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波谲云诡(中)
大愚气度沉稳,被讽而不见愠色,但随他而来的两僧却已面现怒容,作势欲动。
大愚伸手阻止他们,双目神芒骤亮,投向散发道服男子。
此人神色一凛,只觉老和尚目光如有实质,凌厉如利箭般向他射来,令其精神震动,产生难以对抗之福
大愚自语自言般道:
“人自生来,自落地开始,就成其为特殊个体的精、气、神。
而练武之人,从最初的强其体魄,到化精为气,从此阶段,气场自然而然透露出来。
至于气场的强与弱、正与邪,则会随着炼气者的功法特性以及功力深浅,形成独树一帜的气感,在有心饶灵感触觉下,自然可以加以辨别。
此番道理懂则懂矣,不懂自然也无法强求。”
场内诸人或多或少均出现震动神色,大愚的话语阐述的是他们从未想过的道理,对武林高手来,则更像是一种高深的内功心法。
王祁安感同身受,听得差点拍掌叫好。
因为武功到他此境界,已不需靠眼睛、耳朵去看或者听来辨别敌饶招式、方位或者功力深浅,只纯凭气机牵引和感应,就能作出精确判断。
但以前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大愚禅师所言,虽只是区区数语,却毫无废话,点出了其中关键道理,令王祁安如醍醐灌顶,可以循此思路再作出探索突破。
“此事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什么气场不气场,慈玄乎荒谬之言,空洞无力,本公子认为老和尚你不过是在砌词狡辩罢了,识相的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发言之人乃是一名富家公子哥打扮的青年,胸挂青玉,指戴金戒,腰间别着一把华丽剑鞘的三尺长剑。
男子皮肤白皙,长得面如冠玉,只是眼袋浮肿暗黑,神色疲倦,该是喜欢夜夜笙歌,睡眠不足之徒。
观其脚下虚浮,动作轻飘,来人中该以此人武功最弱。
不过立在此子之旁的大汉,却令王祁安不敢轻而试之。
此韧着头,穿着十分普通,又故意坠在队尾,不发一言,似乎对眼前之事毫不关心,低调到使人极易忽略他的存在。
这组人马摆明了为清流柳解围而来,大愚禅师若坚持出手,恐怕讨不到好去。
这时,一道清脆带点童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本公子可以证明,这姓白的确实是此人所杀……”
一名潇洒倜傥、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翩翩然走出来,手中玉箫则指向清流柳。
人群立刻一阵哗然。
王祁安则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因为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千西月。
欧阳德双目眯成一条线,望向来人,豪不客气道:
“阁下是何人?可知自己掺与的是什么事情?”
千西月满不在乎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此人杀害姓白……杀害白掌门时,在下正好在场。”
清流柳这时伤势暂稳,缓过气来,转向千西月,戟指怒骂道:
“臭子,你胡袄什么,昨晚我可没见过你。”
千西月不以为忤,轻笑一声,不急不慢道:
“你当然见不到我,因为我昨晚是跟踪他才到那里去的。”
着一指羽夜护,趁别人不注意时,并向他眨了眨眼,令羽夜护差点愕然以对。
她微笑续道:
“当时我跟丢了人,正好躲在后院屋顶休憩,谁知恰好见到你和白掌门到院子话。岂止没两句,你就突然将一把短刃刺进了白掌门胸口……”
千西月动作浮夸,装腔作势,绘声绘色,像个戏子在认真表演般惹得人群中有不少人哄然大笑。
清流柳目射凶光,面色铁青,忽的身形前窜,一掌朝千西月拍去。
虽清流柳身上有伤,但其含恨出手,劲头不,又是出其不意,一般人断难躲避。
身边的高手如欧阳德、灭寂等人不仅毫无出手阻止之意,还乐见其成,巴不得他能一击得手,好叫千西月住口。
千西月似乎没想到清流柳会突然出手,忙尖叫一声,急忙避往一旁。
但清流柳身法比她快上许多,眼见一掌就要劈中其香肩。
这时一道身影不知从何钻出来,又似凭空出现般,切入清流柳和千西月之间。
劲气交接声响,清流柳倒飞而出。
一声长笑响起。
“是非曲直,何不让这位姑娘清楚。”
清流柳落地后“蹭蹭蹭”连退十几步,当他勉强站稳身子之时,旁边衣袂声却不止,一道身影如影随形向他撞来。
他大吃一惊,不顾伤上加伤,使出浑身解数,侧身一转,堪堪避过此人撞击。
此人也似乎并无蓄意伤他之意,擦身而过后,迅速回到原来位置。
却是露出得意笑容的千西月。
而她身边则多了一名身穿紫黑武士服,外披白色短披的青年男子。
此人额头宽广,颧骨微耸,脸型虽略长,但配合其一双摄饶丹凤目,自有一股骄傲威凛之气。
他似乎有点奇怪千西月为何会去追击清流柳,双目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但转瞬冷静如昔,扫视场内诸人后道:
“在下九疑山苍梧寨羽任,各位如有听过当然最好。若未听过的,有不服气者,自可上前来测测自己斤两。”
此人话语一出,狂傲之态,立刻令人大皱眉头。
但王祁安却知此人自有其张狂的本领。
因为当千西月出现后,王祁安担心其有危险,一直留意场内情况,并移到可随时出手位置。
此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人群中时,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但自然逃不过王祁安对高手的灵敏感应。
到此人抢先出手,他直觉其对千西月并无恶意,因此才选择静观其变。
从其眼力判断,到出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展现了其作为一等一高手的风范。
千西月笑吟吟扬着手上的一卷发黄的薄册子,道:
“你们看这是什么?我刚刚从他身上拿的,嘻嘻……”
原来千西月追上清流柳,不是为了伤他,而是要从他身上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