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我……何其无辜?

大年初八开始上班，初六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安阳，我总是不放心，想去看看他。那天他没来接我，是黄嘉哲去的，他走不开，因为和他妈妈吵架，他妈妈气病了在医院里边。这是黄嘉哲告诉我的原话，他说余斯远这么告诉他的。可是我们到了医院我才知道，何止气病那么简单。

因为他们年纪大了睡眠不太好，所以开了一些褪黑素在家里，结果他妈妈全吃了。剂量太多所以昏迷，他爸爸发现得及时，送到医院洗了胃。

我不知道他妈妈为何会这样，宁可不要命也不想余斯远和我在一起，明明，我们才见过一次，而且也就十来天左右。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笑脸相迎嘘寒问暖，才十天就能为了不让我们在一块而放弃自己的命?

“余斯远，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为什么她能那么反对，连自己命都不要?”

黄嘉哲有事没有多呆，他走后就我和余斯远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他告诉了我原因。

“我爸告诉我我妈在和他结婚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可是在她孕期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前夫出轨，出轨对象就是惠城的，这事对她打击太大，就出了一些事，胎死腹中，她的身体也因此受了重创。我爸和她以前就认识，我妈离婚后他就追了我妈，后来结婚，到处找医生给我妈调理身子，所以我爸快四十的时候才生了我。我爸说，刚开始那几年，她精神状态都不好，甚至都去看医生吃这类的药才能维持。所以后来知道你是惠城的，可能那些事又全涌了上来，她一时没法接受。”余斯远眼神空洞，低头盯着地板，缓缓的说起原因。

“那她怎么会……吃那么多药?”

“是我的错，我过年那两天就是想静一静，可没想到却因为这事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但我还不知道，昨天还和她吵，把我东西都搬了出去。今天我爸就给我打电话，说她一整晚没睡，所以我爸醒来时以为她只是困了睡着了，直到看到地上的药瓶……是我不好，我以为过去那么多年，她不会这么不堪一击，可我错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她母亲的感受，她一定是个非常感性的人，我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当初所受的罪，所经历的苦。可是，我不甘心，因为我……何其无辜?

可是那时候，我也感到无能为力，这不是我努力努力，多讨好讨好，就能够让她放得下的心结。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都还能有这么大弟弟反应，我又该如何解?

“叔叔……爸……”和余斯远一起起身叫了一声。

“都坐吧。你来了?闺女，这事……唉，委屈你了。”他坐下来缓缓说道:“既然你来了，那叔叔就拜托你，和远远好好谈一谈，做个了结吧。这事是他妈妈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没放下，到现在还总是做噩梦，睡不好觉，所以我们家里就备了些安神的药，却没想到反而害了她。姑娘，你别怪她，她心里苦……”

“我知道……”我说我知道，可我心里也苦啊，说一点都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

“爸爸，这事能不能让我自己解决，你们能不能别逼我?”

“远远，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你们也看到了，你和我们闹，过年也不回家，甚至闹到了搬出去。你妈妈还躺在那，我……我不希望她出事，我们年纪也大了，我希望这个家和和睦睦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先分开。”他看着我，说:“对不起，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只能和你说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尽力满足。孩子，是我们家辜负你了……”

“我明白的，叔叔……”眼泪不争气的湿了眼眶，余斯远递过来一包纸巾，我接过，拿出一张擦了擦眼角。低着头，看着地板出神，余斯远……如果他母亲再如此要求，他会不会，放弃我……

他抓住我的手，握紧在手心里:“爸，非得要这样吗?你们就不心疼心疼我?”

我想，如果他放弃，那我就同意，如果他不愿意……可不愿意怎么办?如果我们中间真的横上了一条他至亲的命，那我们以后如何自处?

只是，为什么别人犯的错，要我来偿?要拿我和余斯远的感情来还?

“你打小就听话，虽然我们比较宠，可你也没恃宠而骄，偶尔叛逆，却也孝顺……你妈妈生气的一个原因，估计是你一次次忤逆她。所以她才会犯老毛病想起那些事，走进一个死胡同出不来。将来……将来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放宽心同意你们，而将来，太久远，要多久才能走出来说不准，对你还好，可对人家小姑娘不公平，趁现在她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孩子，你就当，是放过她吧，总不能让人家大好青春都浪费在陪你等一件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事，一个女孩子，没有多少青春的……”

“可是，她也相当于我的命啊!我们又没有什么错，为什么别人犯了错，却要我来承担后果?爸爸，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母亲刚遇到事的那一年，甚至都进了精神病院，疯疯癫癫的。后来我到处找关系找医生给她看，吃了很久的药，去了很多的地方，她才慢慢有好转……我今年已经六十几，你的母亲也六十了，经不起折腾了，你们不知道，那种无望的日子，有多难熬……所以我只能选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我是一个父亲，我也是一个丈夫……”

“爸!”

“对不起了，远远，可我没有办法，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难不成，你想你妈妈继续疯疯癫癫?还是你愿意看到有一天又把她送急救室医生出来说无能为力吗?”

“啊~走，走开……”他妈妈在病房里大叫，我们冲进去，他爸爸忙抱着她安慰着。

“你来干嘛?滚~狐狸精，你害我家破人亡，你偿我孩儿的命……我杀了你……”她看到我突然挣扎起来，他爸爸差点抱不住，余斯远过去帮忙，她乘机拿起枕头朝我扔过来。

“言言，对不起，你先出去等一下，帮我们叫一下医生。”他妈妈情绪太激动，他不敢放开手，眼睛里，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