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前往云中 八
“公子,将军,对方已经追上来了,请让末将带领兵马阻挡一阵”视线之中,后方黑色的骑兵队伍已经历历在目,在这支骑兵的阵头,小纂书写的军旗迎风飘扬,战马铁蹄,兵士奋勇催马向前
距离一步步被拉近,已经可以看到对方兵锋的反光,在斜阳之中,冰冷刺眼,似乎带着血色
“谁也不许去,命令掌旗兵,将蒙家军旗和我的旗帜打起来”扶苏的命令一下,旁边的军士迅执行
蒙字旗在阵头飘扬,接着,黑色的秦字大旗也在阵头飘扬而起这是大秦的军旗,是长公子的旗帜,曾经,在北方,血战匈奴,收复河套,定军阴山...无数的战役之中都是这两面旗帜在军队的最前面飘扬
面对北方军团的旗帜,匈奴到后来都闻风而丧胆,这是一个军队的荣耀,这是属于北方军团的荣耀,这也是属于蒙恬的荣耀
望着两面迎风展开的旗帜,兵士们默默将手中的武器紧握,用马鞭催赶着战马,战马迈蹄奋进,背对斜阳
“所有兵士听令,奋力向前云中郡就在前方”扶苏对着队伍高喊,队伍之中的兵士拼尽最后的力气,驱赶着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战马的马蹄迈动,不断有力竭的战马在疾驰之中忽然栽倒,但是身边的兵士只能默默经过,飞驰而去
兵士的视线之中,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座城镇,那是云中的门户,武原,这座武原镇是完全由南面来的迁徙民众建造而成的,当年就是在这里,蒙恬第一次将匈奴的骑兵杀的片甲不存
而在靠近武原的时候,奔驰之中的骑兵已经听到了滚滚的水声,是北方最大的河,黄河奔啸之中发出的声音
此时面前,武原已经在望,黄河却在前方阻道,河上只有一座简易的吊桥横跨在奔涌的大河之上
“兄弟们,谁愿和我留下阻挡追兵,让公子和将军撤离”就在骑兵队伍冲上吊桥,队伍已经上桥一半的时候,后面队伍之中一个兵士高声对身后的兵士喊道
刹那间,应和声一片,四十多个精锐的骑兵自愿留在了吊桥这一边,组成队列,身后就是湍急的黄河以及河上的桥,他们没有选择纵马驰过这座桥梁,而是选择了留下
滚滚的马蹄声逼近,几十人的队伍没有任何的退缩和惊惧
所有兵士将手中的兵器紧握,阵头之上,蒙字军旗高高迎风招展
战马喷出持重的鼻息,踢打着地面,兵士已经紧攥着长枪,慢慢放开马步
几十人的队伍开始缓缓的前行,低沉迟钝的马蹄声响成一片,整支队伍从缓向急,不断加,几十匹战马践踏地面的声音甚至掩盖住奔涌的黄河水声
跨过河流的队伍望着那支迎着敌军冲过去的骑兵,却不能有丝毫的逗留,武原已经在望,逃亡的道路上即将迎来曙光
就在队伍前进的时候,几个兵士面色沉重,双眼含泪,眼角通红的停留了下来,来到了河岸,他们已经接到蒙恬的军令,毁掉这座临时的吊桥
望着河对岸那支奔腾的骑兵队伍,留下的几个兵士纷纷流出眼泪,那些驰骋战场,生死无惧的兵士,那些大秦最悍勇的男儿,那些即使在最艰苦的环境之中也能坚韧忍耐的人们,那些即使流血受伤也不会吭一声的硬汉,此时却一个个眼泪盈眶
激烈的大碰撞,像是迎接死亡,断后的骑兵队伍在冲击的道路上,不断倒在对方的弩矢之下,一个个曾经的精锐兵士成为黄河岸边一具具渐渐被风吹凉的尸体队伍依然向前,没有任何的迟疑,等到冲击到对方阵头的时候,四十余骑此时仅剩七骑
七个浴血的兵士,带着满身的创伤,插在血肉之中的弩箭箭矢冲进了袁芳的队伍
那一刻,甚至让这支追击的骑兵队伍感觉震惊,他们甚至怀疑,这样七个已经被弩矢严重创伤的人是怎么还能握紧武器的
但是,很快,这短暂的震惊已经被冲进队伍之中七人的暴喝和攻击惊醒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秦军队伍,对付这七个已经虚弱不堪,满身是伤的兵士,他们迅的用冰冷的青铜锋芒将对方屠戮的支离破碎
袁芳望着举目可望的扶苏蒙恬叹息一声,到了最后,还是让对方逃离了
面前黄河阻道,武原已经在望,即使此时能够过河,他也知道,要杀扶苏和蒙恬对他来说已经是梦话
后世很多人不解,为何在黄河岸边,袁芳会觉得即使能够渡过黄河,要杀扶苏和蒙恬已经是梦话
其实袁芳的认识完全是正确的,原本,胡亥和赵高为了杀扶苏和蒙恬,篡改诏书,扶苏和蒙恬未死,他们又迅的调动北方的军队和安插自己的亲信,以期让扶苏和蒙恬失去对北方军队的控制权
可以说胡亥和赵高做的很好,在上郡一带,蒙恬和扶苏已经不可能一呼百应然而,北方军队调动不易,尤其是戍边的兵士,是不可能说调就调,而且即使调动,关中地区的兵士赶来也需要时间而云中和九原距离关中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天子诏令到达也需要时间,军队调动也需要时间
而后人在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惊骇的发现,在胡亥和赵高准备调动两郡的兵力的时候,恰恰在这个时候,匈奴侵犯边境,多达上万的匈奴骑兵跨过边界,向着云中和九原驰骋而来面对匈奴大军压境,此时两郡只能尽快组织军队抵挡,怎么可能还调动军队到别的地方戍边
而事实是,到了胡亥继位当年的九月,扶苏和蒙恬的队伍经历了长达三百余里的大逃亡,终于渡过黄河,到了云中九原一带从此,这场逃亡结束,开始了大秦内部两个军事集团在黄河一带的对持
九月的边境,已经开始慢慢转凉,在北风之中,干枯的草茎被风卷起,随风飘扬扶苏和蒙恬此时身边仅余下六十三骑,其余的兵士全部倒在了逃亡的道路上
这也是扶苏和蒙恬军事生涯之中唯一一次无奈的被人追的满世界跑的经历这条经历说明,即使再有大智,再有谋略,再有胆识,再福星高照的人也有可能遇到人在屋檐下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