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主君有令,明日先送你们上路!
“上国主君饶命……绕命啊……”
亲卫将嗷嚎求饶的婼羌部首领拖拽下去,当着所有被俘虏的婼羌部众,在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下,施以腰斩极刑。
被强迫观刑的婼羌部众们,无不噤若寒蝉面露茫然。
从他们狂妄自大,到秦军让他们认清现实,前后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落差来的太突然,也来得太大了些。
以至于,巨大的落差挫败感,让他们在此时此刻,丧失了羌人应有的坚韧,心中唯余茫然惶恐!
不过,对于他们的处置,秦墨在发下攻城命令时,便已然说明了:
这命令,直接断绝了他们加入秦军,搏军功折罪的机会,惩罚他们害人害己的狂妄。
但相比真正的西域俘虏而言,他们无疑又是幸运的,只是服苦役之刑,刑满即可重新回归生活,成为大秦子民。
而且,苦役与苦役也是不同的,似他们这等有刑期者,起码不会冻饿而死,或许服苦役对于他们来说,会比在首领压榨下的日子更好,也未尝可知。
这并非开玩笑,看看那被腰斩的婼羌部首领穿着吧,外披秦式战甲,内衬蜀锦棉袍。
这一身行头,放在大秦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尤其战甲,秦法严禁民间制造贩卖,商贾冒着杀头的风险制造,又从大秦贩运到西域,价值更是可想而知。
说是天文数字也不为过!
可小小婼羌部,族众不过五万,首领却能置办起这么一身行头,若说他是廉苦为公的好首领,恐怕能笑掉大牙。
由此也不难想象,其平日里是如何的压榨部众!
“主君,婼羌部的老人和孩童,如何处置?”
行刑完毕之后,中军司马萧何找上在城中首领府邸落脚的秦墨,请示问道。
秦墨只给了处置青壮的命令,而比青壮更多的老人和孩童,却让管理军中杂事的萧何犯了难。
秦法一向讲究连坐,一人犯罪,全家乃至全族受刑,将犯罪成本提升到最大……
可他萧何不敢做这个主,只能向秦墨请示。
“未开智之孩童,待平定西域诸国后,皆送去河西宫内抚养……听清楚,只是抚养,不是为宦,待之长成,入籍为良。”
“余者老少,与青壮一同为苦役,刑满五年可赦!”
秦墨稍稍沉吟后,给出答复。
萧何慨然揖手:“主君思虑周全,确该如此……臣告退。”
“杂事甚多,卿多劳矣。”
秦墨送上一句暖心话,表示记着他的功劳。
萧何再次揖手,可不等他转身离开,堂外却有马蹄声传来,旋即便见一位背插令旗,满面风霜的戍卒骑士,快步入了堂内。
“启禀主君,蒙恬大将军有捷报传回~!”
骑士摘下身后的牛皮筒,双手呈上声音嘶哑道。….秦墨挑了挑眉,快步下了高座,亲手接过牛皮筒拆开,掏出内中纸张阅读。
同时,向侍立两侧的亲卫道:“好生安顿报捷袍泽,皆记一级军功。”
“喏。”
亲卫揖手领命,带着那满面风霜的报捷骑士,离开去休息。
萧何也不走了,在旁好奇的不行,伸着脖子想看秦墨手中捷报,可又不敢真看,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秦墨一目十行看完,嘿然赞道:“蒙恬前辈不愧是驻守边塞数年的将军,与当初的塞外诸胡骑兵打交道多了,如今用骑兵打仗也是精熟非常!”
说着,将捷报递给旁边眼巴巴的萧何,笑道:“蒙恬前辈率领的骑兵,没等咱们赶到,如今已然截断前线西域联军的补给线,有两万羌人骑兵挡道,西域诸国短时间内,是别想把辎重补给,运输到前线了……”
萧何迅速将捷报看完,面上亦是泛起喜色,连连点头称赞道:“蒙恬大将军此番用兵,真乃神速也!”
秦墨重新接过纸张,摆手道:“蒙恬前辈进兵神速,压力却是来到咱们这边了。”
“接下来,便要看咱们能否把握战机,配合韩信将那十几万断了补给的西域联军,全都一锅烩了!”
萧何愣了愣,继而脸色喜色渐渐敛去。
他虽不以兵事见长,但却是极聪慧敏锐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他也能领悟,当下沉吟道:“这战机,恐怕不好把握啊。”
“蒙恬大将军进兵如此神速,其所经之沿途城池,想来必然是能绕便绕……如同,这婼羌城一般……”
“婼羌城只是一座弹丸小城,一鼓可破,但后面的城池,坚城不在少数,且西域杂毛为保家园,定然是要死战的。”
“我军若是一座城一座城的打过去,耗费时间之巨将难以估量……战机,怕是要错过!”
这也是秦墨之所虑,便颔首赞赏他的分析得当。
萧何感觉自己有些班门弄斧了,赧然揖手道:“主君,是否召集诸将,前来商讨一番,或可有奇计。”
秦墨先是点头,但转而却又摇头,向萧何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嘀咕道:“你可以先去找刘季,让他率部配合你演一场戏……”
萧何边听边点头,起初还有些疑惑,可等秦墨说完,大抵是明白用意了,眼眸放光的揖手道:“臣,了然,此策定然可瓦解西域守军斗志。”
秦墨感叹的砸了咂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便又道:“我这法子,可不可行,其实还是两说。”
“你与刘季通过气之后,不妨也知会军中诸将一声,问问他们是否有好法子,但凡有法子,不论好坏,皆可来与我言说,言错无过,计成重赏。”
“喏~!”
萧何再次揖手,领命快步而去。
秦墨目送他离开,向亲卫队长夔道:“夔,诸将若请见,立刻领来见我……我先去看看小妹伤势如何。”….“主君实乃我辈楷模也。”
夔露出男人都懂的猥琐表情,揖手慨赞道。
亲卫们或许大多不知,只把吕小妹当成是,嬴政派来帮忙照顾丹姝和子都的内官,与秦墨有些亲戚关系。
但夔可不一样,他与吕雉算老朋友了,当初都是跟着秦墨,在百越一起共患难过的,更知道吕小妹乃是吕雉的妹妹。
吕雉早已是秦墨的未婚妻……之一,此番战事结束便要举行大婚了,可这位吕雉的小妹子,却与秦墨这姐夫……咳咳咳……
男人啊,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滚球……”
秦墨懒得鸟他,撂下一句国粹,快步离开大堂。
……
吕小妹早上才动过手术,行军时虽然乘坐的是厢车,可却难免颠簸,伤口疼痛在所难免。
秦墨来到她的卧房时,小姑娘脸色煞白的躺在塌上,疼的哼哼唧唧,丹姝和子都在旁边也帮不上甚么忙,只能心疼的摸着眼泪,奶声奶气安慰她。
这一幕,让秦墨心中莫名升起愧疚之感!
毫无疑问,嬴政的目地达到了。
他想用家室捆绑住秦墨,如今秦墨尚未大婚,却已然感受到了那份责任的沉重。
不知何时,秦墨早已不再是孑然一身的闲云野鹤,他的安危喜乐,同样也关乎着身边之人的安危喜乐。
随性而为,往后大抵与他绝缘了……
“去将医倌请来,为吕小娘检查伤口。”
秦墨退出房门,向身后亲卫嘱咐道。
“喏。”
亲卫忙是领命,但不等他离开,卧房内却传来吕小妹的声音:“姐夫,不用啦,我没事的……傍晚一场大战,军中伤员颇多,还是先紧着他们吧,将士们的安危要紧。”
“好。”
秦墨答应一声,向踟躇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卫了然,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离开。
秦墨则复又迈步入了卧房,向榻上吕小妹道:“丹姝和子都的应急药包中还有些止疼药,我为给你煎服一些,喝了伤口便不疼了。”
吕小妹方才疼痛难忍,大抵没有发现秦墨已经进来过一次,听他如此说,便脸蛋一皱,故作轻松搞怪道:“我说啦,伤口不疼呢,姐夫你就不要让我喝那些苦药汤了。”
“那个……你要是真有时间,不妨给我做顿麦面条,自从上了高原,总是吃青稞面条,味道怪怪的,我都吃腻歪了~!”
丹姝和子都一听有麦面条吃,顿时也来了精神,两双与嬴政酷似的丹凤眼,直勾勾看着秦墨,盼着他答应。
俩娃子纵然在军中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可行军打仗的苦,却不是说没有便没有的,也属实是跟着他遭罪了!
秦墨看的窝心,点头道:“好,给你们做麦面条吃……不过,小妹你腹部刚动了手术,近两日能不能进食还是两说,需得让医倌看过再说,若当真不能进食,一会儿丹姝和子都吃,你可别流哈喇子!”….吕小妹是标准而彻底的吃货,闻听此言,面上那为了不让秦墨忧心,而故作的轻松都绷不住了,哀嚎道:“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
……
……
其实,此时感到饥饿的不止是吕小妹,十余万秦军亦是饥肠辘辘,自从早上用过早食拔营,便是一路的行军,只在晌午时分,边行军边啃了些锅盔垫肚子,然后便是傍晚时,又直接开始攻城。
所以,十余万秦军此时真的是饿惨了!
伙头军进城之后,便开始铆足力气烹食,可终于是需要时间,等他们把食物烹制好,将士们已经饿得眼珠子发绿了。
“吃晚食啦……快快快,新蒸的马肉包子,还有胡辣汤,都赶紧趁热吃,别凉了!”
关押婼羌部众的俘虏营外,伙头军为看守将士送来了吃食。
早已饿得不行的看守将士,自是毫不客气,一手抓了几个超大号的马肉包子,一手端着大海碗里鲜香扑鼻的胡辣汤,也不嫌烫疯狂进食。
香味传进婼羌部众鼻中,勾的吞咽口水声不绝于耳。
“咕嘟……这便是秦人的饭食吗?”
“族长以前常常吹嘘秦人美食如何如何,我看还是说的小家子气了,他怕是也没吃过……咕嘟,这简直不是人间应有之美食!”
“也不知,往后咱们为大秦做苦役,能否吃上这等神仙般的至味……咕嘟……”
“想甚美事,人家这是打了大胜仗,犒劳三军的美食,做苦役的有碗汤水喝,便感谢大雪山神吧~!”
婼羌部众们眼巴巴看着狼吞虎咽的秦军将士,忍不住的与身旁同伴嘀咕出声,有那乐观主义者,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但也有悲观主义者,乌鸦嘴一张大泼凉水。
不过说到底,他们是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最坏也不过是为大秦服个十年苦役,然后便可堂堂正正为秦人,所以已经不再悲观绝望,才有闲心贫嘴给自己解闷。
至于苦役之劳苦……哼哼,羌人生下来便是要吃苦的,若是怕吃苦,那还叫羌人吗?
“嘿,白羊部的,那肉馅的原弹子,给我吃一个如何?我让捣个过瘾!”
有婼羌妇人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向狂吃海喝的看守将士吆喝道。
她这一喊,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多女子立即纷纷跟着吆喝,要拿皮肉换美食。
甚至有婼羌男子喊着,也愿意用皮肉换美食的……
这在羌人的观念中,并不算甚么,反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弱者屈服强者,得食而供奉,不论甚么,包括生命!
但看守将士们听到呼喊之后,却只是愣了愣,而后用看死人的目光,漠然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继续吃喝。
婼羌部男女很有韧劲,见他们不理会,便一直吆喝呼喊。
最后,看守将士们吃饱喝足了,也被他们烦得够呛,拿着剩余的包子扔进去,冷冷道:“吃吧,都尝尝秦人的美食,下辈子投胎,别忘了这个味道,再给投个杂毛胎,那可又要早死了……”
婼羌男女原本还在争抢包子,可听到这话却是齐齐愣住,继而面色陡变,有那反应快的急声问道:“甚么是投胎?为何会早死?我们不是要做苦役吗?”
那看守将士不耐烦道:“大军没有粮草在你们身上浪费了,主君有令,明日先送你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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