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纸人
堂屋深处也被照亮,一套简单的木质桌椅挨着墙边放置。
云杳杳一眼望去,看见了惨白的一张人脸。
那个极简的木质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裴南盏身形笔直,双手分别置于腿上,他眸色漆黑空洞,没有聚焦,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火光闪烁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还越显诡异。
他像一具没有没有思想,受丝线控制的提线木偶。
僵硬,麻木。
云杳杳盯着他看了几秒,轻轻出声:“裴南盏。”
裴南盏毫无反应。
云杳杳面色沉了下去,手上一个用力将木门彻底推开,“嘎吱”声在房间里回响不断。
她右手展开,淡淡的白光闪现过后,一只同体玉白的符笔出现在手中。
拿着符笔划过左手掌心,看着柔顺的笔尖却仿佛最尖利的利刺一般,划破了手掌,瞬间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云杳杳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一甩,与此同时,符笔的带着金光飞出,直直的射向裴南盏的眉心之处。
仿若一支金色的利箭,带着斩破千军万马的气势,瞬间射穿了他的眉心。
然而裴南盏的身影分毫微动,眉心之处也未有血液冒出,符笔就像是只划破了空气,转了个弯,又回到了云杳杳的手中。
云杳杳看着这一幕,眸光微闪,嗓音淡淡,吐出一个字:“破。”
霎时间,裴南盏端坐着的身影如薄脆的透明屏障被打碎一般,幻化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碎片,飘散在空中,又消失不见。
这只是一个幻影而已,并不是裴南盏。
云杳杳往房间里走了一步,火光绚烂在她眼底绽开一顿火花。
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的感觉,她继续往前走。
走至那套桌椅前停下,她低头垂眸,看见了木质椅子上的那一个红色小纸人。
红色纸人上画着黑色凌乱的线条,唯有背后清清楚楚的写了裴南盏三个字。
这是一张幻符,在纸人的背后写上谁的名字,这纸人便会幻化成谁的模样,只是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如同傀儡一般。
云杳杳捡起纸人,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它。
她从这上面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不纯净,反而还黑到极致,像是怨气被不断的折叠压缩,最终形成了另一种可以操控一切的力量。
云杳杳将纸人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这纸人做的精致,边缘处光滑平整,属于纸人的头部的那一块,还细心的画了眼睛鼻子嘴巴。
那双眼睛也是浓黑的颜色,仿若一个黑洞般。
云杳杳目光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正准备移开时,脑海却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痛得厉害。
紧接着,她目光再也离不开那双黑色的眼睛,原本二维平面内的眼睛,在那一刻却活了过来,宛如一个可以将世间万物都吸食进去的黑洞,它吸引着,想要将她也给吞噬殆尽。
云杳杳意识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她想移开,却不知怎么的,仿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般的,只想再看一眼纸人的眼睛,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纸人忽然从她手上爬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她,它慢慢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云杳杳心脏直跳,暗道不好,浑身却僵硬的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纸人贴近了她的下颚,即将顺着她的脸颊攀爬上来的时候,一双手臂突然从她的身后环了过来,紧接着是一股凛冽又熟悉的清香。
那双手臂将她死死的抱住,力道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云杳杳听见耳边紧张低沉的呼喊:“杳杳,醒醒。”
云杳杳浑身一震,脑海里的刺痛感如潮水一般退去,霎时清醒。
她低头,这才发现,纸人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之中,它并没有活,更没有顺着她手臂向上爬。
那双黑色的眼睛没有活气,更不像黑洞,它只是漆黑,黑到没有一丝其他的颜色。
一切都仿佛是幻觉。
云杳杳冷了脸色,一只手拍了拍傅君朝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两只手一扯,将纸人撕碎,折叠再撕碎,几次下来,纸人变成了碎片,她随手一扬,碎片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那股奇怪的感觉随着纸人的粉碎而消失,云杳杳面色严肃,转手牵着傅君朝往外走。
傅君朝也没问什么,只是安静的由她拉着走。
刚刚云杳杳让他在外面等着,他明白自己进来了也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或许还会拖累她,所以他没进来,可到底是不放心,虽然是在外面等着的,可注意力却是时刻放在云杳杳身上的。
所以她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他立马就发现了。
当时也来不及多想,他将那只狗随意的放在了院子里后,便跑进来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又都明白,这周围的诡异之处。
云杳杳拉着他刚走至门口处,左边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一只苍白纤瘦的手扶住门框,慢慢的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裴南盏那张脸暴露在了火光之中,他眼珠子轻轻转了转,锁定在了云杳杳的身上。
“云,杳,杳。”
他声音轻又低哑,一字一顿,充满了机械感。
云杳杳皱眉,觉得不对,立马拉着傅君朝走出了房间。
房屋外,蓝天白云,天气很好。
小狗见他们出来了,立马迎了过来,围在云杳杳的脚边转着圈。
云杳杳沉着眸看向木门,握着符笔的手指慢慢紧缩,符笔上隐有金光闪现。
若是裴南盏有半点异样,她就会立马攻击他。
半分钟过去了,裴南盏扶着墙,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走得极慢,一步一步,彷如腿脚不便的老人。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始终锁定着云杳杳,直勾勾的,不带丝毫的情绪,像是毒蛇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云杳杳冷冷的看着他在门口站定,她脚下的小白狗也不转圈了,那双纯真的眸子盯着裴南盏,嘴里溢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吼。
这不像是狗狗对待主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