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五年之苦 第一章:家破人亡
“聂苏姚,不好了,你家出事了,赶紧回去看看。”
C城,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姚老师,神色匆忙的闯入自习课,叫了聂苏姚的名字。
“什么情况啊?”大家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聂苏姚整个人还在懵圈。
姚老师定了定神,严厉的说:“大家都回座位上去,好好复习,聂苏姚跟我走。”
姚老师神情严肃,不容分说的拽起聂苏姚就往外走。
聂苏姚个高,丰润,圆脸大眼,还戴着一副银白色复古防近视眼镜,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被老师带走更是一脸懵,疑问:“老师,什么情况啊?我家怎么了?不是昨天才通过电话吗?”
“别问,跟我走。”
聂苏姚小跑步的跟上老师的节奏,随便瞄一眼老师的眼睛。
她居然在流泪?为什么?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聂苏姚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坏事的节奏。
她们来到校门口,聂苏姚见到了大姨,问:“大姨?你怎么来了?”
“家里,出事了,等着你回去做主,现在,你跟我走。”大姨强忍着泪水,眉头紧锁。
“大姨请等一下,姚老师请把我手机还给我,我要给父母打电话确认一下。”聂苏姚说。
心想:还是不太相信,就算出事了,至少父母任何一方也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会有人来接她回家。可现在,只见大姨一人,难免让人不放心。难道老师也没有确认?
“好。”姚老师去了办公室,拿来聂苏姚的手机。
大姨也不打算做多余的解释,安静的看见聂苏姚的一举一动。
聂苏姚立马开机,连同网络便给父母打电话,电话打不通。给小妹打电话,也依然无人接听。给外公打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此时,她心开始慌了。
“什么情况?一个个都不接电话?”聂苏姚自言自语着,想到最讨厌的人,要不要打过去问一下。
上学老师要收起手机,所以出于关机状态。此时,手机接收到来自“竭尽全力”的一条微信。
微信里有一条未说完的话:“妈妈爱你们……”
她下意识的点开了手机,画面上惨不忍睹,一片血渍,令人作呕,大型车祸现场,一群人都倒在地上。
聂苏姚定睛一瞧,她看见了熟悉的面孔,那是她的父亲和母亲。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聂苏姚能确定的是,这个“竭尽全力”是来自母亲的微信,为什么还传来噩耗?她吓得全身发抖,向来坚强又冷静的人也止不住泪流满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聂苏姚不敢相信的摇摇头,节节后退。
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晕倒在大姨怀里。
“姚姚?”大姨一把接住她,连忙跟老师送学校医务室里。
医务室的阿姨连忙采取急救措施,终于让聂苏姚恢复了意识。
聂苏姚做梦也没想到,才离开家两天,现在她跟妹妹竟然变成孤儿了。
“大姨?我要回家,要回家,带我回家……”聂苏姚跪在地上恳求着,止不住伤心欲绝的泪水,哽咽着,望着泪流满面的大姨,哀求着说。
大姨抹一把眼泪,扶起她,说:“姚老师,我们先回家处理好家务,到时候我再把孩子送回来。”
此事,当然是被姚老师一再确认过才通知聂苏姚,不然她不会放孩子离开。
“这边我来安排,她是个好孩子,多照顾一下。”姚老师抹一把泪说。
“这件事,还望姚老师先替孩子保密,毕竟很多事情还需要她自己去处理。”大姨也抹一把泪回答。
“我知道了。”
聂苏姚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可她完全没有力气去发表自己的想法。此刻,她只想回家。
离开学校,大姨驱车回家。
一路上她们都不说话。
家里。
事故是两天前发生的,由作为村长的大姨出面处理后续问题。如今,在村民的齐心协力之下,支起帐篷,升起篝火,点上案台,挂起白布,客厅里停放双亲遗体。
小女儿聂涵涵娇小玲珑,披麻戴孝,跪在厅堂,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才十一岁,还是个懵懂的孩子。
家里有高龄老人,聂苏姚的外公,他瘦瘦小小个子,此事也气得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快八十的人了,最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聂苏姚还有一个小姨,矮个瘦小,还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小姨家有两个孩子,罗柳渝高个,就读附近高一,一表人才。小儿子然然长得虎头虎脑,才三岁半。
小姨夫在远地工作,一时半会回不来。
罗柳渝在家也忙前忙后。
善良的村民们都为他们感到可惜。
“这可如何是好哦,留下两个女娃娃,还那么小,将来都没有个人指路了。”
“唉,可惜了。”
寒风凛冽之夜,东风轿车停到了屋后。
“姚姚回来了。”
有村民见到聂苏姚和大姨了,连忙传话起来。
小妹一听姐姐回来了,一眨眼的功夫跑了出去,见到姐姐就嗷嗷大哭,还哽咽的嚷嚷着:“姐姐,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话毕,更是哭得伤心欲绝。
聂苏姚早已是泪流满面,面对小妹的哭泣,她也跟着嗷嗷大哭。
寒冷之夜气温骤变。入冬的第一场雪带着哀愁轻抚着聂苏姚的脸。
“姚姚,节哀顺变,涵涵还小,这个家以后得靠你了。”大姨抹一把泪说。
聂苏姚连忙擦干眼泪,说:“我知道了。”说罢,转身面对众父老乡亲们说:“感谢我的父老乡亲们,我的爷辈叔伯婶娘,也感谢我的兄弟姐妹们,这个家事已至此,如果父母生前有亏待你们的,此事结束之后,可以找我谈谈。我聂苏姚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聂苏姚带着妹妹给在场的人深深的鞠躬。
乡亲们也很仗义,都为他们出谋划策。
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得到相关部门给出合理的解释,这殇殡才能入土为安。
与此同时,相关部门也在有条不紊的展开调查,事故责任为对方全责。然而事情并不容易,也并不简单。因为她们是未成年,貌似并没有够硬的后台,在赔偿上还想被打压。
“你们带走的是我跟妹妹的双亲,是我外公唯一的依靠,是我两个表弟唯一的精神寄托与学习的榜样。我们还未成年,以我父母对我们的期望,我就读大学也还有五年,每年的花费,按他们对我们的标准,每个月也是几千块,更何况,我们还有一处房贷,贷款五十万,我妹妹学业成绩优秀,父母对她的期望更是清华大学,她要读到大学的花费还有十三年,就一般的补课费,营养费,一年四季的衣帽鞋袜,这些都是无底洞。
另外,我外公年岁已高,医疗费,护工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更是不计其数,我两个表弟都是由我母亲在资助,我手里的票据可以证明。如此计算下来,能买回两条人命吗?
更何况,我父母每年的工资收入,额外收入更是高达五十万一年,他们才人到中年,正是最辛苦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你一百万的赔偿款,能弥补我们失去的一切吗?”
聂苏姚泪流满面,披麻戴孝面对公堂义正言辞。
“我要求的看似很多,可他们的负债也多,信用卡,网贷,亲朋好友的钱都拿去做了投资,现在更是亏功一篑,那可是好几百万的缺口,你们让我一个未成年带着老弱病残的一家三口,去哪里拿出那么多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让我变成了孤儿,让我变得无依无靠,再也没有了完整的家。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我的爹娘!”
庄严的法院里,那一声“我要我的爹娘”牵动在场为人父母的心。
此事,也被网络大势传开,不过应聂苏姚请求,必须屏蔽她跟妹妹的容貌,否则就是侵权,也会给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停在家里的殡棺也快一个月了,聂苏姚无时无刻不被催债的骚扰电话烦恼,可她还得忍着。
经过再一次的审核,十月底,赔偿款终于通过保险公司走程序,最终判定四百五十万赔偿给了聂苏姚姐妹。
当聂苏姚拿到赔偿金时,伤心欲绝的大哭一场,她再也没有了父母,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笑容,听不见他们对她的呵斥与大骂。
“妈妈,我想你了!想你了!”聂苏姚跪在殡棺边无声的哭泣。
“姚姚,赔偿款下来之后就让父母入土为安吧。”大姨说。
“我知道了大姨,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想再让他们陪陪我。”聂苏姚并没有告诉大姨赔偿款今天已经到位了。
“好,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大姨也知道,只要是聂苏姚坚持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便不再多言,收起围巾离开了大厅。
面对冰冷的冰棺,聂苏姚总是人前冷漠,不掉一滴眼泪。可当没人时,她哭得伤心欲绝,她多渴望父母能醒过来,再陪她聊聊天。
“姚姚,有人找。”罗柳渝带来一人。