲”。

此中真意尚不足为外人道也,一个随从,眼界再怎么高,能高到哪里去?

虽人有七分姿色,可裙摆下小足早逾十分矣。

想到刚刚丁前溪拉过的白皙藕臂,这位还未曾品尝少女莲足之美的变态公子,神情越发狰狞。

默默看着自己公子不断变换的脸上表情,于三心底了然,既然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那小子,得死!

一行人进山查看,行程已然过半,转转悠悠此地只是一座再简单不过的竹林山罢了。

来了脾气的王家二小姐起初只觉得漫天竹海随风摇动,颇为新奇,走了半晌只觉得两腿发酸愈发无力。

再走两步王月桑掀起裙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什么也不肯起身挪步了。

倒是谢弘文见着机会,殷勤着忙前忙后,变戏法似得讨出一堆吃食来,这么一耽搁,就连大姐王临雨威吓也无用。

王临雨一边实在是放心不下妹妹,另一边也想着获得某种机缘摆脱自己苦命的姻缘,两全难其美,只好红着双眼跟另外两拨人道别。

高冠锦衣公子隐晦着看了一眼身边随从,两人四目相对,嘴角皆有笑意。

机会来了。

一众五人行至两山之间的深潭,左右寻找了一番,见并无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竹林一片静幽,且四下无人。

崔开君蹲下身子捧起一摊水,入手冰凉。

从掌间滴落的水珠将年轻人的影子荡起波纹,水面上倒映着崔开君的面容模糊。

“动手吧”。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高冠锦衣少年,水里的嘴巴也一开一合,看不清表情。

于三身影一晃,轻飘飘对着吴梦清拍出一掌,这一掌发力五分,实际上目标却是对着丁前溪而去。

十余丈的距离一掠而至,吴梦清没有防备下被拍入深潭中,在少女娇呼中,出手狠辣的随从于三脚下横移,趁着两位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全力一掌向着沈怀山拍去。

原本就机灵的少年沈怀山见状,也只是来得及堪堪抬起手臂抵挡,转身不及便已重伤落地。

高冠锦衣崔公子此时才悠悠站起,“断去那狗杂种四肢,等下本公子要让他亲眼看一幅活春--宫图。”

已经来到岸边的吴梦清浑身湿透,鹅黄色的裙摆内有白皙藕臂粘连在衣服上,此时水红色的肚-兜儿所连肩带都看得一清二楚。

崔开君后腿一步,屈膝,开始奔跑,眼神充满了污-秽,“臭婊-子,怪不得从不肯正眼看本公子一眼,却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原来是养了两个野男人?”

“就让本公子尝尝破了-瓜儿的婊-子是个什么味道。”

此时一声凄厉惨叫传来,原来是从沈怀山口中传来,没练过武的高大少年死死抱着恶奴后腰,任凭于三怎么敲击后背也不松手。

丁前溪双腿已被折断,巨大的疼痛已然根当年胸口贯穿的那一剑一样感觉一样,瘫倒在地上,疼的身体不断抽搐。

崔开君已于吴梦清交上手,少女被那恶奴先手偷袭,落入水中,不但先手尽失,还陷些送了性命。

崔开君这一拳携怒而来,早已算准了对手除了出拳硬抗,别无他途,见少女募地里左移三尺,整个身子倾斜,才堪堪避过这一拳。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玩胯子弟,此时竟然显露出一副造就不低的拳法。

崔开君冷笑一声,稍感意外,又出一拳绕至少女背后,猛然砸出。

少女转身不及,只好故技重施不断闪躲。

崔开君两次急攻都是趁着少女气息不稳,未见先机之下出手逾发狠厉。

少女踹息声稍止,终于换了一口新鲜气机,拉开拳架开始对拳,两人所练俱是一家武功秘籍,只是崔开君内功心法阴柔无比,一看就不是走的正经路子,出手也是专挑私-处捶去。

一不小心着了道的少女,以小腹硬受一拳,口吐鲜血。

一手正道拳法使出如此阴邪的,天下少有,为武人不耻,崔开君不管什么武人耻不耻的,“贱-货,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野男人中,是哪个给你破的瓜儿?”

嘴上说着不堪入耳的言语,手上攻势不停。

再看高大少年沈怀山后背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捶打,最后一记狠狠地击中后颈,少年终于无力的松开双手,被恶奴一脚踢开,滚向一边,不知生死。

他不去看沈怀山,只是踩着丁前溪已然断了的双腿,脚尖拧在骨裂处,怪声道,“小子,先留你一命!”

转身朝着自家公子飞奔而去。

两人身法俱是快捷如风,少女拳脚大开大合,一来一往拆招二十有余,女子武夫体力本就不如男子,此刻居然能于劣势下逐渐扳回局面,足见少女天资之高,拳法之精。

两人堪堪过了五十余招,少女气喘吁吁,崔开君也不甚好过,先前少女以命换命的打法,差点一拳直中脑门,倘若让这一拳击实,恐怕这位高冠锦衣公子即便不死,也要当场重伤!

两人再换一拳,身形倏然分开,崔开君被击中胸腔,五脏六腑震荡着生疼,委顿于地,脸色惨白。

眼看着少女就要趁人病要人命,这拳仿佛携带者风雷,快若奔马,如若击中委顿于地的锦衣公子,必定杀人于寸拳之下。

一个身影贴近少女后背,结实的一拳打在少女背上,这个时候她的拳头已出,想收力回击根本不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坠落在深潭边上,少女一步一步的爬到一颗竹子边上,想借着竹子起身,酿跄了半晌,最后还是瘫坐于地。

胸脯随着喘气声一上一下,“噗”得吐出一大口淤血,两鹅黄领口染红一片。

高冠锦衣公子已在于三的搀扶下来到瘫坐在竹子边上的吴梦清身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神色狰狞的少年推开恶奴,于三知趣的退下。

崔开君缓缓蹲下,用手抚摸着少女此时嘴边鲜红的唇血,忽然一个巴掌甩在少女的脸上,“呵,在本公子面前装什么清倌伶人,要不是公子我从来不用强的,你以为能让山沟沟里面两个野男人占了先机一亲芳泽?”

说着又是一巴掌挥在少女的脸上,整个脸颊瞬间充血肿起。

不远处的丁前溪双手强撑着往这边爬,崔开君看着眼前的小杂碎,“说了让你看一场活春-宫,本公子没结束之前,你肯定是死不了的!”

说罢高高的跃起,踩断少年一处肩膀,接着残忍得将另外一只胳膊脱了臼,四肢皆不能动的丁前溪,只余身体在颤抖。

崔开君忽然神色温柔的抚摸着吴梦清已然肿大的面颊,压低声音怜悯道,“弄疼你了…”

说着便伸手解那绣花肩带,打了十字梅花结的贴身衣带让高冠少年手指微颤,兴奋地两眼通红,仿佛那下面藏着人间最美的风景。

“可怜的小乖乖,你放心,本公子等下会很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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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踏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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